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夙缘
第五十章夙缘
竹楼大厅内，袁絮清等人正和惠淼师太闲聊，气氛很是融洽热闹，这样的情景，要是放在以前，大伙是不敢想象的，毕竟，两者辈分差距颇大，仅凭这一点，就不得不迫使大家执礼相待，不敢有半点逾越，谨小慎微的生活，就显得生分许多，也颇为拘束，日子自然而然的难过，也很平淡，毫无乐趣可言。
当然，上面所述，只属于某些人，还有个别除外，那就是雪丫头，这个小家伙，也真是不知高低，不谙礼教，惠淼初来时，她还略显羞涩，没过多久，就整日缠在师太身边，东问西问的，搞得惠淼很突然，很被动，每次见她那呆萌的眼神时，惠淼总是情不自禁的偷笑，丫头不知惠淼为何偷乐，她的小脑袋微仰，纯真无邪的望着，态度貌似很认真，好似在说‘师姑，你在偷乐啥呢？’
惠淼也只好不去看她，眼神望向他处，认真解答其怪问，丫头只好蹲在地上，杵着个小脑袋，眼神很温和，模样似乎很专心，但就不知，她听没听进耳里，起初，丫头很黏人，整日跟在惠淼背后，觉得惠淼很新奇，也许是她对陌生人，有着莫名的好奇感吧，几天后，她就失了耐心，只能找翎儿作伴，两个小家伙的嬉戏，搞得整个竹园是虎跳兔撒。
要说起白虎，那也很奇怪，就在哑女到来的第二天，它就悄悄的溜了回来，开始，众人没察觉到，要不是丫头溜到小屋里，谁也不知它已回来，那时，丫头很迷恋很疯狂，小手紧搂着它的脖颈，使劲的亲了亲，白虎也适时的伸出舌头，回舔了下她，然后就闭眼睡去，那日，丫头很兴奋，高兴的跑去找翎儿，翎儿正在厨房忙活，不知她又捣鼓出什么新玩样？只好故作镇静，没有理会，丫头着急的站在凳子上，小嘴附到翎儿耳边，生怕别人听到似的，轻轻念叨了几句，翎儿大叫道：“什么？”
“坏姐姐，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嘘~嘘。”丫头把小手竖在嘴间，做出了噤声的姿势，翎儿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这，这是真的吗？”丫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翎儿这下无语喽，只能傻傻的站着，丫头摇了摇她的手臂，示意她跟自己去小屋，翎儿打死也不敢，紧抓灶台不放，而外面适时问道：“翎儿妹妹，饭做好了吗？”
“茹玥姐，丫头在这，老缠着我，你快把她抱走，不然，就没早饭喽。”茹玥只好扑哧大笑，掀开帘子，丫头正拽着翎儿不放，小脸绷得扑红，翎儿表示无奈，喊道：“茹玥姐，快抱走，我快崩溃喽。”“你也真是的，她别人不缠，就找你，这也是你自找的。”说完就轻轻抱起丫头，丫头很生气，狠狠的憋了眼，靠在茹玥怀里，道：“茹玥姐姐，雪儿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什么秘密呀？”丫头悄悄的说了几句，茹玥也附耳倾听，没过多久，两人就大笑着离开，翎儿不明所以，呆立片刻后，也暗自拂了下心胸，叹道‘这可真是，天大的秘密哟。’
翎儿没对此纠结，抛开心中杂念，开始准备早饭，也许她早已克服了恐惧，刚才，只是装出惊讶的表情，反正这又有谁知道呢？茹玥刚把丫头放到凉席上，她自个却跑到楼上，她心里默想‘上面还躺着个小姐姐，只是她太久都不动了，叫她，摇她，她也不回答，好似无趣，自个不喜欢，还有，她霸占了我的床，这是不可原谅的。’小孩子的心里，有时就是这么简单，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也不见阴狠歹毒，只有喜欢与不好玩，黑白分明，简单直白。
丫头刚把脑袋露出楼梯口，袁絮清就叫道：“雪儿，你今日又惹谁啦？”“才没呢，是坏姐惹雪儿不高兴，我才没缠她哩。”丫头表示抗议，很认真的解释，同时，小跑着过来，看了眼床上的哑女，见她还是这般模样，也没说什么，很老实的，呆在师傅怀里，袁絮清竖起中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叹息道：“你呀，整天捣蛋惹事，还说没惹别人。”丫头摇晃着脑袋，示意师傅误会自己，毕竟，雪儿只是找她们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惠淼说道：“絮清，你也别太责备她，小孩子嘛，没关系的。”“师姑，你太好啦，雪儿好喜欢你哟。”袁絮清还没回话，倒让丫头抢了先，丫头欢快的跳到惠淼身前，欣喜的蹦跳着，惠淼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不明其深意，偷憋了师傅眼，又着急的跑下去，袁絮清本想逮住她，可惜她溜得太快。
