第8章 算计
沫阳镇城东街角一家不起眼的面馆前，钱大山正端着一大碗热腾腾青菜肉丝面大口大口吃着，小花蹲在桌子下面，双爪抱着一块猪蹄啃的满狗脸都是油，暗想，这城里果然是比山里舒服的多，卤肉的味道也比那些生野猪好的多。
钱大山扒干净碗中的面，把汤也喝的干干净，碗撂到桌上，朝一旁正在忙碌的店老板道：“再来一碗。”
就在这时面馆进来一人，此人尖嘴猴腮，一双小眼却闪着精光，怀里还抱着一个木盒，他探头朝里面一瞅，走到一张桌前坐下，冲钱正吃面的钱大山嘿嘿一笑。
钱大山抬眼一看，这人正是那日赌坊的荷官赵铜。
“公子，我家主人想请您到府中一叙。”赵铜道。
钱大山挑起一筷头面，吹掉上面的热气道：“不去。”说着便埋头继续吃面。
赵铜把怀中的木盒放到桌子上，推到钱大山身前，道：“这是我家主人给公子的。”
小花这时吐掉嘴中的骨头，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一双狗眼盯着那个木盒。
钱大山随意看了一眼那木盒，接着吃面，趁嚼着的间隙开口道：“自己打开。”
赵铜见此脸上一笑，双手打开木盒，然后又把木盒推到钱大山面前。
钱大山一见木盒里面的东西，顿时细眉一挑，眉开眼笑道：“你看你家主人客气的，有啥事直接吩咐就是了，何必这样见外。”说着他赶紧把木盒中那一千两银票收进怀中。
“请跟我来。”赵铜见此也是微微一笑。
钱大山跟则赵铜上了一辆马车，车夫故意在沫阳镇绕了几条道之后才突然一甩皮鞭驾车来到城西边一个农家小院，院口坐着一个白头老叟，端着一个破瓢在喂鸡。
赵铜下车对着那个老叟恭敬一礼之后领着钱大山进院。
小院里有棵两丈高的梧桐树，树下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正闭目养神。
那胖子听见有人进来，睁眼一看，却见一个贼头贼脑的少年，白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屑，朝那赵铜道：“他就是你家主人请来的人？”
赵铜恭敬回道：“是。”
胖子又重新打量一番钱大山，甚至连跟着他身后的那条土狗也仔细瞅了瞅，最后撇撇嘴，鼻间发出一道冷哼，看着钱大山笑道：“一个山野村民，一只土狗，我看这人都不一定有这狗有用处。”
钱大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蹲坐在桐树根旁低头看蚂蚁打架。
那胖子见对方又如此懦弱，冷笑一声又闭目养神。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那胖子实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立在一旁的赵铜道：“怎么还没到？”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马蹄声，片刻一青衣小厮打扮之人冲进院子朝胖子恭敬道：“朱先生，秦姑娘在来的路上接到阁主的密函，要她赶往洛口镇，估计需要些时日才能回来，特地要小人通知大人一声。”
“这么说终于有阁主的消息了，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镇里吧。”那胖子略一思量后如此说道，然后就离开小院。
钱大山此时也站起来。赵铜道：“你也可以先回镇里，届时我家主人回来时我自会通知你。”
钱大山点点头，朝院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他看着那几只正吃食的鸡道：“这些鸡真肥！”
那穿着粗布衣衫的老者抬头望着他一笑道：“我这些鸡养了许多年，从未舍得杀，今日便杀一只给你吃。”
老者扶着墙站起来，朝那些鸡走了过去，那些鸡似乎并不怕他，他走到鸡群之中四处挑拣最后伸手抓住一只抱在怀里，然后看向钱大山道：“就这只，怎么样？”
钱大山道：“我只是说鸡肥，又没说自己要吃。”
老者依旧抓着鸡走了过来，他从门口拾起一把刀宰杀起来，他一边低头做着手中的活计，一边开口絮叨道：“我家姑娘名叫秦小玉，三年前我托一位老友把她送到玉笥山修炼，但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把小玉推荐给观内的五长老，五长老是个女疯子，总是想做一些不大可能的事情，她在咱们大魏国建立了杀手组织，叫什么润笔阁，唉，你说我家小玉好端端一个姑娘，被她给拉下水，成了润笔阁的人。本来我想，也成，你知道玉笥观那些弟子，整天就知道修炼，真要是战斗，就是道玄境五层以上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莽汉，嗯，就你这样的就不一定打的过。”
钱大山站在那听的莫名其妙，这时老者从鸡肚子里取出一枚如玉一般透亮的鸡卵，递给他道：“吃了，这可是好东西。”
