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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手中吴钩叹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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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艳,女,六扇门中最妖艳的一把刀,花信年华,面若桃花。她的心,究竟是不是如蛇蝎那样就不得而知了。一个人的心,除了他自己,是没有人可以看得透的。

冷笑,男,年方三十,武艺高强。郑公公赐名“冷笑”,只因他的笑,永远都是冷冷的。

冷欲秋,男,克壮之年,孔武有力,心狠手辣,手中一把唐刀,饮过的血并不比冷如刀的刀少。

雪开始消融。

三人踏雪疾行,犹如追寻猎物的野狼。

猎物终于出现了……

远处的雪地上,迎风挺立着一个人影,一身火红裙袄,衬得她面似流霞,绯红一片。正是六扇门中最美丽的一把刀——冷如霜。

冷艳见了,眼中满是嫉妒的神色。任何一个女人,见了比她更美丽漂亮的女人,都不会开心的。

“冷如霜,快把冷若秋冷血那对狗男女交出来!你们背叛郑公公,乖乖跟我们回去请罪罢!”三人奔近,冷艳当先吼道,声音尖利,有如夜隼一样刺耳难听。

冷如霜笑了笑:“我从来都不姓冷,我也不是六扇门的人。你们认为郑公公待你们亲如子嗣,其实我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杀人的利器。”她双手握着两把短剑,剑上火红的飘带迎风招展,恰似两条火龙轻盈舞动。

冷笑冷冷道:“你今日定非逼我们自相残杀了?”

冷如霜道:“自相残杀?这十几年来,我们不都是残杀过来的吗?郑公公早已下了死令,你们又何必在这里装客气。”

“这温柔的兔子都开始咬人了。”冷欲秋缓缓抽出腰畔雪亮的唐刀,“那就先提了你的人头,回去见郑公公!”话音甫歇,十余丈外的他抡起唐刀奔向如霜,但见其身法迅速,卷起片片残雪,已奔到了如霜的面前,劈脸一刀向她砍去。

冷如霜却不招架,身形一晃,已在冷欲秋的刀光笼罩之外。

冷欲秋回身便砍,如霜舞动短剑,“铮”的一声已将唐刀压在地下。冷欲秋侧转刀锋,却去砍她的下盘,冷如霜又轻轻地跃开了。

冷艳焦躁起来,招呼冷笑道:“何必跟她客气!”两人挺刀蹂身齐上,片刻之间,三人已将冷如霜围住,笼罩在刀光之下。

斗了几个回合,冷如霜已渐感吃力,双剑渐渐招架不住,忽然右腿一痛,已吃了冷艳一刀,不由地跪了下去,手中两柄短剑插入了雪中。冷欲秋三人将其围在垓中,冷冷眼看着。

冷如霜握住剑柄,慢慢地把剑从雪中提出。剑光莹然,她看见了剑上自己姣好却又憔悴的容颜,秀发在寒风中飘散。她看了许久,慢慢地仔细地拢了拢自己额前秀发,忽然提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刹那间血染大地,洁白的雪地上,犹如开了朵朵殷红的梅花,美地令人心碎……

红粉不知归何处,芳魂一缕,今夜,将会落向谁家?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如霜自刎了,冷欲秋挺刀向前,便要往如霜颈上割落……

忽听一声如雷大喝:“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强贼胡乱杀人,是何道理!”

三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见是一名虬须大汉,面黑如炭,浑身肌肉虬结,显得孔武有力,左手牵着一匹掉毛的瘦灰马,右手握着一条百炼精钢蛇龙戟,活脱脱便是三国猛张飞转世。

冷艳俏眼斜睨,喝道:“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一边滚开了去!”

大汉眼瞧雪地上躺着的是一位女子,顿时血脉贲张,勃然大怒道:“六扇门是什么东西?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六扇门就可以胡乱杀人了么?我手中这把蛇龙戟,奸臣也杀过,小人也杀过,就是没杀过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冷笑冷冷地笑了,道:“你待怎的?”

大汉一摆蛇龙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戟指三人,昂然道:“我要替天行道!”

三人正为手中刀无处饮血而不爽,见大汉如此说,更不答话,身形齐动,三把刀分向大汉的咽喉、腰眼、小腿三处砍落。

大汉迎风挺立,一动也不动,忽然一抖手腕,蛇龙戟激起一片残雪,但听“叮叮”两声,冷欲秋与冷笑的两把刀都被打落,齐齐插入雪中,跟着两人跌落在地,脖子上都已多了一道血痕,挺了几下,便即气绝。

冷艳惊呆了。

大汉却已收起蛇龙戟,道:“你走吧!我不杀女人。”

夜隼怪唳,狼对月嚎。

竹林深处一间新搭就的简陋茅屋中,透出微弱的灯光,洒在窗外干枯的衰草落叶之上,宛若寒霜。如此冬夜里,即使躲在被窝里透过窗纸瞧着那冷月,也觉得有些心寒。

室内一灯如豆,照着冷若秋和冷血两人苍白的脸庞。火苗摇曳,两人脸上的光芒,也因此而明暗不定。

冷若秋轻轻啜泣,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入了地上的尘土中,她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痕。

