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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郑贵妃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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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木讷的车夫赶着车足足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目的地,这地方已经快出了四九城了,越走越是颓败,沿路的房屋也渐渐变的破烂低矮。

韩延凌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类似于贫民区的地方,狭窄的街道,低矮的房屋,还有路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垃圾,人畜粪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这各种类型的难闻的味道。

陆雅逸带着三人又穿过两条小巷才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这是个东西向的死胡同,只在胡同最里面坐北朝南有个小门。

几个人到了门前,陆雅逸从怀中摸出了钥匙将那小院的门锁打开了,韩延凌留意到那把黄铜大锁虽然破旧但是却没有铜锈,反而因为经常使用而摩擦的曾明瓦亮。韩延凌心道这么个偏僻小院还经常有人出入。

进了院门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是处典型的四合院,虽然面积不大,可是应用之物却都是齐备的,院中中央种着一棵葡萄树,粗大的圆木搭起的葡萄架从正屋门口一直延伸到院门。葡萄树下有口水井,井上有个辘轳,旁边一条两仗长的石槽,里面还有清水。

韩延凌问道:“陆姑娘,此处虽然偏僻,倒是打扫的挺干净呢!”

陆雅逸莞尔一笑:主人叫我逸儿就好,陆姑娘的称呼婢子可担不起,此处院子是刘先生特意为公子准备的,隔三差五婢子就会来打扫一番,因此才如此齐整。”

陆雅逸安排韩延凌和胡逸之分别住了面南北的两间房,玉霜虽然一身男装打扮可是陆雅逸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女子,因此将她一人安排进了东厢房,西厢房陆雅逸自己住了。

待三人安顿停当正在韩延凌房中叙话之时,陆雅逸已经烧了热水用木桶给三人送进了房中。

“主人和两位旅途劳顿,先洗把脸吧,婢子这就去厨房做饭!”放下热水,陆雅逸便转身去厨房忙乎饭食了。玉霜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女装,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陆雅逸见了玉霜模样并未有奇异之色,只是不再称呼公子了。

陆雅逸伸手将木桶放在水盆旁边的时候,露出两截白生生的手腕,胡逸之眼尖,仿佛看到了什么。

韩延凌和胡逸之都望着陆雅逸轻盈矫健的背影有些发愣。

玉霜看他们模样,说道:“这个陆姑娘倒是个乖巧的可人儿!”

韩延凌闻言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尴尬的不敢去看玉霜。心想把玉霜带来京城真是一大败笔,哪个男人不思春,错!是发情,书上说的痴情男子全他娘的忽悠人,这是韩延凌的理解。

胡逸之又揶揄的一笑。韩延凌看他神色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小子那双贼忒兮兮的眼也没少在人家女孩的那如明月一般的翘臀上逡巡,五十步笑百步当真可恶。

“不过是个监视我们的人罢了,胡兄有何见解?”韩延凌急忙岔开话题。

“同道中人!”胡逸之神秘的一语双关。

“什么意思?”韩延凌有些不解其意,玉霜也好奇的看着胡逸之。

胡逸之低声说道,刚刚我看到这姑娘腕上竟有白莲纹身,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咱们教中之人。

“或许胡兄看错了,哪这么凑巧,一进京城就能碰见教中的人?”韩延凌一边不相信事情会如此凑巧一边狠狠鄙夷胡逸之的猥琐人模狗样观察的倒是仔细。另外韩延凌也小小的反省一下自己以后见着漂亮女人不能把眼光总落在人家突出的地方,容易误事。

胡逸之摇头道:“我看的很清楚,绝不会错的,咱们教中白莲纹身的花瓣有特殊的形态,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一会我拿咱们教中的切口一问便知。”

“不行,我们韩家以前虽然是白莲之主,可是已经久未与各地白莲教联络过了,安知他们就一定会把我们当成自己人?”