直到吃早饭，丫头才迟迟现身，翎儿偏头往外看了看，小屋很安静，丫头坐在凳子上，吵着要吃馒头，茹玥赶紧塞给她个，拿到馒头的丫头，高兴的咀嚼，生怕别人抢，絮清顺便帮她拉扯下衣裙，道：“慢点，没人跟你抢。”“嗯，这些都是雪儿的，坏姐姐，你不许吃。”到这时，丫头还不忘旧仇，翎儿也拿起个馒头，咬了口，道：“我还就吃了，你想咋办？”
“师傅”丫头顿时呜咽着，扑到师傅怀里，茹玥埋怨道：“你看你，又把她惹毛啦，连吃顿饭，都不得安生呀。”“茹玥姐，这不怪我，我也是受害者呀。”翎儿表示不服，难道这是她的错吗？袁絮清拍了拍丫头的背，道：“你翎儿姐姐，她哪里坏啦？”“她就是坏，很坏的，师傅。”丫头很生气的强调，翎儿瞪着大眼，紧紧盯着她，要是眼神能揍人，她早被揍得鼻青脸肿，那还能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哼’，丫头扭头看向别处，很生气的咬了口馒头，惠淼只是笑了笑，道：“还真是两个鬼灵精，絮清，这下子，你有得忙喽。”“师祖，你别这么说。”
“别叫师祖，太难听啦，我也就大你一两岁，叫‘姐姐’，还差不多。”“啊”茹玥和翎儿惊得张大嘴巴，不知往后该如何称呼？“师祖，这。”“都说了，别叫师祖，怎么你还不改口？”惠淼脸色很阴沉，语气甚是严肃，袁絮清也只好改口，道：“师~姐”“哎，这就对啦。”
袁絮清的这声‘师姐’，可算是叫到惠淼心坎里，美滋滋的，她也恢复自然，很乐意的答应，往后的时日里，都是在惠淼的软磨硬逼下，众人才改过口来，要不然，大伙还是那般谨慎小心，没有点笑颜乐趣，现在这样，可轻松多喽。
至此，才出现刚开始的那幕，听到丫头的喊叫后，大伙都匆忙的跑上楼去，丫头趴在楼梯口，道：“师傅，刚刚小姐姐醒了，还想同雪儿玩哩。”袁絮清赶到床边，紧张的望着，此时的哑女，黑纱已被掀去，露出惊世的胚子，虽然只是轮廓，还未定型，但其样貌，着实秀雅脱俗，可算倾国倾城天下无双。
惠淼仔细的把了下脉，丫头见众人挡在自己前面，她只好窜到里面，拉着哑女的手，道：“小姐姐，你醒醒。”“雪儿，别胡闹，来这里。”袁絮清适时叫道，打断了丫头的话语，她歪着小脑袋，迷糊的没答应，翎儿揪了揪她的马尾辫，道：“这里呀，发什么呆呢？”
“哼，坏姐姐，不理你。”说完就窜到后面去了，袁絮清直感无奈，这个小调皮，也太能折腾哩，“师姐，她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已经缓过气来了。”“啊，那可好哩。”“只是，她怎么还不醒呢？”“她失血过多，气血不足，才致昏迷不醒，往后只要慢慢调养就行。”
“也该回大殿去了，诸位师祖还在等消息。”惠淼内心颇为欣喜，毕竟，谁也没想到，真能从鬼门关下把她救活，这可是天大的幸事呀，“师姐，你，你不如多留些时日吧。”袁絮清刚听惠淼自语，便好言挽留，生怕她一去不回，“妹妹，这，有点不便，再说了，我也该向道祖禀告。”
“师姐，可。”“没事，我又不是一去不回。”“真的吗？”絮清有点怀疑，待到惠淼承诺时，她内心甚是欢喜，经过多日的相处，她与惠淼之间，已建立了很深的姐妹情，两者间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也许，这就是，同龄的共同点吧。
袁絮清也不好再挽留，只好挽着惠淼的手，两者也没再说什么，静静的走了出去，茹玥和翎儿对视了眼，然后，照看着床上的哑女，丫头早就不知所踪，也许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周围清静了许多，袁絮清送了又送，直到竹林入口，“妹妹，你就先回去吧。”“师姐，你先走，我在这看着。”“唉，别这样。”袁絮清内心很纠结，只能定在这里，目送着惠淼离开，惠淼埋头前行，踟蹰着离开，背影忽明忽暗，直待消失在尽头。
