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韩母病重
“娘,你咋的了?”韩延凌急忙把那囚犯交到老军叔的手里,上前看个究竟,一摸额头,滚烫,韩延凌知道,杨秀英正在发着高烧。
“老军叔,我娘额头好烫,发高烧了!”韩延凌有点着急上火。
众人这一翻慌乱,惊醒了睡得正香的朱由校,房中冷冷清清,朱由校睡得本就不沉,听见房中声音,便也就慢慢睁开了眼见,睡眼惺忪之间就见一张大面饼子脸正在自己面前晃荡,原来胖员外一直关注着皇孙朱由校,房中光线昏暗,胖员外凑的比较近。
朱由校咧着嘴一脸厌恶的伸手将胖员外的大脸推到了一边。
“王安!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朱由校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在炕上指着胖员外的鼻子大声呵斥着。
“少爷息怒,少爷息怒……”胖员外王安连声介的给朱由校陪着不是。
“大娘!你好点了吗?”朱由校不去理会王安,爬到杨秀英身边关切的询问,只是杨秀英高烧之下神智模糊,并没有回答。
“凌子,先把这家伙弄你屋去,死沉死沉的!”老军叔被那囚犯压得直呲牙。
朱由校跳下大炕,抬腿一脚就踢在了王安的屁股上,震的王安满脸的肥肉直哆嗦。
“愣着干什么?这么没眼力价,帮忙啊!”
王安这才点头哈腰,招呼那几个大内侍卫把那囚犯扛了出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那救回来的囚犯安置到韩延凌和斌子两人住的西厢房里。
斌子这时候也喘着粗气,呱嗒呱嗒的跑进了院子。
“老军叔,药箱子拿来了!”
“咱娘病了!你快去打盆凉水,弄条湿毛巾给咱娘敷上!”韩延凌焦急道。
斌子一听也急了,急忙去井里打水。老军接过药箱放到一边,开始手忙脚乱的给杨秀英把脉。
胖员外见人家母亲病重,自己手下几个都是粗犷武夫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杵着也不方便,韩延凌见胖员外一脸尴尬,赶忙招呼胖员外指挥他的手下将本来安放杂物的东厢房收拾了出来,让他们带着朱由校现在东厢房里安置下来。好在东厢房有张大炕,铺上褥子凑合这躺个五七人还是够用的。
原来杨秀英这些年来,一个人辛苦拉扯着俩孩子,还得伺候十几亩田地,这么多年下来,积劳成疾,身体早就有了安全隐患,年轻时候习文练武,身体底子还不错才能撑到现在没发作,昨日韩延凌两兄弟又被官府抓走了,杨秀英着急不已,心火上升,后来又到庄子门口等到半夜,大冬天的寒气逼人,回来之后便觉得身体发沉,头昏脑涨,本想着睡一觉就好了,却是昨夜一躺下,今日到现在便没再起来,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还发着高烧。
三人一通忙活,老军叔先给杨秀英开了一个治疗头疼脑热的方子,斌子去老军叔家取了药熬好后给杨秀英喝了,韩延凌用家里仅剩下的一点粟米做了一锅糊糊,招呼大家每人匆匆喝了一碗,之后又给那背回来的男人灌了些。老军叔这才得空草草的给那个受伤的男子治伤,将他浑身被严刑拷打后的伤口一一清洗后上了些疮药。好在大冬天的伤口没有化脓感染,只是这人重伤之后不得医治,又饿了几天,身体极度虚弱,一大碗粟米糊糊灌下去,便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老军见忙的也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去,临走还劝慰兄弟两人:“放心吧,你娘的病,喝了药,睡一觉捂捂汗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今夜把火炕烧的热热的,明早准好。”
杨秀英病重,韩延凌兄弟两人也没心思睡觉,就趴在杨秀英的床前在此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韩延凌便早早醒来去看杨秀英,谁知杨秀英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了,昨夜还能迷迷糊糊的跟自己说几句话,今日却早已昏迷不醒,任凭韩延凌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杨秀英和斌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相处的时间虽短,可是在韩延凌的心目中,他早就把杨秀英当成了自己的亲娘,把斌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他不想失去,前世的那个他没有好好的报答自己的父母,难道在这个世界,还要让自己饱尝这种遗憾的痛苦吗?相处的一点一滴,杨秀英和斌子对自己的好,就像电影一般在韩延凌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杨秀英,自己这个世界的亲娘,难道老天也现在就要把她从我手中夺走吗?
