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世不欠来生债
第五十一章今世不欠来生债
今世,为何生?来生,为何世?也许这个说法,太过飘渺,也太过奇幻,令人无法自已,致使其无法摆脱枷锁,只能庸碌的活着,到生死关头,依旧执迷不悟,最后,也只能化为飞灰,沦为黄土。
而有些人,最是可悲,他们总以为能掌控宿命,玩弄生死,可惜到最后,他们依旧劫数难逃,在历史的车辙下,沦为划痕不留尘垢,多少俗尘往事,都埋葬在历史的潮流中,所留的只言片语,也只是沦为后人们的谈资罢了。
前世不知后生如何,后世不明前生孽缘,所循的因果,也就千丝万缕无从头绪,要想解脱,谈何容易?那些历经生死,横跨阴阳的古人,抛开往昔执念妄想,于轮回中,幡然醒悟,所谓的霸业宏图,雄心壮志,那,也只是过眼云烟而已,过于执著不放,未必是件好事,放下了,也未尝不可,沉迷孽障不拔,只能把自己极限于眼前,放开心怀,才能看尽俗世繁华。
尊主的生死磨砺,令他看开了许多,放下了不少,也许他还对过去有丝眷恋,但那已无足轻重,生死关头,最能让人看清以往,也最能使人抛开俗事,往昔的种种羁绊,随着自己的慧剑轻挥,彻底的一刀两断,此时的他,虽然垂暮佝偻,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同往昔相比,略显老态,也颇具风霜,但他,蜕去了轻率任性,变得沉稳大气,脸上的沧桑,并未为他增添垂老,反而更彰显他的睿智和蔼,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自从清醒后,他就独自坐在院里,什么话语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望着,有时持续好几天,任谁也没法劝解,大伙也只好随他,他的双目,越发的炯炯有神,时不时的会闪现灵光,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吧。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似乎明白了许多,也领悟了不少,随着日升日落,他仿佛经历了前世来生,这样说,虽有点夸张,但也未离真理,看其神态,似已跳脱宿命轮回,只是这次,是真?还是假?终于,他做出了个决定,从未如此的坚决肯定,寒冬还未过去,但他的心里,确如初春般复苏。
他,利索的走进屋里,此时,整所小院,只余他一人,照料他的道童,早已离去多时,他,重新换上了那件道袍,虽说它早已破烂不堪,穿上有**份,但他,没有丝毫顾忌,穿戴整齐后,他洒脱的离开了这里,夕阳,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沐浴着夕阳,不急不缓的走去。
大殿里,诸位都秉持赤心,认真汲取精华,往昔的那场灾祸,他们全然未知,虽心生疑虑,想法颇多,但也都适可而止,在座的师祖里,最是落寞的,要数欧阳老爷子,在得知逆徒身亡后,他就垂老了几分,原本就苍老的面庞,此时,更是毫无半点血色,要不是他还心有挂念,恐怕早已身埋黄土,他的心里,虽对逆徒有恨,但也有爱,爱恨交织的繁杂,让他险些失态,也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去想以后,只能浑噩的生活,时日,就这般迷糊的过去。
转眼间,就已度过半个寒冬,整整三个多月,能聚在一起的人,相互间,都留下深厚友情,离别的时刻,就这样悄然而至,大伙都格外珍重最后的时光,哪怕是再见,那也是十年之后,恐怕到那时,早已物是人非喽。
竹楼里,丫头正趴在床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趣事,哑女也找回了往昔的活泼,高兴的回应,虽说她长久不语,但心底压抑的那份真情,还是在此时喷涌而出,只是她还得卧床,要不然,早就和丫头闹成一团哩,“小姐姐,你饿吗?”丫头适时的询问,大眼紧巴巴的望着,哑女刚开始摇了摇头,见丫头眼里的失落时,她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得到允诺的丫头,欢快的跑下楼去,大喊道:“师傅,雪儿饿了,馒头好了吗?”