冷血取过一只巾帕,轻轻地替她试去了泪珠。他握着巾帕的手却在轻轻地发着抖,他的心更是痛如刀绞。

但他还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现在他是眼前这个女人唯一的依靠了。外面的世界已是翻天覆地,波涛汹涌,他这个港湾必须风平浪静,才会让她觉得安全温暖。

冷血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也流下泪来:“我去晚了,见到的只是冷笑与冷欲秋二人的尸首,还有如霜姐姐的短剑……”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冷血的声音已有些哽咽:“剑上、周围的雪地上,都有血,却没有看到如霜姐姐……”

冷若秋哭得更厉害了:“是我们害了如霜姐姐,如果当初我们不偷偷的在一起,就不会被郑公公关起来,这些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冷血忽然激动起来,高声道;“但我们又有什么错?如霜姐姐说得没错,我们不过是郑千亮这个老贼手中的棋子!不错,他是养大了我们,但我们终究不是他这个老太监所生,就算他给我们喝下忘却记忆的孟婆汤,我们终究会怀疑,我们原来的家是不是被他给拆散的!不论如何,我都要杀了郑千亮,为如霜姐姐报仇!”

冷若秋颤抖着扑在冷血的怀里:“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就这么难?”

冷血望着窗外的月亮,紧紧地搂住了冷若秋,柔声道:“若秋,我爱你!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爱没有错,错的,都是不懂爱的人。但,情又为何物?偏教世人都为情苦。

落花山庄,时光飞逝,云烟过眼,三年后,胡醉再次看见这美丽的匾额这座美丽的山庄时,感动地落下泪来。

花狂老前辈已是个小老头子了,头发胡子均已花白,却亲切地称二十几岁的胡醉为老弟。

花狂哈哈大笑道:“胡老弟,可把你盼来了!三年前你不辞而别,可把做哥哥的急坏了。”

胡醉歉然道:“晚辈年少轻狂不懂事,不辞而别,实出无心,还望前辈见谅。”

花狂恼怒道:“说了多少回,叫你别叫我前辈,我有这么老吗?欠砍的家伙,叫前辈多见外啊!”

胡醉忙改口道:“花大哥!”

花狂这才高兴道:“哈哈!年少轻狂?想当年大哥闯荡江湖的时候,可比你狂得多了!所以大家都叫我花狂,叫得连我自己都忘了原来的名字叫啥了!后来你嫂子有了身孕,我便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用几年来积攒的金银建了这座山庄和马场。转眼二十年,如今我那闺女都二十了。”

胡醉“嗯”了一声。

花狂悄声道:“人家的姑娘十六七便嫁了,我家姑娘二十了还待字闺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胡醉道:“呃、嗯……不知道。”心里却已有些不自在起来。

“便是因为你这小子!”花狂高声道,“我家闺女待别人总是冷冰冰的,但在家人面前她是很活泼快乐的一个小女孩儿,可自从你小子来了又走了之后,她就连笑都很少笑了,你说,你小子对她做了什么!”

胡醉急忙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花狂道:“当真?”

胡醉连连点头道:“当真。”

“那你又为何不辞而别?”

胡醉怎能回答说是因为胸怀“金钱美女”的远大志向吗?这样摆明了说花狂之女不是美女,只怕花狂又要勃然大怒了,更何况冷美人的美是惊艳江湖、赫赫有名的。

他想了想,只好道:“刀名折花,实在不敢在山庄多待。”

花狂道:“折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山庄还名‘落花’呢!我那马场还名‘残月’呢!有什么啊!想你七尺大男儿,竟是如此的婆婆妈妈不爽快!落花是为护花,折花是为惜花。你没听诗云么:花枝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胡醉低头道:“大哥教训得是。”

花狂拍拍他的肩:“这次可得在我这儿好好待着啊!”

胡醉乖乖道:“听大哥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大哥帮我垫付一下我欠这位祁兄的四万两银子。”

花狂道:“什么垫付不垫付的,你我还分什么彼此么?”当下就将四万两银票甩给侯在一旁眼巴巴的祁连鹰。

祁连鹰拿了银票,仔细点了点,收在怀中,正待下山,却又悄悄地问胡醉:“花狂和你是什么关系,怎的待你如此之好?”眼中满是艳羡之情。

胡醉阴笑道:“你想知道?”

祁连饮急切地点点头,活像啄米的小鸡。

胡醉正色道:“把四万两银票还了我,我就告诉你。”

祁连鹰一怔,似没听明白,道:“啥?”

胡醉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跟你开玩笑呢!因为花大哥五年前受了重伤,是我将他救回山庄的,所以……”

祁连鹰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那我祁连鹰于你胡兄有救命之恩,胡兄倘若日后作了庄主女婿,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做兄弟的……”

胡醉指指他胸前银票:“四万两银子已经付给你了。”

祁连鹰又一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的命就值这几两银子啊?”

胡醉道:“在你眼里,我的命就值这几两银子啊!”