不,我不要失去,既然老天爷给了我这么个机会,我就不仅仅要为自己而活,为了娘,为了斌子,为了我在意的所有人!
杨秀英重病不治的消息很快在庄里传遍了,老军很遗憾的告诉大家,杨秀英的病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昨夜老军误诊了,杨秀英得到根本不是普通的感冒病症,而是积劳成疾,身体有严重的炎症,又因受了风寒而引发的,若是昨夜能对症下药,调理一段时间也许能好,可是苦熬了这一宿,已经晚了。明时医疗水平有限,就算是宫中的太医也不可能保证所有的病都能药到病除,何况是这样的乡下地方,一般人病重到了这种程度,家里人也便放弃了。
“老三……我对不起你啊……”老军叔就像个小孩子一般蹲在韩延凌家的院子里捂着脑袋哭的鼻涕横流。
院子已经有韩氏家族的长辈们开始商量杨秀英的后世了,斌子表情呆滞的坐在院里的井台上,一动都不动。
“不,我娘不会死的,我娘还没死呢,你们就给她商量后世,你们都走,我不想见到你们……”韩延凌哭了,草根负二代这么多年磨练的坚强终于抵挡不了心中的悲痛,韩延凌哭着把人全都赶了出去,不过没人在意,也没人生气,杨秀英独自一人把韩延凌拉扯大,若是韩延凌没有这么悲伤,反而会遭到家族里人的唾弃。孝子!谁会跟一个悲伤过度的孝子治气呢?
院子里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韩延凌跑过去一把拉起斌子,大声吼道:“别给我这个死熊样,咱娘还没死,咱们现在有钱,我要去县里请最好的大夫给咱娘治病!”
斌子本来无神的双眼又恢复了些许神气。
“对,哥,咱娘还没死呢。”斌子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变的坚定了起来。天,乌沉沉的,雪,纷纷的又下了起来。
朱由校不知何时从东厢房中蹿了出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凝重的看着韩家兄弟,脆生生的道:“韩大哥好样的,你赶紧去,大娘这边包在我身上啊,保管给你照顾好!”朱由校任由雪花落在朱由校的头上肩上,把小胸脯拍的啪啪响。
韩延凌深深的看了朱由校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他年幼而无视他的话,从朱由校的眼神中,韩延凌看到了真诚,也许他真的没有能力但至少他的心是好的。
转身对斌子说道:“我去找大夫,你给我把娘看好了,要是……要是咱娘没了,我就打死你!”韩延凌说完,去房里取了昨天刘成给的那三百两银子。急匆匆的去了。
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架子很大已经多年不出诊的同仁堂神医刘默仁被韩延凌请了回来。
韩延凌是一路跑着去的县城,打听到县里最有名的大夫便是神医刘默仁,章丘县的人一提起刘默仁的医术,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可是论医德,这位刘神医便不敢恭维了。当一身破棉衣的韩延凌站在同仁堂的店铺里请刘默仁出诊的时候。刘默仁斜着眼睛一看韩延凌衣衫褴褛的穷酸样便一口拒绝了韩延凌要求他出诊的请求。
“啪!”两锭白花花的五十两的官银元宝扔到了刘默仁面前的案上。什么叫见钱眼开,说的就是刘默仁这样的货,把那一百两银子结结实实的揣进了兜里,于是刘默仁乖乖的跟着这个穷小子去了。
刘默仁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十几里的山路平时行个马车本该没问题,奈何天公不作美,大雪纷飞,马车难行,县里的车马行听说要冒雪走山路,都摇头拒绝了,任凭韩延凌出多少钱,都没人肯拿命去挣这个钱,都有命挣没命花,钱!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便又不好使了,真是矛盾。
韩延凌雇不到马车,只好背着这位刘神医返回韩家庄。刘默仁在看到杨秀英之后,试着把了把脉,然后便摇头不语了。
韩延凌情急之下,差点拿大脚丫子踹了这位刘神医,吓得刘神医慌乱之下说出个人来。
“这位小哥,你别急,昔年我有个师兄叫苏世元,专攻小方科,后来去京城当了御医,专门给宫里的娘娘们治病,若是他能到此,令堂还有救!”