袁絮清含着泪，独自往回走，清风徐来，掀开了，她额前的秀发，连同眼里的泪珠，也一起飞扬在虚空，她，抬头望着苍天，没有什么怨言，只是眼光呆滞，没了灵气。
院子里，丫头把白虎给推了出来，拽着它的尾巴，使劲的推，好不容易，把白虎赶到院里，暖洋洋的阳光，普照在它身上，它欣喜的吼叫了下，阁楼上，翎儿再次听到吼叫，着急的跑到窗前，往下找了找，只见丫头大胆的躺在老虎背上，轻拍它的后臀，道：“毛毛，快走。”老虎打盹似的趴在地上，翎儿紧张的抓了抓茹玥，茹玥好没趣的说道：“好啦，你又不是没见过。”“这，这也太古怪了吧。”翎儿结舌的说道，毕竟，老虎乃百兽之王，谁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找死吗？
“咦，毛毛，今日怎这般老实呀？”丫头蹲在老虎的面前，小手拨弄了下它的双眼，又扯了扯它的胡须，很没趣的念道，她突然挥舞双手，对楼上的两人喊道：“姐姐，下来。”翎儿直接无视，没有回话，茹玥则喊道：“雪儿，上来，姐姐陪你玩。”“哦，姐姐，等我。”说完便小跑着进屋，翎儿拍了拍茹玥的手背，道：“茹玥姐，你这是怎么啦？发烧了吗？”“呸，胡说什么呢？”
“你要不是头脑发热，怎么会大转变呢？”“你呀，不和你说了。”茹玥端了个凳子，坐到床边照料，丫头卖力的爬了上来，喘息着，道：“姐姐，咦，小姐姐醒了吗？”她好奇的趴到床边，直盯着哑女，茹玥把她抱在怀里，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安静点，小姐姐要多休息。”
“噢，雪儿知道。”说完便捂住嘴，翎儿没趣的下楼，刚巧碰见失神的师姐，翎儿亲切的道：“师姐，惠淼师祖走啦。”“嗯”袁絮清无意识的回了句，然后便静坐沉思，再也没吐露半点，翎儿也不好追问，只能无聊的陪着。
这，宁静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直到哑女苏醒，宁静才被打破，哑女迷糊的喊道：“水，水，给我水。”丫头小手触摸了下哑女，茹玥赶紧倒水，扶起她轻轻喂了几口，丫头迟疑的问：“姐姐，小姐姐她怎么啦？”“她呀，口渴，要喝水。”茹玥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能随口回了句，“哦，和雪儿一样呀。”应声而来的两人，见茹玥喂她水后，翎儿促声道：“她会不会饿了，要不，给她弄点粥？”
“别，她身体虚弱，还不能吃东西。”“那，该不会一直喂她水吧。”翎儿猜疑的问道，毕竟，她也不知如何照料，“坏姐姐，你太讨厌啦。”丫头生气的骂道，翎儿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奇的问道：“我又没惹你，你骂我干吗？”“呜~呜”丫头自个使劲的摇头，摆脱翎儿后，躲到师傅后面，再也没出声，袁絮清轻声说道：“等会，给她熬点药粥，这样对她内脏有帮助。”“好，我去熬。”翎儿蹦跳着下去，丫头歪着脑袋，似乎也要跟下去，袁絮清道：“老实呆着，别想溜。”丫头只好搂着师傅，不敢惹师傅生气。
这样的时日，持续个把月，在这期间，哑女共醒来七次，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的，众人也不知她恢复的怎样？只能悉心照料，当然，每天还要管着丫头，毕竟这个捣蛋鬼，太能折腾，要不严管，她定会拆了房屋，以前，她还算乖巧，现在可闹腾多啦。
袁絮清只好逮住她，要是不留神，她准会惹出事端来，而惠淼也时不时的回来，大伙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这场‘禅道盛会’也接近了尾声，大家到底能有何获益，这不好说，毕竟机缘有限，反正外面的那些风雨，与袁絮清等人无关，整个寒冬，她们相处的颇为愉悦欢快，这段难忘的岁月，真的是韶华易逝千金难求呀。
惜别，也许不久就将来临，聚少离散的局面，或许就在眼前，她们虽有些失落，但谁也没在此纠结难过，还是幸福的嬉戏，珍惜各自相处的最后时光，哪怕明日就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