在厨房里的袁絮清,听到喊声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快了,怎么,你又饿啦?”“不,不是雪儿,是小姐姐。”丫头狡辩的说道,看模样,可谓真诚无比,袁絮清也没再说啥,只是掀开盖子,拿了几个馒头,放在小竹篓里,交到雪儿的手上,丫头欢喜的又溜回去,她也不关心茹玥和翎儿去了哪里?似乎现在的重心,都落在了哑女的身上,她,无忧无虑的爬上楼去,和哑女愉快的分享食物,嬉戏笑语接连不断,给竹楼平增了几分春色。
茹玥和翎儿并未离去,两人都溜到竹林里,挖些笋尖,这个时节的竹笋,正是最美味可口的时刻,早已吃腻了馒头和米粥的她们,趁着早晨的露水,悄悄的溜到里面,就连袁絮清,也发现她俩的意图,“茹玥姐,这边,你看,这里的竹笋可多啦。”翎儿低声的喊道,茹玥从背后走来,看了下,道:“这些太老了,要挖刚冒尖的,喏,那里。”茹玥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翎儿俏皮的望了眼,道:“哪里?”茹玥没有说啥,只是拉着翎儿,向前走去。
这里,地势颇为陡峭,厚厚的竹叶,堆积其上方,茹玥笼裙蹲下,轻轻扒开枯叶,就见脆嫩的竹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有趣,翎儿张大嘴巴,也学茹玥的样子,不时,就发现了竹笋,两人很是兴奋,急忙开挖,可惜她俩什么都不懂,刚开始的时候,挖坏了好几株,最后,在汲取教训后,慢慢的摸索出诀窍,半天后,终于挖满了整整一小框,两人挥了挥汗水,愉悦的抬着竹筐回去,清晨的朝阳,透过竹缝,映射下来,这里的几个坑洼,正昭示着,春天即将到来的气息。
做好早饭的袁絮清,正准备叫她们吃饭,话音还未张口,就见翎儿和茹玥大汗淋漓的回来,她赶紧上前,接过手里的竹筐,道:“你俩,大早上的去哪啦?”“哦,师姐,为了改善伙食,我们去找新鲜食材了。”“嗯”袁絮清低头看了看,见筐里的竹笋时,就明白了其含义,茹玥气喘息息的说道:“我渴死了,先进屋了。”说完就扔下翎儿,独自跑回屋里,翎儿生气的跺了下脚,然后也追了上去,袁絮清无奈的苦笑,抱着竹筐跟了上去,听到动静的丫头,好奇的趴在楼梯口,偷偷的瞄了眼,又着急的溜到床边,把小嘴凑到哑女耳边念叨,待茹玥和翎儿洗漱后,大伙才正式开饭,只因哑女还留在楼上,大家为了照顾她,把桌子也搬到了楼上,原本宽敞的空间,眨眼间,就显得拥挤,但这并不影响大伙,反而更显热闹紧凑。
丫头好奇的夹了根竹笋,问道:“师傅,这是什么呀?可以吃吗?”“当然啦,这是我和茹玥姐的辛苦结晶,你可要珍惜哟。”翎儿抢先回答,丫头埋怨的说道:“坏姐姐,我又没问你,你太讨厌啦。”翎儿阴笑的靠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说什么?”“坏……好姐姐,雪儿逗你呢。”丫头机灵的回答,翎儿本想在捏下,但听到丫头这么说,也不好意思继续,便顺手拍了怕她的头,道:“这才乖嘛。”丫头不乐意的扭头,低头咀嚼食物,清香脆嫩的口感,润滑回甜的滋味,丫头很是享受,小嘴砸吧砸吧的动着,袁絮清在旁说道:“慢点,别噎着。”“嗯”丫头低声回应,小嘴还在不停的动,其模样甚是可爱,完全看不出她小魔女的本色。
袁絮清边说边夹菜给哑女,哑女感激的点了点头,好似很幸福的样子,只是她许久未表露心迹,才让众人认为她天生哑巴,此刻的她,由于长期的卧床调养,原先弱不禁风的病态,一扫而光,变得蓬勃朝气,脸上也是红润光滑,较先前相比,此时的她,才是如花妙女,更是芙蓉水沏,加之她非比寻常的阅历,本就娇俏的脸颊,更显得气质非凡,放眼看去,不出十年,她必将成为历史上有名的美人,只是,她还会踏足红尘吗?
