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惨遇打闷棍
“胡大哥一语中的,切中要害,现如今的火器射速是真的不敢恭维……”
韩延凌虽然对自己短铳的威力很是满意,但正如胡逸之所说,一击不中的话那就坏事了,韩延凌想起了后世每分钟发射几千发子弹的多管加特林,双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只是凭借明朝目前的科技水平和制造工艺来说,想要做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枪支基本上是天方夜谭,这不是某个穿越客凭借掌握的知识就能一蹴而就的,生产力是受社会大环境制约的,你就算明明知道如何制造一把沙漠之鹰,但是你没有设备,没有材料,甚至连量具都没有,那你只靠一双手也做不成任何东西。
本来觉得靠着自己掌握的技术能搞出些明堂的韩延凌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好无力。现在也只能先慢慢研究燧发枪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淡,葛大爷诚不我欺。
一连几天,韩延凌都闷在兔尾巴胡同家里研究燧发枪。抽空去了趟穆氏医官,接到了裴文中传来的消息,让他去学宫一见。
大明有些规模的城市都建有学宫,学宫既是当地学子们苦读的地方,同时也是孔庙,京师的孔庙自然是全国最大的学宫。
孔庙门楣上高高挂起的金字匾额“万世师表”四个打字洋洋洒洒,笔力雄健异常,乃是当年燕王朱棣亲笔手书,泮池外边的石桥正前方竖着一块两米多高的禁碑:文武官员至此下马。
甭管你的官有多大,后台多硬,老子是谁?到了这学宫下马石这儿,您就得乖乖的下轿下马。文人们科举中第做了官都会回来祭拜一下孔老夫子,算是衣锦还乡之前炫耀一下后进,让那些还在努力中的学子们看看榜样,知道希望。至于武将,哪怕是官居一品权倾朝野,大老远的看见学宫也得低调点,不然那些个天天闲的五脊六兽的御史言官们没准就在那个旮旯里猫着呢,一个不留神被他们咬住,左一本右一本的上折子参你可不好过。
没辙,学宫里的老学究腐儒们认准了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死理,道德文章世无双,武人进去是要受歧视的。
今年要举行春闱,一般是在乡试的第二年的二月间举行,届时兵丁会将这学宫围起来,进出管制森严,春闱之名由此而来。
神宗皇帝多年不理朝政,而且朱翊钧为了省钱,六部官员的缺疏也多年未曾补员,今年神宗皇帝答应要给六部添员,因此朝野都对这一届的春闱很是重视,距离春闱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全国各地的举子云集京城,准备在这比高考还要悲壮的独木桥上拼上一把。
太子爷接了皇帝的旨意代替皇帝巡视学宫,一大早五城兵马司的人便净街铺道,把学宫门前的这条大路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有那叫卖的商贩,随地大小便的蠢民都经不住五城兵马司那些个吏目们的鞭子,全被抽走了。
昨日韩延凌接到裴文中的通知还带来了一身大内侍卫的衣衫,韩延凌换上那身衣衫还真有股子英姿勃发的感觉,人靠衣装说的一点都不错。
太子的仪仗呼呼隆隆的在面前走过,韩延凌从藏身的小巷之中出来,便混入了太子的仪仗队伍之中。
其实五城兵马司算不得大衙门,只是京城(不包括皇城与紫禁城)的一个普通治安单位,吏目更连官儿都算不上,只是一部份小吏的头头,平时跟在巡城御史后边游游街坊,听候使唤、摇旗呐喊的主儿,不折不扣的听差跑腿的。
五城兵马司的小吏其实挺可怜,除了抓几个鼠窃,派街坊打扫街道清理阴沟、检查商贩的升斗称是否准确以及鞭打随便大小便的蠢民外,根本无权管理或执法,满京城都是权贵,他们能管谁?一个不留神惹着个有后台的主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这些人个个养成了一个好习惯,能蒙瞎就蒙瞎,生活才能顶呱呱。
明朝城管不好混,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吏目郝大头虽然瞧见了从路边的巷子中跑出一个人混进了太子爷的仪仗队,待要出言,见那小子一身大内侍卫的打扮,话还没出口就给咽了回去,还是装作没看见的好,万一弄错了惊了太子的大驾,自己就是没事找抽了。
