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话 山雨欲来
车马在路上疾驰,偶有小贩路过被撞翻在地,苏文驾车也不管不顾。
很快,苏戈的车马便抵达太尉府。此时在太尉府正堂中等候的经不再是一队褐羽卫,而是两队十人,而两名领头的褐羽卫手上各拿着一个木匣。
第二队褐羽卫也是刚刚抵达,同之前抵达的几人一样,显得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苏戈拿过这两个木匣,这木匣盖上都用金丝压着一朵蛇信花图案,又用太尉府特制铜锁锁住。这样规格的信件传递并不常见,不由地让苏戈心惊其中的内容。
见苏戈接过了两个木匣,褐羽卫众人立即抱拳告退。木匣拿在手上,虽然分量很轻,但苏戈心中沉重万分。思索了片刻,苏戈也让其余堂中人退下,只留下了乔舟一人。
用略微颤抖的手打开第一个木匣,取出匣中的锦帛信件略略一看,苏戈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这木匣中的奏章上写着:“磐城遭袭!烽火冲天!”
奏章发出的时间是九月十一的申时。
苏戈忙打开第二个木匣,这木匣发出的时间是九月十二的清晨。内容并无二致,只是表明宋浑已派人打探情况,会随时向岐淮发出消息。
苏戈看完这两封奏报,心绪更是凌乱,“竟会出这等事,看来十几年未对北方动刀兵的安宁日子到头了。”
这么想着,苏戈便立即合上了木匣,带着离开了太尉府。
此时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苏戈没有主意,这样的事他也不能有主意,只能带着去华章宫见皇帝。乔舟并未看到奏报的内容,但看到苏戈从拿到木匣的紧张,到看到木匣中奏报内容的失落,又略带无奈地带着木匣离开。
在太尉府任职多年的他自然也能猜个**不离十。乔舟是太尉江悬的心腹,这样重大的消息自然遮盖不住。
很快,久在家中修养的江悬便得知了这些,面色红润的江悬在茶香四溢的书房中着对乔舟预言:朝廷即将大乱!
随后,江悬便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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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戈来到华章宫宫门口时,百官也都陆陆续续地抵达,也有离得近的官员向苏戈作揖行礼。苏戈怀揣两个要命的木匣,心急如焚,便也无心理会这些人,只是匆匆向着宫里赶。
进了奉天殿,时辰还未到,此时正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小宦官在忙碌着洒扫。而首领太监不时地训斥着手下的这几个小宦官。
苏戈见商洪不在,想必是还在皇帝身边伺候,便拉过身边最近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宦官,“认得我是谁吗?”
堂堂左将军怎么会不认得,小宦官木讷地点了点头。
苏戈肃声说道,“甚好,快替我传话给商公公,就说苏戈有要事要启奏陛下。”
小宦官见这位平素不苟言笑的左将军此时如此慌张,也紧张起来。顾不上首领太监的白眼,赶忙把手上的事情一交,就奔了出去。
小宦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皇帝的寝宫清宁殿前。商洪正在此地等候皇帝,小宦官来到商洪面前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商公公,左将军说有要事要立即见皇上,神色慌张。”
清宁殿是皇帝的寝宫,任何人都不得在这里喧哗。在前朝便有小宦官不知深浅在此地惊扰了皇帝被常侍太监下令打死,所以往日这清宁殿边上除了鸟叫很少听到人言。
商洪经历昨日的事,心神烦躁,本不想理这茬。,冷眼看着这不知深浅的小宦官,面露杀机地低声斥责,“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放肆”
小宦官受了惊吓,立马如同捶鼓一般地磕起头来,边磕头还边说着,“商公公饶命,商公公饶命,左将军看起来确实有要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商洪见他已经语无伦次,本想打发了事,但见他一直强调左将军苏戈,便冷笑着随口问了句,“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在朝堂说,难不成他手上有边关的金丝木匣不成?”