尊主再次来到太和大殿,双目微微上扬,望着殿内的诸位道友,‘道友’这个词,现在对他来讲,是不是有点陌生,还是不曾记起,他拖沓的走到石阶上,众人都醉心禅道,没有注意外面,倒是灵虚道友细心,从他踏足时,就知晓他已来了,他,没了往昔的张扬,只是静静的站着,也没了往昔的盛气凌人,完全是个耄耋老者,和蔼可亲的注视,他的样貌,比起灵虚道人来,更显佝偻苍老,看来入魔的时候,消磨了他太多的潜能,此时的他,就是个废人,所能依仗的,恐怕就是苟延残喘的度日吧。
“好啦,今日就到此,大伙都散了吧。”道祖扬声说道,众人都不知所以,虽有疑虑,但也不好明言,只好草草的起身离去,也许是他太过平凡,众人都没留意到他,待大伙散去后,他孤独的走进大殿,里面的众人都注目凝视,慢慢的走到正中,诸位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倒是天尊发问道:“小师弟,你,这是何意?”‘小师弟’这亲切的称呼,似乎已过了许久,当再次听到时,他感动的颤抖,本就瘦骨嶙峋的他,忽然,跪倒在地,那不争气的眼泪,也啪踏啪踏的坠落,诸位都震惊非凡,临近的灵道子和沅阳真人,赶紧搀扶住他,可惜他下定决心,硬是长跪不起,哭诉似夜莺啼泣,让人倍感心酸,更让人心痛不已,许多的话语,也都堵在心口,没能畅所欲言,灵虚道人开口说道:“小师弟呀,你这样子,可是大大的不妥,快起来吧。”
“大~师兄,师弟有罪,不敢擅越。”“你有何罪?”“师弟执迷不悟,误入魔障,幸的诸位倾力相助,才能苟且偷生,过往种种孽债,实在是罄竹难书。”“那你可放开,可看透啦。”“师弟已看清,心中已解脱,只是孽债缠身,万死难赎。”说完后,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诸位也颇为嘘嘘。
待他磕完后,他才颤颤抖抖的站立,天尊本想上前扶起,可他远远的退却,慎重的做出决定,道:“师弟今世做错太多,来世恐难一一偿还,也好,今日,我就自断经脉,已赎其罪。”诸位还未反应过来,他就运劲自封经脉,奇经八脉逐一自断,往后,他也只是个普通老头,比起常人来,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哪怕是偶遇后辈晚生,他们怕也难相互认出,“小师弟,不可。”天尊发声喝止,可惜为时已晚,要想出手制止,也是追悔莫及,“啊”,尊主大声喊道,似是泄泻心中悲痛,“唉,今日种种,何必当初。”诸位都叹息扼腕,其结局,着实让人不胜嘘嘘。
尊主的截脉手法,乃是独门的‘伏龙扣’,一旦用出来,那就是万劫不复,要想重拾混元修为,那无疑是天方夜谭,人体如虬龙,自身乃天地,既已自断根基,那就是断了天地之门,晚矣,悔矣。
尊主做完后,自个晕倒在地,嘴角的那丝嫣红,还是那般夺目,只是诸位的心里,着实的可惜,没想到,他会落得如此惨剧,真乃罪恶昭昭,报应不爽。
灵虚道人赶过来,亲自扶起他,道:“师弟,何必呢?”“大师兄,我,我罪有应得,不必惋惜。”“唉,也好,去休,去休,才得正果。”禅苦大师念叨禅语,看来对尊主的割腕断臂,甚是钦佩,只是如此神秀泰斗,就这样逐渐陨落,真让人痛心疾首呀。
这场无奈的悲剧,只是流传在诸位师祖间,旁人无从知晓,更没留下任何语录,这段尘封的往事,直到多年后,众人才了解其中原委,可逝者已矣,要想探究其根由,也无从头绪,而那些怀揣希望的人,也在岁月的蹉跎中,慢慢凋零,而他们所坚持的希望,终究没能实现,最后,也只落的含恨而终,霸业的光辉,始终没落在他们身上,甚是悲痛,颇为遗憾呀。
半个月后,‘禅道’盛典,终于迎来了落幕,长达数月的交流攀谈,大家都有所收获,只是不知,能不能融会贯通化为己用,今后的重任,也将托付在这群后辈肩上,到那时,才是他们大显神威的时刻,可,诸位师祖还能见到吗?这无疑是个谜。
惜别,也许就是下次的偶遇,可是,这样的机缘,还能相逢吗?无从知晓,只能随缘,缘来缘去,似落花流水,往事已矣,再想强求挽留,那也是雾里看花,形影相背不知所谓,
江湖,这个大舞台,也将掀开最辉煌的篇章,那些金戈铁马的戎旅生涯,也将逐一上演,避世也好,入世也罢,都将随着历史的潮流,不断的往前滚,只是又有谁能独占鳌头呢?风云骤变的时局,总让人琢磨不透,而那些所谓的高贤才俊,又将面临着怎样的劫数?这,都是宿命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