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惜别
第一章惜别
寒彤月，春意凉，丝丝霏雨润心禅。鸿雁哀，轻弄影，醉花荫里话斜阳，千千结，心相印，奈何兮，岁月老催人离？
自古，伤离别最属无奈，氛围最是揪心，特别是在这乱世，谁也不知今生能否再聚？也许，缘分说断就断，相逢，也就遥遥无期，所留的，只是些残影片语，每当冷月袭空时，总让人追念陶怀，可惜命运多坎坷，世道多变迁，熟悉的，也会变得陌生。
话别时的言语，也就惜字如金，曾经允诺的誓言，也只能在梦里期盼，所能追忆的，也只是些零碎的片段，往昔的深情惬意，还想重新拾起，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惜别时，其言，其心，真可谓是，枉断肠，摧心肝，双眸化作泪千行，随风扬，守相望，只盼来岁重相逢。
彼此刻在心里的惦念，无论是在何时何地，都能长久永恒，哪怕是生死别离？它们依旧如昔，不曾有半点褪去，这，或许，就是世间最弥足珍贵的，也是最可歌可泣的吧。
竹楼里，难得的静，众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先开口，就连丫头也是少见的安静，她，静静的，枕靠在师傅的腿上，大眼脉脉的凝望着，双手交织在一起，看似很纠结，让人倍感怜悯，翎儿自个也是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往昔的活泼俏皮，此时，都远远的抛弃，只留下深深的埋怨，氛围上，也是沉重压抑，快让人透不过气来，还好袁絮清出言打破，不然这个局面，谁知还要持续多久？
“你们这是，别不说话呀。”“师姐，我……”翎儿哽咽的回话，只是说了几个字，就已哭泣的不成样子，丫头也呜咽的低泣，小脑袋不断的蹭到师傅衣裙上，翎儿适时靠过来，扶了扶她，丫头呜呜的倒在怀里，断续的说道：“额，翎儿~姐姐，雪儿~好舍不得~你，你，不要走，好吗？”翎儿不知该说啥，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丫头的晶莹泪花，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襟，她，还是不曾松懈，生怕放手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
茹玥也是默默的望着，虽说她早已习惯了孤独，但，那不是她的本愿，是外界所致，纯属无可奈何，自她接触了师姐后，她才明白，什么是自己最需的？
这短短的几个月，彼此从陌生到熟悉，自己的灰白空间，逐渐的多彩起来，那些曾经空缺的情感，似乎也都在萌芽成长，可惜，时光太短暂，心里还未准备好，就将面临别离，这，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无情。
“雪儿乖，待姐姐长大了，再来陪你玩，好吗？”翎儿只好忍住哭泣，耐心劝解并哄道，毕竟丫头还在呜咽，“真的吗？”丫头过了会，才疑虑的回应，“当然啦，姐姐是不会骗你的，谁说了谎，谁就是小狗？”“嗯，那，拉钩钩。”丫头俏皮的说道，翎儿也无语了，片刻后，两人就钩在一起，得到允诺的丫头，小脸上，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微笑。
可是，她又可怜巴巴的望着茹玥，茹玥只好招了招手，她便投到茹玥怀里，什么话语也没说，茹玥紧紧抱着她，彼此的脸颊贴在一起，丫头‘哎呀’的喊道，然后就嘟着个嘴，好似抱怨茹玥把她弄疼了，翎儿也难得的捂嘴嗤笑，丫头又大眼白了白，小手盘弄着茹玥的秀发，茹玥也不知该如何启齿，只是静静的抱着。
许久后，她从衣袖里，拿出那把匕首，最后凝视了眼，然后塞到丫头手里，道：“雪儿，茹玥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把匕首，是老祖宗送我的礼物，此刻，我就转送给你，喜欢吗？”丫头小手盘弄了下，初见刀鞘上的刻图时，她，很是好奇，欢喜的点了点头，宝贝似的抱到怀里，袁絮清皱了下眉，道：“茹玥，这，不太好吧。”“没事，师姐你不用担心。”“可，这……”茹玥挥手打断的其话语，絮清后续就没说出啥，颇为高兴的丫头，她虽只是懵懵懂懂，不晓其珍贵重要，但她心里的那份喜欢，是其他东西替代不了的。