郝大头这一迷糊,韩延凌已经混了进去,再从队伍里把人找出来可就难了,郝大头砸吧了一下嘴,便重新低下头去,乖乖的跪在原地不动了。
太子在学宫门前下了轿子,便只带了四五个随处,在吏部一个五品郎中张成学的陪同下进了孔庙,先拜祭了一番孔老夫子的泥胎塑像,然后便在学宫四处巡视参观了一番。
学宫后面的一排排用草席搭好的棚子便是举子们考试的地方,太子在走到一处棚子旁边,把吏部郎中张成学和几个侍卫寻个由头打发走了,便转身低头钻了进去。
门口只剩下一个侍卫侍立,待人都走了那侍卫鬼鬼祟祟的四下打量,见周围无人,便也随即钻了进去。
韩延凌一头钻进这狭小的空间,便低头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了吧,此处用不得如此多礼。”太子爷朱常洛盘坐在草席上一脸的谨慎。
朱常洛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铜质的腰牌扔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这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的腰牌,为了方便行事刻的是你的名字,稍后我会找人给你做份详细的档案,以后你便是军户了。”
韩延凌心中大喜,忙不迭的伸手将那块腰牌捧在了手中,还不忘偷眼瞧了一番,上书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韩延凌。
“才是个百户官,太子还真是小气。”韩延凌还嫌太子赏的官职小。他可能不知道,有些世袭罔替的锦衣卫军户熬上一辈子也只是个外围人员,他倒是好,一下手便是锦衣卫南镇抚的百户官还嫌官小。若要是被那些熬了半辈子的锦衣卫下层军官知道还不得气的吐血三升。
韩延凌还不明白自己摇身一变,从一个狗屁不是的贫民变成了堂堂正六品的军官,南北镇抚司下设五个卫所,其统领官称为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普通军士称为校尉、力士。校尉和力士在执行缉盗拿奸任务时,被称为“缇骑”。缇骑的数量,最少时为1000,最多时多达60000之众。锦衣卫官校一般从民间选拔孔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之后凭能力和资历逐级升迁。同时,锦衣卫的官职也允许世袭。
太子朱常洛把韩延凌安排进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是有他的考虑的,南镇抚司掌管卫中刑名和军匠事务。刑名呢,就是给人定罪的,军匠么,比如盔甲、军械、火箭、火铳乃至战船、战车的制造工匠,都归南镇抚司管。
军匠的事情太子并不是很关心,把韩延凌弄进南镇抚便是冲着刑名去的。妖书案还有接下来的大事都用得着。
虽然心中嫌官小,但是也不能表现在脸上,韩延凌还得装出一脸喜色的感谢太子。
“太子殿下提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朱常洛点点头:“有了这层身份,你也该放心大胆的为本宫办事了,待大事可成,本宫可不会忘了你。”朱常洛倒也很会趁机收拢人心。
“卑职赴汤蹈火……”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韩延凌抓紧机会表忠心。
“好了好了。说正事!”朱常洛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他拍胸脯表忠心的。
“说说吧,郑妃和福王想要如何刺杀本宫啊?”朱常洛直接问道了关键。
出了张差上次来警告过自己要低调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韩延凌如何能知道行刺的具体计划。
正为难之间,就听隔壁传来声音,把韩延凌吓了一跳。
“禀太子爷,郑妃和福王准备让这人把他打扮成太监带进宫去,直接混进景阳宫刺杀太子爷!”
韩延凌惊觉隔壁有人,刚要过去看个究竟,但见朱常洛一脸的平静,韩延凌便想通了,原来刚才朱常洛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隔壁的人。只是隔壁的神秘人物是如何知道郑贵妃和福王的刺杀计划的?怎么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听着如此耳熟?
