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遇
绯红的木柴火噼啪作响,青烟随着火焰忽明忽暗,视觉也是跃动闪目。周族长用独特的百果酿款待韩猴子,韩猴子初尝时味道甘醇,再饮后,回甜拗口颇有独到。
从酉时聊到戌时,韩猴子喝的颇为畅爽,互聊的热火朝天,但韩猴子还是面不改色的问出心中的疑虑,道:“老哥,老弟我心里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周族长微笑道:“老弟快说,老朽知无不言。”
韩猴子憨厚的笑了笑,道:“老哥啊,令子怎么没和你住在一起?”
老丈听闻后,手里的百果酿晃动了几下,从里面溅出几滴,周老哥的面色也变的惆怅,韩猴子憋了眼,就知问出麻烦来,但此时不好插话,只见周族长举杯饮完,酒杯里依稀搀和着老人的泪花。
老丈喝完后,用衣袖擦拭了脸颊,沉声道:“让老弟见笑啦,此事说来话长。”
韩猴子听后,面色踌躇的憨笑,双手作揖道:“是老弟唐突,既然是内有隐情,不说也罢,还望老哥见谅。”说完举杯示意老哥继续。
老哥沉思片刻,内心里自我挣扎番,便道:“老弟乃方外之人,说给老弟听也无事,事情的起因是……”
随着老丈娓娓道来,其中果然有着惊天秘密,听完老丈所述的故事,韩猴子也是沉思许久,刚想张口就听见门外毛弟的声音,
“爹爹、娘亲,今天我见到活神仙啦!他还是欧恩公的师兄哩,啧~啧,快进去吧!”说完就拉着二人推门而入,最先映入韩猴子眼中的是身着粗麻布衣,外罩白狐裘皮的俊秀女子。
虽然服饰简单,但掩盖不了她的花容月貌,不知其缘由的,还以为是天上的谪仙下凡,在她旁边的是相貌普通的大汉,体形魁梧、四肢孔武有力,很符合寨里猎户外表,给人朴实忠厚的感觉。
不过脸上有几道疤痕,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倒是嘴角常挂微笑,让那狰狞的面孔和蔼几分,拉着两人双手的小毛弟,进屋后放手跑到火堆旁,双手靠近火堆烤了烤,本就嫣红的脸蛋,此时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红。
老哥先开口,道:“箐儿、冯春,快来烤烤!外面寒气重,过来这边暖和,暖和。”说完就把手边的凳子递了过去。
二人接过后,轻说了声“谢谢”,仅仅就两字,老人惆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微笑,
待二人落坐后,周冯春抱拳道:“小弟冒昧的问下,道长如何称呼?”
韩猴子再三打量后,先给他斟了杯酒,豪爽的说道:“贤弟勿要多礼,称呼、道号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如你不嫌弃贫道,叫声“大哥”有何不可。”
周冯春听后十分惊异,急忙赔礼道:“道长高抬,小弟不敢高攀,使不得。”
韩猴子听后,微笑道:“老弟怎这般固执,相遇即是有缘,再说为兄也就痴长你几岁,你老是道长、道长短,把我都叫老了。”
冯春起身作揖,大气的说道:“道长既然这么说,再推辞就矫情了,那小弟见过大哥。”
韩猴子十分尽兴,举杯相碰,道:“如此甚好,甚好呀!”对饮干杯,开怀大笑。
其妻公孙箐见状后,举杯致谢,答道:“拙夫能得大哥垂青,是修来的荣幸,小妹在此向大哥问好,妇道人家本不许饮酒,但为此兴事小妹破戒敬酒,在此祝大哥福寿天齐、仙道永享。”
韩猴子听后,大笑道:“弟妹过奖,为兄生性好动,成仙奇谭那太飘渺,活的自在、逍遥就好。”
说完后众人碰杯对饮,时间就在这闲聊中度过,小毛弟也静静的躺在怀中睡去,几人的身影在篝火的照耀下,拉的很长很长。
第二天清晨,韩猴子提笔书写了篇呼吸吐纳、强身健体的口诀,待毛弟来催促时才落笔,早饭在小毛弟的欢笑中度过,可谓是天伦之乐、齐人之福。