“你个混蛋,咱们距离京城多远,来得及吗?就算不远,人家是御医也不是我们能请的动的!”斌子急道。
“别急,苏世元老家就是咱们章丘县大夫村,离你们庄子不远,他回家省亲过年,我前日还去拜访过他!”
韩延凌听完,转身就往外走。刘默仁看在那一百两银子的份上提醒道:“大夫村郭里街第一个高门大院便是苏家,门口有可合抱粗的大槐树!”
“斌子,你和刘神医在家照顾咱娘,我去去就来。”韩延凌话还没说完已经出了院子。
苏莞正在窗边的一张小几旁边与自己的侍女采莲对弈,两人下的是围棋,此时的苏莞已经摘去了面纱,一张娇媚的俏脸表情严肃,美目看着眼前的棋盘正在思索如何破解眼前的死局。想了半天,精致的琼鼻皱了皱,将手里的棋子扔到了棋盘上。
“小姐,你又输了,今天是怎么了,都输给奴婢三局了。”采莲促狭这看着自己的主子。
采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进了房间:“小姐,水来了,奴婢伺候你洗脚!”走到苏莞身前,利落的解下鞋袜,露出一双晶莹如玉的美脚。
苏莞伸手打了个哈欠,也不在意采莲刚才的调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曲线玲珑。“死丫头,敢赢我,明日不许吃饭!”
主仆三人正在嬉笑打闹之间,就在此时,只听大门外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那声音大的跟要把那厚重的榆木大门砸烂了一般。
苏家的老宅本就规模不大,也就三亩地面积的样子,苏世元一年也只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住一段时间,因此也没有扩大过规模,苏莞的这座绣楼正好就在大门的一侧,从这个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清楚门外的状况,听到声音,苏莞不禁皱着眉头往外看了一眼,皱着一双秀眉说道:“这是谁啊,大晚上的来叫门。”
老管家睡眼朦胧的将大门打开了,韩延凌急忙问道:“请问老丈,这是不是御医苏世元老先生的府上?”
“正是!这位小哥你找我们老爷?”
“家母病重,打听到苏老先生乃是医国圣手,特来相请!”韩延凌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表现的恭谦有礼。
老管家见韩延凌彬彬有礼,心中对这小哥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道:“真不凑巧,我们家老爷去回军镇拜访故友了,并不在家!”
韩延凌本来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回军镇离此地五十多里,就算自己现在就去,到了明天早上也回不来。
无助的转身欲走,韩延凌心中悲恸的心情无法自持,又连番奔波,旧伤未愈,颓然的坐到了苏家门前的雪地上。
苏家门前一对大红灯笼上面积着雪花,却依然在风中发挥自己的能力,发出微弱惨白的光线照亮门前的地面。
苏莞借着灯光,依稀看到外面的人竟然是前些日子殴打张大少的那个人。不禁娇呼道:是他!?
一向古道热肠,爱管闲事的苏莞心中好奇,他为什么来自己家。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莞匆匆的穿上了刚刚被除下的鞋袜,披上自己的大氅便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