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道
嗤地轻响一声,像是劈开了的椰子一般,头颅向两边分开。
林近回头,只见魏白马脸色铁青地站在柜子一旁,瘦小的狗爪结成手印,显而易见,方才他朝头颅弹出了一丝念力,念力化为钢刀,终于让说了很多话透露了不少消息的头颅,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他还没说完。”林近有些不快,“这是你第二次出手。”
魏白马眼中瞳仁一紧,喃喃说道:“是啊,没有回头路了。”
钱万贯的大脸突然又出现在窗外,大喊:“小心一颗脑袋!”随即看见桌上被剖开的头颅,跌足长叹,“唉!晚了晚了。谁受伤了?”
“没事。”林近摇摇头。
魏白马猛地蹿起来,指着钱万贯鼻子破口大骂:“你能不能专心点,要是杀不光,我去。”
钱万贯神色古怪的瞅了他一眼,突然开心的咧嘴一笑,身影一闪,消隐在浓雾里。
魏白马有些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林近对面,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狠狠的捶着桌面,呜呜哭了起来。哭罢,朝院子里大声吼道:“孩他娘,照顾好孩子和老娘,我魏狗头先把这些狗杂种杀了,再来跟你们会合。”
对面啪嗒一声,窗子推开了,一个女人声音颤抖的喊道:“魏郎,你放心去吧。”
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大吼,“孩子,娘在穿衣服,能不能给我留一个?”
魏白马脸色一沉,生气道:“老娘,你又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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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野之战后,大家伙都困在东荒,翘首以待你能重新出山,谁想到这一等,就是五百年。”
魏白马抱着大约三岁的女儿,走在林近身侧。后面跟着两个魏家女人,钱万贯殿后,谨防追军悄然而至。
这是一条湿漉漉的地道,入口处便在魏家小屋的柜子里。按魏白马的说法是,四十大盗虽然已经除掉,但浮云城绝不会善罢甘休,后面铁定会有源源不断的追兵,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借着地道遁走。
林近因为想到了很多事,脑袋变得浑浑噩噩的,实在没心情打架,于是点头赞同。由此,他们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条地道里跋涉不止。
“说起来不免惭愧,咱们的人数与至灵军比,虽少,但也有十万之众,实在是不应该那么不堪一击。”魏白马把女儿从右手换到左手,“主要是大家一听你已经被擒,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惶恐中,再者,至灵那边竟然来了两拨极厉害的帮手,一个是鱼龙宫,一个是青冰菱,这两方向来持中立态度,那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帮着至灵,把我们一股脑生擒了,大麻袋装小鸡似的。”
“鱼龙宫的掌印人现在是谁?”林近突然问。
“听说是一个小姑娘。”魏白马说,“他们的老宫主舍了性命,铸成伏魔塔,之后五百年,鱼龙宫一直混乱不休,浮云城趁机插手宫里的事务,两家隐然并为一家,直到这小姑娘出来掌印,才把浮云城摒在门外,据说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我瞧着不像。”林近微微一笑。
“你见过?”魏白马有些惊讶。
林近没有回答。
地道越发潮湿起来,洞顶不时有水滴坠落,像是暴雨来临前那些稀落的雨点子。脚下时而泥泞一片,时而是冰凉彻骨的积水,前方曲折狭长,蒙蒙泛着灰白的水汽,不知光亮从何而来。
林近突觉一道绿影从身旁闪过,以极快的速度隐没在地道的尽头。伴随着绿影的,似乎还有几声阴测测的诡笑。
他问魏白马是否感觉到绿影,魏白马立时警觉的反问,“什么绿影?”
林近摇摇头,或许是错觉,他想。
“大家伙都听到传闻。”魏白马见林近一直闷闷不乐,知道是因为圣女雪卿的事,心里叹息一声,说道,“你在伏魔塔里暗无天日,全靠圣女泪发出的微光照明,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林近说。
魏白马不免唏嘘感叹一番,瞥了林近一眼说道:
“自打圣女被锁进金棺后,金殿便被搬迁至浮云城里,每十年在俗世现身一次,屈指算来,再有一年有余,就是它现身的日子了。殿外密布浮云城的镜心大阵,虽然厉害,但想来总有法子可破,最厉害的是殿里的噬棺兽,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头了,九元老在它眼里都是没资格的小辈,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放心,修为境界达不到天乾道,我不会冒然去金殿救人,时间还有一年,或许到了那时,我封山铸崖了也未可知。”
世间大道,虽然分为人元道、地坤道、天乾道三层镜界,但若说最高层次的修为,却是七山九崖,所谓封七山,铸九崖。待铸成九崖,便是大能之士,搬山倒海,无所不能。
魏白马笑道:“老大一向英明,趁这一年的时间,咱们可以好好合计合计,如何把东荒的兄弟们弄出来,然后重整旗鼓,再谋大业。”
“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林近说,“这一年我什么也不干,只专心修行,东荒的事,你和老钱先慢慢谋划,等我重回修为巅峰,救出圣女,再去执行。现如今人家是苍鹰,咱们是白兔,万不可搞出太大的动静。”
“什么人?”走在最后的钱万贯沉声低吼。
林近再次感觉到一道绿影从身侧掠过,裹挟着一片腥风,直冲鼻腔,顿时让人头晕晕的极不舒服。他停下脚步。
魏白马随即止步,把怀里的女儿抱紧,警惕的四下张望,魏母跃到前面,一把拉住林近的袖子,低声问,“好贤侄,是不是有情况?”
魏白马呻吟一声,颇为无奈的说,“妈,你又来?”
魏母一甩满头婆娑的白发,皱起鼻子冲魏白马亮了亮自己雪亮的虎牙,不服气的说道:“怎么,为娘手痒了这么多年,打打架也不成?”
“瞎搅合。”魏妻低声嘀咕。
魏母显然听见了,讪讪的走到儿媳妇跟前,满脸是笑,“小翠,就打这一次,行不行?”
魏妻小翠冷冷的道:“不行,这么大年纪了,不知爱惜自己,伤筋动骨了,还不是您老人家自己遭罪?”
魏母长叹一口气,耷拉着两条胳膊,乖乖走到小翠身后,垂头丧气的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一般。
小翠嘉许的向她一笑,转身低声说等会出去了买三串糖人张的糖葫芦。魏母这才稍微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