钱大山看着手中的鸡卵，突然丢给一旁的小花，那狗却是一口吞下，不过它刚一吞下全身狗毛顿时立了起来。
只见它双眼血红，肚中发出咕噜一声响后，在狗背上浮现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球在身上滚动不已。
“咦！”老者轻咦一声，旋即摇摇头道：“真是暴殄天物，没想到这土狗还吃过秽火果。不过那鸡卵中可是蕴含着五行精矿之气，吃了可以让你身体骨骼变的比精钢都硬，没想到你就这样浪费了。”
钱大山听了此话顿时一怔，此时果然见小花身上那些狗毛逐渐变的如钢针一般，散发出一种怪异的金属色泽，并且一口狗牙好像正缓缓变粗，寒光四溢。
钱大山道：“你这老头怎么不早说。”
老者摇摇头，盯着他道：“那秽火果也是这么给它吃的了？”
钱大山道：“我又不知道有没有毒，总要有人先尝尝。”
老者摇摇头道：“所以说，你啊，既聪明又蠢不可及。小玉那日受了你的欺辱，本来想杀了你，我拦住了，并且还劝她，让你跟她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我为什么要保护她？”钱大山道。
老头理直气壮道：“你收了我的钱。”
钱大山沉默一下，瞅着一旁的鸡道：“那你再给我杀个鸡。”
老者道：“休想。你以为这些鸡那么好养，我自家闺女我都舍不得给她吃。你放心，这鸡肉效果也很好。当然，跟那鸡卵是没得比了。”
钱大山看着正炖在罐子里的鸡，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转口问道：“这次他们要杀人？”
“嗯。去薄京杀一个很难杀的人。”老者道。
两人这时都默默盯着冒着丝丝肉香的罐子。这时老头抬眼看着钱大山道：“想不想提前把所有银子拿到手。”
钱大柳眉一挑，道：“你给我？”
老头拨弄着火道：“我自然不信你。不过你要是给我签个契约，我就给你，怎样？”
钱大山是个无信小人，他不相信任何人对自己的承诺，一直信奉着只有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他想了一下道：“好，我签。”
老头这时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递给他，道：“在上面按个手印就行。”
钱大山接过纸，仔细看了一边。
他不识字，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不过这纸上除了一些密密麻麻麻的文字，在中间还画着一个符箓。钱大山皱着眉思虑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签了。他虽然不淳朴，但毕竟见识少，就见他用刀划破食指在纸上按了一个血手印。
那老头表面上盯着罐下的火，但眼光时刻注意着钱大山的举动，就在钱大山按上手印的那瞬间，他突然手中飞快结出一个乖印，手指往前一指，只见那黄纸噗的一声烧了起来，旋即就见纸上那个血指印突然一扭化作一个古怪符文钻进钱大山身体之中。
“你做什么。”钱大山顿时惊跳而起，他拉开衣服见自己胸口上这时缓缓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色怪印。
老头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嘛，就是一个契约而已，一年之内，我女儿秦小玉死，你也死，你们两个命魂被锁到一起了。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她。”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扔给钱大山。
钱大山在收起银票之后，猛然把手中的刀架到自己脖子上，一副自刎姿态，威胁道：“既然我们被绑到一起，如果我现在死了，你闺女也别想活。老头，再给我杀只鸡。”
那老头仰头笑了起来：“我没见过要自杀还先把钱揣好的，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把女儿的命和你绑在一起。我说了，我女儿出事，你也跑不了。但你若死了，那便死了。”
“好了，小伙子，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吧。肉快炖好了，我进屋拿盐去。”老者拍拍钱大山的肩膀，然后转身朝屋内走去。
钱大山一见那老头走进房间，立即脱下上衣，裹着那滚烫的瓦罐，抱着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远处小路尽头。
老头站在窗口抽着旱烟，望着那道人影，脸上浮现出狡诈的笑容：“这大补之物你就好好享用吧。老钱，你坑我女儿，我就坑你儿子，看咱们谁笑道最后。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