“你……”祁连鹰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奔下山去了。

房间内暖盆一只,盆栽若干,书架子上笔墨生香,更有沉香袅袅,熏得人是如痴如醉;卧榻之上新铺着干净柔软的暖垫,被子是绣着戏水鸳鸯的大红蚕丝被。

胡醉笑了一声,道:“大哥还真是的,又不是洞房花烛夜,搞这么漂亮的一床被子。”

在这样温暖如春春意浓浓的房间里,教人忍不住就想睡觉。胡醉吹熄了同样大红的蜡烛,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八方鸡啼,啼得嗓儿都哑了,胡醉方从美梦当中醒过来,揉掉了几颗眼屎,打了几个呵欠,嘟嚷着:“该死的大公鸡,一大清早就叫春,一会儿捉到宰了炖汤喝!”

胡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忽听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一位玉质娉婷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正是冷美人花月寒。胡醉一见,赶紧闭了眼睛装睡。

胡醉但闻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兰幽香袭来,偷眼瞧时,却见花月寒将一小碗汤放在几上,自己却悄悄坐在了床沿,迟疑着,一只手终于伸过去,轻抚着胡醉青涩却又略显沧桑的脸庞。

胡醉只觉得她的手又柔又滑,自己的脸被她摸地痒痒的,忍不住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纤手。

花月寒一惊,赶紧缩手,胡醉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丝毫也不放松。

花月寒又羞又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嗔道:“你……原来你是装睡,快放开我!你个混蛋,人家的手都被你捏疼了!”

胡醉轻轻放脱了她的手,笑嘻嘻道:“原来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半点玩笑也开不得的。”

一听三年前,花月寒立刻软了下来,噙着泪道:“胡大哥,三年前的那一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胡醉假装生气道:“就算你是郭芙周芷若,我也不是杨过张无忌,你那一剑,又是学谁来的?”

花月寒哀求道:“胡大哥,你就原谅了我吧!刺了你一剑之后,我是日夜担心,后来听说你没事了,我才略觉宽心,你就不要再提了好吗?想起来我就有些害怕。”

胡醉笑了,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原谅你也行,就要看你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任性不懂事了。万一我又一不小心得罪了你花大小姐,我这条小命就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再挨你一剑喽!”

花月寒将几上的那碗汤端起来,柔声道:“这是我亲手炖的翡翠燕窝汤,你快点趁热喝了吧!很补的。”

胡醉心道:万一补过头了无处发泄怎么办?接过瓷碗来,喝了一口,赞道:“嗯!味道真不错。”又喝了几口,嘴贱的他忽然蹦出一句:“你不会在汤里下毒吧?”

花月寒劈脸夺过胡醉手中的瓷碗,气道:“不给你喝了!”

胡醉道:“你看你,还是这么的小孩子气,快点乖乖的把汤给我,我还没有喝够呢!”

花月寒道:“不给!谁让你嘴贱,燕窝汤也堵不住你的贱嘴!”

胡醉道:“这汤实在太好喝了,快点给我啦!乖乖的。”

花月寒忍不住笑了,却又赶紧努力地板起脸来,道:“你求我我就给你喝!”

胡醉真的哀求道:“我错了,我求求你我的大小姐,发发善心施舍一碗汤喝吧!”

花月寒嫣然一笑,将瓷碗递给他:“算你识相,喝吧!”

胡醉得寸进尺,道:“你喂我。”

花月寒又欲动怒,看见胡醉调皮的神色,心里先自软了,道:“好——我喂你,张嘴!”

胡醉张大了嘴巴,喝下她送到嘴边的一口汤,觉得这汤甘美无比,心里暖烘烘的无比受用。他看着花月寒娇美的脸庞,暗骂自己胡涂,三年前的自己为何就不懂得珍惜呢?

花月寒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道:“你怎么了?”

胡醉回过神来,道:“哦,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他轻轻地握住了花月寒的手,这一次,花月寒没有躲,眼中秋波流动,心中在想:你又不是郭靖那呆瓜,人家的心意,难道你竟真的半点也不知吗?

胡醉心中却在想:月寒,从此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花月寒终于轻轻缩回了自己的手,红着脸,没话找话道:“胡大哥,昨晚睡得还好吧?这被子可是我亲手为你铺的。”

胡醉暗道:难怪,我说大哥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为我挑这么大红的绸被。口中却说道:“嗯,睡得可香了,还做了好美的一个梦。”

花月寒却涨红了脸,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等我们……等我们成亲那天,也选这样的被子,好不好?”

胡醉早已蠢蠢欲动,见了她这副娇羞的摸样,心中更是春、意涌动按捺不住,当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笑嘻嘻道:“何必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我们现在就……”话未说完,忽然大叫一声:“哎呦!”显得痛楚难当。

花月寒赶紧坐起身,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胡醉强忍着痛,道:“没事,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花月寒一把掀开他的衣服,只见他胸口密密麻麻的满是伤疤,惊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许多伤疤?”

胡醉苦笑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你别担心,我的皮厚,养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照样生龙活虎的。”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没有告诉她,身上有几道伤疤,是为她而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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