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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一厂一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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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凌一瘸一拐的往乾清宫见驾。

费力的拖着两条疼痛难忍的腿一步步的挪着,一边心里暗骂万恶的封建社会。

万历与皇孙朱由校爷孙俩人相谈甚欢,不过万历这些日子感觉身体每况愈下,方才还好好的,这不大会的功夫,已经感觉精力不济。

这时陈矩也回来禀报廷杖的事了。

朱由校见皇爷面现疲惫之色,又有正事要处理便乖觉的告辞离去,临走万历还赏了朱由校一盒子四川新都县进贡的点心,万历自己吃了一盒觉得不错,倒也没忘了自己的亲孙子。

朱漆描金的点心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八块黄橙橙金灿灿晶莹润泽的梅花形的点心,乃是四川新都一个小商贩新近发明的桂花糕,那新都县令巴结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这个暂且不谈。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点心,谢过皇爷爷之后,出的乾清宫,便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块,感觉美极了。

桂花糕只有八块,朱由校很喜欢,舍不得一次吃完,便小心的将点心匣子重新盖好,准备拿去给自己的乳娘客氏尝尝。

抬脚刚要离开,就见远处歪歪斜斜晃悠悠走过来一个人,朱由校觉得面熟,待看清样貌,才发现是韩延凌。

朱由校立在台阶上瞅着韩延凌一扭一扭跟鸭子似得往前挪,笑的前仰后合前仰后合。

“韩大,怎么样,疼吧!哈哈!”朱由校揶揄道。

韩延凌只顾着低着头呲牙咧嘴走路,闻言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朱由校正笑吟吟的站在台阶上瞅着自己直乐。

韩延凌苦笑道:“你呀就知道幸灾乐祸,看我挨这顿板子,你挺高兴吗?什么仇什么怨!”

朱由校见韩延凌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也知道皇爷爷这顿廷杖打的他不轻,于是安慰道:“好了好了,人家不笑了!最近你都忙活什么呢?让老王找了你几次,都不见人?”

“还不是给皇上和太子办事吗?”韩延凌左右看看周围不远处侍卫太监的不少人,便压低声音说道

“此处不是说好的地方!”

朱由校也知道韩延凌现在为自己父亲办事,父亲和福王叔争位的事他也知道不少,不过听王安说福王败了,马上就得就番洛阳,里面还多亏了韩大出了大力气。

因为韩延凌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他立了大功帮了父亲稳固了太子之位,朱由校与有荣焉。

“就知道没看错人!你现在住在镇抚司吧,皇爷爷要见你可别让他久等,待会我悄悄出宫看你。”朱由校说完,捧着点心匣子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

韩延凌无奈苦笑,继续往乾清宫里挪。

“臣韩延凌……”到了御前,韩延凌刚要下跪行大礼便被万历制止。

“免礼吧!站着回话!”

“是……”

万历听了陈矩的禀报,言及方才的廷杖:“既没有用心打,也没有着实打,给那些人一些苦头吃也就罢了,还得指望这些人处理政务。”

万历心中感慨若群臣都跟陈矩似得这么厚道那该多好,看着替自己出了口恶气的韩延凌疼的那样,万历心中也觉得过意不去,他太了解这些读书人了,爱惜自己的名声甚于生命,打杀他们还不如当着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的他们没法还嘴来的伤害大。

“那些个大臣们结党串联互相勾心斗角多少年了,尤其顾宪成带起来的东林书院一系最为猖獗,前几年让首辅沈一贯领着浙党给他们弄了不少麻烦,如今沈一贯致仕之后,这些个东林们又成了气候,都敢当庭给朕甩脸子了,他们指斥陈矩不是因为陈矩怎么怎么样,那是打朕的脸,真真是岂有此理,还多亏了你个愣小子给朕解了围!”万历越说越气氛,白面通红。

听万历夸奖,韩延凌连连逊谢,心中却暗骂老小子不厚道,哥给你解了围,你还要廷杖哥,这是什么道理?

万历像是猜透了韩延凌的心思,又道:“知道你心里委屈,朕也是不得已,不过朕还得告诫你,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别由着自己性子来,万事想想后果,今日你乱闯朝会,若是真一怒之下砍了你的脑袋,你就后悔去吧!”

人家堂堂一国之君,这么说也算是给自己赔不是了,好吧,原谅你这次,最好给个千把两黄金什么的就当汤药费和误工费了。

“陛下教训的是,臣受益匪浅!”