“茹玥姐，你都送丫头东西了，那我呢？”翎儿也适时的搂着茹玥，撒娇的讨要，茹玥只好苦笑了下，道：“也没啥送你的，要不，等你学艺圆满后，替你铸把剑吧。”“真的吗？太好啦。”翎儿兴奋的蹦跳，神兵利器举世难求，更别说，替自己量身打造，这，是多么难得的恩赐，她自己，觉得太幸福喽。
“唉，真是两个捣蛋鬼，太不省心啦。”袁絮清无奈的叹息，虽说早已习惯了，她们吵闹的日子，可突然间，就变得安静许多，她自己，也会莫名的不自在，或许是自己太伤感了吧。
这一夜，大厅里的篝火，噼里啪啦的响，两个小鬼在折腾累后，也都安静的睡去，看着如此恬静的她们，茹玥和袁絮清不自觉的笑了笑，两人就这般静坐在篝火旁，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注视着，不知是何时，她们才互视着彼此，许多无法言语的情感，都在眼神的交流中流露，这，或许，就是心心相印吧。
百味谷，这晚，也是狂欢高歌的，虽说没了优雅俊秀的院景，没了那芳香醇厚的‘醉红尘’，只余清茶淡酒，品起来，也是深情盎然，意味浓浓，没了那多愁伤感，只留把酒言欢，离别的肝肠寸断，也就不复存在了，大伙似乎都避谈其他，只是欢快的畅饮，所说所谈，只是些互赠的福语，以及日后再见的期盼。
真情，都深深的埋在心底，不愿轻易吐露，彼此间，没了优柔寡断，只有干净利索，没了依依不舍，只留坚决了当，这，才是大丈夫，所拥的情怀吧。
太和大殿，这里面的气氛，就要祥和许多，没有过分的哀愁，也不见多余的奢想，诸位都温和宁静，似是雕像般沉稳肃穆，也许是他们见惯了伤离别，看透了所谓的红尘羁绊，自我已蜕出真灵，早已不为外物所动，这样的境界，着实是世间少见，只是不知，还有何事能令他们动容，或许，在他们的心底，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吧。
同这般祥和相比，尊主所居的小院，更是冷清萧条，没有半点人气，倒春寒，更是遮掩了这点人味，本就垂暮将朽的他，此时，无疑是黄土半掩，他，不停的咳嗽，吐出的那丝嫣红，清晰的昭示着，他命不久矣，而他，只是淡然的望了眼，不在意的擦拭了下，然后就祥和的躺到摇椅上，双眼微微闭合，似是很享受这般悠闲。
他，没了对死亡的恐惧，也没了对生的眷恋，看来，他是真的悟了，明了事理，了了生死，处之坦然，惊不起半点涟漪，屋内，若有若无的气丝，似是回归乾坤般神秘，总让人琢磨不透，也无法诠释的清。
清晨的朝阳，照常升起，大伙都奔向同一个地方，这里，既是相聚，也是相离，没了往昔的热闹吵杂，只有脚步的堆叠，窸窸窣窣的响声，不断惊起林里的鸟兽。
石台，还是那般宁静，随着人们的到来，它，变得更加祥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相互叨扰惜别，气氛也是凝重许多，可大伙的脸上，依旧扬着微笑，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这都无足轻重，没人会注重这点，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
适时，大殿里，厚重的门扉，轰隆般巨响，台上的喧哗，都戛然而止，执礼相待的肃立，片刻后，诸位师祖都齐身而出，道祖慧眼扫了遍，仅剩的十余人，个个精神饱满，如龙似虎，精力非凡，没显颓废哀愁，道祖破为满意，含笑道：“十年一聚的‘禅道论’，今日也该落幕啦，往后有缘，自当再会。”“是呀，该走喽。”“缘起缘灭，走走停停，不曾回头哟。”大伙听着师祖们念叨，各自都停顿了下，然后齐施礼回应，道：“是”，陆陆续续的，有人挥泪而去，场面甚是感人。
丫头的小手，紧拉着茹玥和翎儿，这会，她才明白，什么是惜别，望着曾经熟悉的面庞，不久后，就要离她而去，她心里，有点悲伤，有点不舍。
“雪儿，来，再让姐姐抱抱。”丫头迅速的奔到怀里，小嘴重重的亲了亲，茹玥也适时的回应，道：“往后可要乖乖的，别太调皮哟。”“嗯，雪儿答应姐姐。”“等你长大了，来找姐姐，到那时，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嗯，姐姐不许耍赖。”丫头也和茹玥拉钩许诺，看着如此温馨的场面，大伙也都微微放松，没了那么严肃慎重。
“贪吃鬼，我也走了。”小光头也凑到丫头面前，仰头对着她大声道别，丫头埋怨道：“我才不馋，也不贪吃，咦，你也要走了吗？”“当然，在山里呆了这些天，都淡出鸟来了，再待下去，早晚就去见佛祖喽。”“佛祖？是什么呀？”
“跟你说，也说不清，我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鸡腿吧。”“好，我记住了，到时你不请我，我就叫毛毛咬你。”“嘿~嘿”小光头挠着后脑勺就笑呵呵的离去，老实的跟在大师背后，自己却厚着脸皮，问道：“老和尚，你可答应我的，这次劫难后，要送几筐鸡腿给我呀。”