“嗯,不错,是我有些着相了。”胡逸之想起杨秀英虽然没有直说,可从言语间胡逸之也隐约觉得自己父亲和韩延凌之父的死八成便是教中出了内奸出卖,而自己的伯父胡万山恐怕也与此事有关,现在还不宜暴露自己的身份。

“咱们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就是了……”韩延凌刚说到这里,陆雅逸已经端着几样小菜还有一壶烫好的烧酒走了进来。

“嗞儿”一口将酒盅当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万历皇帝张开肥硕如胡萝卜的手指放下酒盅拍案叫好,神色很是高兴。一旁的盛装打扮千娇百媚的郑贵妃正殷勤的给皇帝布菜,虽然年过三旬的郑贵妃保养得宜又天生丽质望着便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妇一般,一颦一笑之间自由一股风韵,怪不得万历皇帝后宫三千却独宠郑贵妃一个。

“皇上,这可是洵儿为您送来的……”郑贵妃撒娇道。

“嗯,还是洵儿有孝心啊!”吃惯了山珍海味喝惯了琼浆玉液的万历帝朱翊钧什么好酒没喝过,如此作态只是为了让郑贵妃高兴罢了。

“皇上这几日被那妖书案弄的劳累过度,臣妾给您松松骨。”说罢,郑贵妃便起身站到了皇帝身后,伸出芊芊玉手为皇帝做起了马杀鸡。

“是啊,这妖书案弄得朕是头疼的要命啊!”朱翊钧肥硕的身躯往椅子上倚靠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那些迂腐的大臣竟然上书说这妖书是臣妾指使的……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郑贵妃哭唧唧的哀求道,刚才还春风满面,这一眨眼的功夫却已经是泪水涟涟,真是我见犹怜。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一定为爱妃做主,把那幕后的老鼠揪出来!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当年朕为了尽快平息事端那两次妖书案都不了了之,谁知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又出了闹腾。不弄死他朕这皇帝岂不丢脸?”万历皇帝一边拍着郑贵妃的柔滑的小手一边安慰的说道。

一旁侍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一听皇帝说这话,黑胖的脸上,颊肉直突突的跳。

用完了晚膳,朱翊钧伸了个懒腰,说道:“爱妃啊,这两天朕累了,你也早点回你的寝宫安歇吧。”

“皇上……!”郑贵妃小女孩一般娇嗔道。本想今晚在榻上再施展本领把皇上服侍舒服了好吹枕边风,谁知万历竟然开始赶人了,弄的郑贵妃很是不爽,其实郑贵妃虽然受宠却一直得不到皇后的封号,她这些日子痴缠万历也打着万一能再怀个龙种就更有资本要求晋封皇后。

“去吧,去吧,过两天朕再好好补偿你!”万历皇帝这把身子骨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他也深知旦旦而伐会作死自己的。

连哄带劝,终于把郑贵妃这块狗皮膏药给劝走了,朱翊钧屏退周围的宫娥太监,只留陈矩一人伺候左右。

陈矩身穿蟒袍,身材不高,黑胖敦实,胖乎乎的大脸慈眉善目,但看他能有资格活的万历皇帝赏赐的坐莽袍子,就知道他在皇帝面前还是颇受信任的。

见左右都退了出去,万历皇帝这才问道:“这几天大臣们可有什么动静啊?”

陈矩赶紧从袖筒中掏出两份奏折。

“皇上,这两日大臣们倒是没什么异动,首辅方从哲还有几位侍郎联袂上书请福王之国以免国本动荡,更有几个大臣言辞犀利扬言福王若再不之国他们就集体请辞,因此都上了请辞的折子。”

“请辞请辞,一有事情就请辞,他们请辞了,那朕的江山谁帮朕打理啊?这帮子酸儒就知道跟朕刷花枪,几十年熬出来的朝廷大员之位他们舍得?装腔作势,操!”朱翊钧有些愤怒的开国骂,颇有当年太祖之风。

“皇上息怒,这么多年哭喊着请辞的多了去了,皇上习惯就好,他们上表请辞,皇上您可以不准便是。”陈矩心中虽鄙夷那帮子大臣为了名声不择手段,但陈矩心中倒也看不惯郑氏一党觊觎大位福王一直赖在北京不走也不是个长法,若是朝廷大员都辞职回家抱孙子了与国于民都没啥好处,眼见皇上龙颜大怒生怕万一皇上一气之下真把他们打发回家,赶紧出言相劝。

“这方从哲就罢了,是个老实人,可这帮朝臣,哼哼,老奸巨猾首鼠两端……”被陈矩一劝,万历的火气小了不少。

“是是是,皇上让奴才注意郑家的动向,国丈爷这几日见的人不少啊!”陈矩借势说道。

“都见谁了?”万历立即警觉的问道。

“五城兵马司的都督陈汝忠这几日跟国丈爷走的很近,还有吏部,刑部的几个主官。”接着陈矩附在皇帝耳边又说了几个名字。

万历皇帝长叹一口气,转而问道:“妖书案查的怎么样了?”