“妖书案和梃击案抓紧结案,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但是要快,免得夜长梦多,让刑部人的参与不过是堵那些个大臣的嘴。还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凡是与郑家有不清不楚关系的,无论官民,都需仔细查验,尤其是军中将佐,朝中官员,不管有没有证据,想办法把他们整治了,朕知道锦衣卫有的是办法。”

“臣明白!”韩延凌知道万历叫自己了,准是这件事,皇上终于要高举屠刀了!

“陈矩!”万历叮嘱完韩延凌又开始嘱咐陈矩。

“奴婢在!”老陈赶紧答应一声。

“至于郑国泰那件事,估计瞒不了多久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一旦事泄反而不美,稍后你把红封教反贼聚众攻打皇宫的事情行文六部,另外拟旨命令各省府县严厉打击红封教之类图谋不轨的会道门,这件事要作为各地方官员的年终考绩!你们东厂要尽全力!”

“奴婢遵旨!”

韩延凌一听万历这意思,郑家没啥事了,以后还是荣华富贵的当他们的皇亲国戚,哎!虽然早就明白这个结局,心里还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万历这个性格太极端,喜欢的无论如何都喜欢,讨厌的永远都讨厌。他是一个好丈夫,却不能算是个好皇帝。

一厂一卫乃是皇帝的两把刀,如今万历也要把这两把刀拿出来耍一耍了。

陈矩陪着韩延凌出的乾清宫。站在石阶上望着长长的御道。

“韩大人,你说这人最怕什么呀?”

韩延凌有些疑惑陈矩突然这么问。

“公公的意思是?”

“我反正想不通,那天在正阳门瓮城里面抓住的那个贼酋被我东厂的人百般拷问却不吐一个字,真是奇了大怪了,东厂成立至今,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陈矩慢悠悠的道。

韩延凌一听这话心惊不已。

“什么?还抓住活的了?我怎么没听说?”

陈矩拍了拍韩延凌的肩膀,忠告道:“你呀,毕竟初来乍到年轻气盛,马宝公公对你还是不放心,所以把抓住的那个贼酋悄悄的给我送来了。”

“你可别怪马公公,他呀,别看他年纪大了,可这辈子唯一的优点便是万事小心谨慎,不然也不会让皇上如此的始终如一的信任他,就算出了梃击太子这档子事之后,马公公的圣眷依然不减!”

韩延凌点点头,原来如此,马宝这老家伙那时候只知道是红封教勾连香军围攻皇宫,可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在天子脚下能如此轻易的到了正阳门,内里肯定有隐情,他怕韩延凌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办事不牢,才把抓到的贼酋偷偷交给了陈矩。

韩延凌想通了这层关系,心里倒也没有怪罪马宝的关系。

见韩延凌沉吟,陈矩给韩延凌讲了个故事。

“西汉时候,有个大官叫石奋,因为他和他的四个做官的儿子的俸禄都是二千石,所以皇上亲切的称之为万石君。此公与众不同,他做官不是靠的背景,能力也不出众,更没赶上什么好运气,他和他的四个儿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谨慎。这二字就是他们父子为官的秘诀。有时皇上赐食给石奋,他在家里吃的时候,就如同在皇上身边一样,低着头很快吃完。每次从皇官门前经过时,总是下车快步走过。他不仅对皇上恭敬,对他人也尊重,而且教育子女也这么做。有一次,在朝廷做内史的小儿子喝酒回家,进入里门不下车,石奋知道后责备他说“你是朝廷贵人,里中长老见到你都躲避退让,你自然可以悠闲自在地坐在车里,内史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一顿讽刺挖苦,使儿子慌恐万分,多次叩头请罪,才得到父亲宽恕,从此再也不敢乘车进入里门。石奋和他的儿子们不仅为人如此,而且做事更是谨小慎微。石庆在兄弟四人中是性情最粗疏的一个,他担任太仆时,有一次皇上问他驾车的马有几匹。按规定皇上的车是六匹马,对此石庆再熟悉不过了,但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亲自数过一遍才说有六匹马。石奋父子靠着严守恭谨的做人原则,赢得了皇上和他人的信任和尊敬,在那伴君如伴虎的年代不仅能稳稳地长期做官,还能做高官。这告诉我们,恭敬让人舒服,谨慎让人放心。”

陈矩这个故事还是他九岁进宫的时候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高忠给他讲的,而且讲过很多遍,于是陈矩记在了心里。

韩延凌听得陈矩推心置腹的劝导,言外之意便是劝自己以后不要意气用事,可明白谨慎恭敬这个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得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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