韩延凌现在涌起了无数疑问。
“小子,很意外吗?想知道我是谁?”那人仿佛猜中了韩延凌的心思,直接问道。
“刘成!是刘成!”韩延凌终于想起这熟悉的声音便是把自己从山东老家哄到京城的刘成。
韩延凌定了定神:“刘先生别来无恙!”
朱常洛也笑道:“很奇怪吗?刘先生竟然是我的人……”
看着朱常洛一脸神秘的笑容,韩延凌才明白,人家太子也早就知道郑贵妃要刺杀自己,而且上次韩延凌去见太子将秘密说出之时,怪不得太子朱常洛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这太子倒是极深的城府。
“这个……那个……既然这样,那我怎么办?”韩延凌一时还真想不出接下来哪里还能用得着自己。
“放心,你就按计划刺杀我就行,而且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但在此之前千万不要暴露了你的身份。”朱常洛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原来如此……”听了太子的话,韩延凌瞬间明白了对方意思。刺杀是假,像是这种泼天的大案子一旦发生,朝野必将震动,到时候只要把此事指向福王郑妃一党,任谁也保不了他们娘俩了,就算不死,吃瓜落那是铁定的了。
韩延凌这时不得不对眼前这位看似外表懦弱的太子爷朱常洛刮目相看了,好深的心机,好毒的计策,好漂亮的手段。
“太子殿下,若是我去行刺,如何脱身?”
隔壁刘成笑了一声道“你放心吧,其实真正实施刺杀的是张差,你只不过是个他们找的替死鬼罢了,而我们就将计就计,让那张差做了替死鬼!而你,就是负责倒是将张差制住,然后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皇上便是。”
“是,卑职知道该怎么说了!”韩延凌恭敬的拱手道。
朱常洛郑重的点头:“刘成呐,你果然没挑错人!”
“多谢太子爷夸奖!”刘成和韩延凌异口同声的说道。
临走之前,刘成还郑重的提醒韩延凌小心那个侍女陆雅逸,那是福王派去监视他的,千万不能泄了底。
韩延凌得了太子的重用还混了个六品官,心中自然欢喜,只是事关重大,家里还有个郑妃一党的小卧底,此时不能告诉胡逸之和玉霜,负二代**丝逆袭的心情普通人是不能理解的,这种幸福不能与别人分享实在是憋屈的很,韩延凌忽然想起了何兴泰兄弟。
朱常洛跟韩延凌刘成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出了那小窝棚,装模作样在学宫四处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便打道回宫了。
韩延凌混在队伍里出了学宫,趁人不注意便闪身进了街边的小巷子,匆匆将那套侍卫的衣服换下来包好。
急于分享幸福喜悦的韩延凌于是准备去酒楼买点酒菜去找那何兴泰三兄弟喝酒庆祝一番。
刚直起腰来,便觉得脑后恶风扑来。
心中大惊之下,急忙闪躲,饶是他反应敏捷这一突然袭击还是没彻底躲开,这一棍子是冲着他后脑勺来的被他一躲木棍子便抽在了后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好在对方的力气貌似不大,这一棍子虽然疼却没啥大碍。
“哎呀我去……”韩延凌后背吃痛,一蹦三尺高,心说他姥娘的莫不是碰上打闷棍的歹人了!
转身怒目而视,就见一个衣衫破烂满脸黑灰邋邋遢遢的小个子手拿木棍正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哎呀哈!打闷棍打到你韩爷头上了,瞧你那哆哆嗦嗦的熊样,你给我过来吧!”韩延凌说着,劈手就抓住那人的棍子把那小个子给拽到了自己身前。
那人好像被吓坏了,情急之下竟然不知道撒手扔了棍子,被韩延凌拽到身前,一扭胳膊将木棍甩到了一边。
会面人这才反应过来,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韩延凌心了发狠,一把便将对方的胳膊扭到了身后,左手紧扣对方前胸,右手边捏住了脖子。
“咦!这感觉咋不对咧!软乎乎的,还挺有弹性……”韩延凌扣在对方胸前的手又使劲捏了两把确定了一下。
怀里那人被韩延凌袭击了“要害”便惊恐万分的怒吼了一声:“雅蠛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