“咦，老僧何时答应的，你可不要欺瞒老僧呀。”“老和尚，你说话不算数，太可恶啦。”“你这娃娃，怎敢如此对师傅？让老道来教训教训你。”“灵道子，你干吗？”“禅苦老儿，你也太护短了吧。”“老和尚，替我揍他。”“你们师徒，真是……”石阶下，不断有言语传来，望着两人的背影，也算是冤家相逢吧，总是乐趣多多。
“好了，诸位，老头子也该启程了。”老爷子也向诸位辞别，茹玥放下丫头，低头亲了亲她，挥手和诸位道别，丫头不忍的拉着，哀求道：“茹玥姐姐，你记住了，雪儿会去找你的。”“嗯”茹玥说完后，就搀扶着爷爷，蹒跚的离去，此时的画面，大伙都不禁变色，不知该如何表述，只能静静的望着。
诸位也相互甄别，各自飘然而逝，渐渐的，石台上，仅余天尊和灵虚道人，还有谭老头和扶摇子，以及站在附近的尊主，天尊向扶摇子施礼，道：“道兄，就此别过了，往后有空，定当驾临天山呀。”“道兄盛情相邀，老道定当前往，那时，就叨扰诸位啦。”
“道友，到了天山，莫忘了老道，老道可要尽地主之谊呀。”“道兄客气，，贫道必然前往。”“也好，诸位，就此甄别啦。”“保重”其余的都施礼回应，于是乎，天尊也和灵虚道人一众下山喽。
丫头的小手，使劲的挥了挥，翎儿含泪的喊道：“丫头，下回，我会再捏你的小脸的，哈~哈。”“坏姐姐，雪儿等着你。”丫头不舍的眺望，虽说她已目送了茹玥，觉得心里空空的，让她好不心酸，但她还是忍住，再次惜别翎儿，这个曾经的玩伴，又爱又怨的小姐姐，泪珠终于啪嗒的坠落，来日再见，还能如往昔般，天真无邪吗？无从回应，只好任由岁月来考验吧。
“糟老头，大伙都散了，你怎么还不走？”扶摇子不解的问道，毕竟沅阳子已下山了，这两人，是出了名的形影不离，这回怎会这般蹊跷，“怎么，你不欢迎我吗？”谭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责问，“不敢，往常你可闲不住，这会，怎会这般耐得住呀？”“没什么，再说，收了个徒弟，也该教教吧。”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要赶我走？”“别，你爱留多久，就留多久，老道甚是欢迎。”“就知你会这么说，那老道先谢过喽。”说完就匆忙的抱着丫头离去，袁絮清也向师傅和师兄们施礼，然后也追了上去，看着远去的众人，扶摇子摇晃的走回居所，惜别的悲伤，逐渐的，被寂寞所吞噬，整个太乙宫，也宁静了下来，如同往昔般平静无波。
韩猴子等人一一送别昨日好友，待他们回转身时，才发觉，岁月是如此的快，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初春，这一年，天下又将如何？立下的壮志宏愿，能否兑现的了，这，无疑是个未知，师兄弟们也都各自沉默，慢悠悠的走在石阶上，谁也没出言询问，都心有默契，安静的走回居所。
“老伯伯，我们去哪呀？”丫头不解的问，毕竟她对‘师徒’这词不解，加上内心不快，“哦，当然回去吃东西，你不饿吗？”“雪儿刚才还不饿，现在有点，好呀，回去。”说完拍手致意，然后扭头看了看，道：“咦，师傅呢？”刚说完，就见袁絮清追了上来，她大喊道：“师傅，我在这。”小手高高的举着，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袁絮清微笑着赶上，道：“师祖，让你费心啦。”“好了，别说的那么客气，走吧。”谭老头有点随意，说话的语气有点干硬，没什么婉转柔和。
“老伯伯，不许你责备师傅，雪儿不要你抱了。”说完就在怀里扭捏，抗议其不礼貌，“好你个小调皮，就你爱折腾。”说完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丫头埋怨的望着，袁絮清会心一笑，道：“好啦，就你事多，快回去吧。”三人就匆匆的走回竹海，路边的那些荩草，还在随风摇摆，看似是为他们的趣语喜悦。
山中不觉岁月老，山下已是百岁春，这群肩负重责的青年，他们又将迎来怎样的挑战？又有何样艰难在等待着他们？江湖，这个看似有，实则虚的舞台，正在拉开那巨大帷幕，一场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将不断上演，曾经动荡不安的时局，也将迎来大一统的时刻，这，或许就是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