“陈汝忠这几天抓了京城名医穆天言,还有个达观和尚,听说那个达观和尚挨不过大刑还死在了公堂上……”陈矩急忙回禀。

“这穆天言和那什么和尚什么来路?”朱翊钧有些诧异但并未因为陈汝忠草菅人命而愤怒。

“奴婢已经查过来,这穆天言和达观和尚都是礼部侍郎郭正域的好友!”

万历皇帝听到这里,一拍桌子,震得面前的茶杯叮当乱响。

“屈打成招,草菅人命,这陈汝忠好大的胆子,如果我记得不错,郭正域是沈鲤的门生吧?”

陈矩急忙上前将翻到的茶杯整理好,说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您说的没错,郭正域乃是沈鲤的门生,而沈鲤跟沈一贯虽然同为内阁成员却是一直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这是要借机打击朕的老恩师啊!沈鲤已经致仕多时还被牵连。”看万历这态度倒也不是那种寡恩无情的人,听说有人要对付自己致仕的恩师沈鲤,气愤之色溢于言表。

“是!沈鲤阁老虽然致仕但声誉颇隆,在朝中影响还是有的,而且沈阁老是支持太子的,一旦沈阁老被搬到,他的门生故旧焉能不受影响?”陈矩虽是个宦官,分析的却很到位,万历听了连连颔首。

“那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启禀皇上,太子这几天并未出过宫门半步,除了骆思恭大人奉命去询问过太子之外,太子并未见过别人,每日与赞善裴文中研究学问。”

“嗯,洛儿人品,朕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就是太软弱了些……”

陈矩忙道:“皇上不就是看重了太子仁厚才下定决心册封为太子吗?”

“好了,妖书案的事,你可要给朕盯紧了,万不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下去吧……”

陈矩出了乾清宫的大门才长吁一口气,口中嘟囔道:希望这妖书案尽快了结。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鬼魅一般的行到陈矩身旁,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公公,五城兵马司都督陈汝忠抓了名医穆天言,今日晚间更是在牢房之中动用私刑,意欲逼迫穆天言攀咬礼部侍郎郭正域。”

东厂的密探遍布天下,比起臭名昭彰的锦衣卫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事陈矩早就知道了。

“那穆医生招供了没有?”陈矩有些担心。

那太监忙道:“这穆医生倒是有几分硬骨头,被大刑来来回回打的疼晕过去三回硬是不松口,还痛骂陈汝忠为奸贼走狗。”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太子的慈庆宫那边去吧。”陈矩听完一个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这个……万一那穆医生挨不住屈打成招怎么办,或是因为陈汝忠恼羞成怒再如达观和尚一般打死了穆天言,岂不是多造杀孽?”

陈矩点头,觉得有道理。

“哎……这个陈汝忠没胆子直接对付郭正域和沈鲤,这是先从没有公名的小民入手,他倒是真有胆子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啊,王安呐,你跟咱家一样就是心肠太软,罢了罢了,我这就去走一遭帮帮那位穆天言。”

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中年男人被绑在木架上,身前站着一个满脸酷厉之色的狱卒正用沾了盐水的皮鞭抽打这被绑的男子,每一鞭子下去,身上那薄薄的衣衫便被抽的开裂,里面更是皮开肉绽,疼的那男子浑身直打着摆子。

“穆天言,你还要嘴硬到几时?说,正月十一晚上你是不是伙同达观和尚满城散播妖书,你是不是受礼部侍郎郭正域的指使?”陈汝忠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声色俱厉的吼道。

“呸……走狗,奸贼……”被严刑拷打的男子便是京城名医穆天言,他之所以成为陈汝忠的逼供对象就是因为他与礼部侍郎郭正域是至交好友。此时穆天言已经被折磨了好几天,虚弱至极,说话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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