小宦官额头上已经见血,留着涕泪,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回商公公的话,他手上确实拿着两个木匣,是不是金丝木匣小的就不知道了。”
商洪心里一激灵,暗说不好,忙要进清宁殿禀告皇帝。临走时又心想这小宦官年纪虽小倒是知道轻重,虽然莽撞但还算得上有眼力,便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小宦官答道:“小的叫赖福。”
“赖福,一个又想借机上位的小子,不过有这心机倒是不错。”商洪心想,这是赖福给他留下的第一个印象,他也便记住了这个看起来普通无奇的小宦官。
清宁殿正殿,皇帝正更衣完毕,便见到商洪求见。
孟戍心想,往日都是在外等候,今日怎么突然如此,难道是昨日的敲打惊着了他么。想到这里,将季雨剑佩戴在腰间,便传了他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来到孟戍面前,商洪便下跪行礼。在孟戍身边伺候多年,商洪一直小心谨慎,任何礼仪都不会出一丝纰漏。
“起来回话。”见商洪变颜变色,孟戍沉声问道,“何事?”
商洪躬身在侧,答道,“陛下,鲁国公求见。”
“苏戈?”,听到苏戈的名字,皇帝立马正色。他知道,苏戈在此时求见,那么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且是此时无法在朝堂上禀告的大事。而此时自己最为牵挂的,无疑是北巡的襄王。难道……
苏戈在奉天殿等了一会儿,赖福便陪着商洪来到了苏戈面前,商洪行了一礼,“陛下要左将军御书房答话。将军您这边请!”
苏戈回了一礼,拿着木匣由商洪引领前往御书房。
来到了御书房,苏戈见孟戍正襟危坐,御书房中也没有其余的人。孟戍对门外的商洪使了个眼色,商洪会意,便关上了书房门,自己守在门外。
“左将军来的所为何事啊?”孟戍开门见山,见苏戈已下跪行礼,便又说道,“起来回话。”
“陛下,”苏戈行礼完毕后,起身拿出了两个木匣,呈到御案上,“请陛下过目。”
见到这两个木匣,孟戍眉头猛地骤起,显然也是吃惊,思忖了许久才打开了木匣……
商洪守在门外,心思却还是关注着御书房里的动静。自打他看到苏戈手中的金丝木匣时,便有了不详的预感。
上次见到这木匣,已是十几年前,随后大肃与青鸾部的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让逐鹿原上多了多少枯骨。这时,一名在奉天殿侍奉的宦官小步来到了商洪面前,垂首低声说道,“商公公,百官都已聚集在奉天殿了,您看是不是……”
这话把商洪的思绪拉了回来,怒色道,“是什么是,你还想催促咱家不成?”
那宦官一听这话,平日和颜悦色的商公公此时变得如此狰狞可怖,急忙跪倒在地,“小的不敢……”
“那你是要催促陛下么?嗯?”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宦官自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得连连磕头,口中念叨,“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商洪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发火,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答复他们,陛下没说散朝,他们哪个敢多话,下去吧。”说完这些也不再理会。
此时奉天殿已是百官聚集,褐羽卫带来金丝木匣的事早已被众人知晓,要知道官员们在这岐淮城中的眼线如同一张张蜘蛛网,什么事能瞒得久呢。
不过谁都不敢说破,聚在一起三三两两也就谈些寻常的政事而已。沈勋,郑之鹤等少数几人自恃身份,便只是静静地等着皇帝,但他们心里掀起的波澜却远不是其余人能比。
襄王的生死,不仅关系到自身的荣华富贵,每个人的身后也各有一大批人与自己荣辱相依。
岐淮城中一间暗室内,两个黑影正在接头。
“事情做下了么?”
“做下了!”
“确认是本人么?”言语中的严厉让对面那人不禁一阵胆寒。
“确认了,是本人,已毙命当场。”
“做的好,未出纰漏吧?”严厉的声音变得柔和但却未得到回答,“怎么不说话?”
“回左副都尉,在登麟关的耳目被挖了出来,恐怕已经有人知道这事是我们做下的了……”
“废物,”这骂声中透露这愤怒,“知道是谁么?”
“知道,是那人手下的一名武官,叫做虞燧,还有两个叫做杨茂与石镌。另外还有两个少年,也许是两个小卒子。”这声音中带着恐惧与颤音。
随着一声阴冷的笑声,“哼哼,知道怎么做吗?”
“属下知道,属下回来时已让他们将痕迹清理仔细,此时应当已有消息,还望这事左副都尉不要让都尉知道……”
“办成了自然如此,去吧!”
一个黑影就此退出了暗室,另一个黑影起身,光从窗棱的缝隙中透进来,这是一张冷峻阴沉的脸,看不出一丝感情。
登麟关中的虞燧等人,却还未意识到危险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