可惜欢快的时光颇为短暂,韩猴子和周冯春就要赶去镇上,离别时,小毛弟赖在韩猴子的怀抱中不愿离去,公孙箐把他接过还时,还是哭泣不断。
韩猴子对毛弟说道:“晓鹏,大伯和你父亲出去办事,完后会回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把大伯给你的这篇文字记牢,这样大伯才会给你带礼物哟。”说完从怀中掏出那篇文字递给毛弟,顺声说道:“弟妹,这篇文章里有许多晦涩难懂的地方,你慢慢教他,里面所记的法门皆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窍门,你和贤弟往后都可以修行。”
二人听完后甚为感动,就要双膝跪地拜谢。韩猴子双手拂住二人,在二人耳边低语,道:“为兄还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此篇口诀虽非绝世武功,但里面讲到的种种法门,乃是道宗正宗妙法,修行时,要静心平和,最忌急功近利,更重要的是,不要随意示人恐有祸事。”
二人牢牢记住,齐声道:“谨遵兄长所嘱。”公孙箐从孩子手里拿过,小心翼翼的藏到怀里,相互道别后,韩猴子和周冯春动身赶往潼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公孙箐带着毛弟转身返回。
再说凌昱和絮清,两人闲聊整宿,直到第二天破晓才辞别。清晨的太乙,树林薄雾缭绕,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挂珠剔透晶莹闪亮,晨光透过树杈照射而来,形成五光十色的光斑。看着周围的景色,薛凌昱内心平稳,静静的感受着自然气息。
待到正午才抽身离去,凌昱的草庐在太乙宫的西南面,那是飞瀑幽泉汇集之地,景色壮丽秀光。
潭溪不远处有间茅屋,树叶落满了屋顶,院里积着厚厚的枯叶,凌昱踩在落叶上,望着院里的一切,还是那般熟悉。
回想起过往的日夜,往事就又涌上心头,轻轻推开门扉,布置如旧只是多了层灰,凌昱着手整理,没过多久就焕然如新。凌昱盘膝打坐闭目修心。
草庐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只是屋里多了丝气息,那是游子归家的味道,是那样的温馨怡人。
韩猴子和周冯春赶了大半天的路,才来到潼县的五里镇,这个镇子方圆五里,算是周边最大的镇子,以往这里是客商聚集、货物交易的场所,走南闯北的游商、山里的猎户、本地的居民,都把自己的货物聚集在这里交易。
不过现在的五里镇和以往相比差的太多,到处残破衰败的景象,镇子入口的牌坊也是破败不堪,仅有五里二字可见,其他对联都看不清,街面上也是坑洼不平,两旁堆满了杂物,门户禁闭人迹难寻。
韩猴子感叹不已,道:“人行见空巷,日瘦气凄惨。”周冯春劝道:“大哥,勿要感慨!现在能活命就谢天谢地,其他的还不敢奢求。”
韩猴子听后,也是挥动了下拂尘,问道:“贤弟,我们该往何处购买纸绢,看其情形,恐怕……”周冯春听后,安慰说:“大哥,勿须担心,这里的‘李庄’颇有名望,里面定藏有纸和薄绢,我们先到他那看看。”说完引着韩猴子朝巷道深处走去。
七拐八折后,来到所庄院门前,高墙碧瓦整洁不染,同刚才的街面相比,这里的确繁华许多,看着这所不错的庄院,韩猴子悲叹道:“真是闹市藏枭雄,宝珠坠红尘呀。”
“大哥说的是,此庄的来历神鬼莫测,据说可以追溯到唐朝盛年,具体的历史详情没人知晓,只知每逢灾荒之际,李庄必会开仓放粮,在周围名声颇赞,黎民对李庄也是敬重非凡,附近的流寇盗匪也不敢来此放肆。”
“噢,还有这般人家当真了不得,妙哉,妙哉!”刚说完周冯春就去敲响门把手,过了阵子,里面的小厮打开门窗,叫道:“你们找谁呀?”
“小四,看清楚是我。”小厮看到后,高兴的说道:“原来是周大哥,怎么今儿有空来,好长时间都没见你来了。”
边说边把大门打开放人进来,韩猴子大眼打量着面前的青衣小厮,看完后也是一阵嘘嘘,望其年岁也就**岁的样子,面貌清秀口齿伶俐,但双手长满老茧,枯黄的皮肤更是布满,脚上的靴子补了又补,还有部分脚趾露在外面,加上寒露霜冻已然通红,其中辛酸真是感叹不已呀!
小厮望了望来人,警惕问道:“周大哥,这人是谁?以前没见过,面相陌生,你可不要害我呀。”
周冯春神色俨然,叮嘱道:“小四,说啥呢!这是我兄长,这次找你们主簿有事商谈,你瞎琢磨什么,快把大门关上。”
听后回话后,小四关闭了大门,引导二人向后院走去,穿过中央曲折走廊,绕过碧水寒塘才来到后院,后院里冷清寂静,仅有这间青石大屋,在这里显得怪异。
小四敲了敲门,说道:“李爷,周冯春,周大哥领人来拜访。”里屋传道:“请他们进来。”
听到屋里的回应,小四推开石门领人进屋,待进去后又顺手把门关上,石屋里果然别有洞天,同惯例相比,这里就显得奢华许多。
黄花梨的桌椅、难寻真迹的丹青、江南丝绣、景德陶瓷等等,摆放的整齐有序,而且整体里透出贵族的奢华精致,韩猴子扫了眼里面的器具,每件都是价值连城,难怪没人敢到这里捣乱,就看屋里这般摆设,只怕也是非常人,任谁来了都会触眉头。
三人站立了会儿,从后堂走来位身材佝偻手臂颇长,面色苍白银霜白须的老者,此人手里拄着根暗金色拐杖,叮~叮的敲响,走路的姿态也是摇摇晃晃但落,但步伐沉稳有力,呼吸绵延轻微,看不出老态积弱的样貌,看来也是个练内家的高手。
周冯春作揖恭候,道:“小的冯春,给李爷问安!”,被称呼为李爷的老者傲慢的回道:“小周呀,都是老顾客,就不要多礼了,今儿找老朽,有什么生意可谈呀?”态度高傲气势凌厉,颇有上位者的风范。
周冯春本想回答,但被韩猴子抢了先,道:“贫道玄虚,奉师命下山,想要采购些纸绢,听闻主簿这里藏有,所以特来拜会。”
李主簿听着话语,内劲绵长功力深厚,神色诧异,急忙道歉道:“原来高人驾到,在下眼拙未能远迎,望高人恕罪。”说完作揖道歉,
“主簿客气,在下,也就方外之人,‘高人’二字受之有愧。”主簿听后面色缓了缓,说道:“道长自谦了”,然后又说了堆李主簿赔礼之类的话语才罢休。
“不知道长所需物资要多少?如若不够,小老儿想办法凑来。”多谢主簿,纸只需二三十斤即可,绢需十丈有余,不知贵府里可有。”
“府内足以,今日天色已晚,就请贵客在府里稍作休息,其他事情小老儿定会安排妥当。”
“那,有劳主簿。老道在之里拜谢。”“道长客气,小四照顾好贵客。”
“是”小四小心翼翼的答应,然后领着周冯春等人往厢房走去。
李主簿看着来人离开后,轻挥衣袖石门就应声而关,自己拄着拐杖走向里屋。
暮色也是越来越暗,周围的视线也变的模糊不清,李主簿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入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