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话 猝不及防
此时身边其他等候的下人有听到的也转头看了看。小游自知失言，脸上似乎也红了两分，赶忙解释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这时，离大门近的人群中又起了骚动。原来打开这道铁门后，又经过了不少时间，姚贾估摸着下到窖中已经安全，便带着人下去窖中。
不过多久，便陆续有下人从酒窖中抬出一坛坛百年陈酿。见到这些，等了许久的人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这些人似乎闻到了从酒坛透出来的醇香。
随着酒被从窖中取出，姚贾也又回到了院中，他吩咐下人摆了张桌子，登录前来买酒者的府第。然后他又亲自来到门前说道，“诸位，今日酒价菜价通通减半，正厅已收拾妥当，请各位赏光！”
这一说完，门前众人赶忙上前报上自家主家的姓名官位。这也是惯例，除了运送入宫的酒外，也有许多为豪门望族所准备，不过敢于前来的往往都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朝堂上的地位在这里也可见一斑。
不过当站在最前边儿几个家仆报出“骠骑将军”、“丞相”、“闵王”、“简亭侯”等名号后，站在外围的一些家仆便也不再上前。照例每次这样开窖这些大人分配完了若还有剩下的酒才分装入小坛卖予小官。
又等了一会儿，几个少年终于挤到了门前，还没开口，便被一旁姚贾的跟班给赶了出来，“你们是谁，也有胆子来这儿，你们知道今儿个这是什么地方么！去去去去去！”
小游一听这话心中立即火气，作势要找那跟班理论，“你可知道我是谁，说话如此无理？”蓝絮与王三二人不禁叫苦，忙上前拉住了他。蓝絮边拉边说，“不要和这人一般见识，这儿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说话，走！”
一群人这才把不甘心的小游簇拥着带出了人群。小游心中甚是不忿，此时还挣扎着想回去理论。
此时蓝絮对小游说道，“你何必和这人一般见识，今日既然一同出游，就不要惹出些是非。到时被捅到左骑中，你倒无事，我挨罚也罢了，就怕连累杨将军了。”
蓝絮说完又回头看了看纷乱的人群，耸了耸肩，“算了……”
小游听了这话，想了想，便也冷静了下来，见蓝絮神情颇为懊丧便反倒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不就为了这酒么，垂头丧气做什么？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酒，若是信我，不出几日，给你弄个一坛过来。”语气中满是不屑。
“据说这酒难得，不是高官贵戚万万难得，今日来也是想碰个运气。小游你怎么能得到这酒？”王三听了小游的话，率先起疑。
“我说弄得到就弄得到。”小游并不想透露太多。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见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便又边走边商量着去哪里喝碗茶或寻点事做。
说到了吃喝玩乐，小游便又试试滔滔不绝：“最近城西的牡丹园有个从竹州荣安府来的说书人，听说说得甚是不错，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这话自然也勾起了众人的兴致，于是众人便往城西赶去。平日里众人都只在北城活动，城西不甚熟悉，自然是小游领头。
城西本就是富户为多，酒楼商铺也多建得大气不已，都仿着荣安府的酒家式样，在这北方也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光。
行在此处，蓝絮等人都觉得自惭形秽，来往的路人多显得颇为贵气，见到几人都暗暗避开，也就偶尔暗角中出现的乞丐比几人更寒碜。只有小游异常自如，似乎对一切都习以为常。
牡丹园是岐淮城中数一数二的瓦肆，布置自然富丽堂皇，阔气非常。而且宾客如织，不论弹唱或是说书，其中的艺人均是最为出众的。
站在牡丹园这大门脸前，众人都是愣住，几个小的更是抬头打量着这一切。门口迎人的伙计一看几人便面露难色，嘴角抽搐着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是领头的小游看着是富家子弟，他早就上前驱赶众人。
小游看了伙计的脸色，回头看了看几人，心里也略略有些尴尬。便走回了几步，一脚踩在了蓝絮脚上。只听“哎呦”一声，蓝絮这才回过神来。随着蓝絮的喊声，其余几人也回过神来，畏畏缩缩跟着小游往前走。
“伙计，楼上还有雅间么？”
“回您的话，这，您来晚了，雅间都满了，就只有大堂了。这田先生过会儿就要开讲了，一天可就这一场，您看……”伙计尽量靠着小游说话，避开了蓝絮等人，生怕自己的衣裳粘到晦气。
小游听了这话虽不是很在意，但先前脸上的一丝笑容明显已经淡了下去。从袖中摸出了个银锭随手丢给了伙计，“大堂就大堂，上壶好茶，多些干果。”
“好咧！”伙计见到了这银锭，立即满脸堆笑，先前对蓝絮等人鄙视的眼神也收了起来，招呼着便将几人迎了进去。小游先坐到了一张靠前的方桌旁，几人也纷纷坐到蒲团上，还一边四处打量。
伙计把茶水点心上齐，小游又摸了些碎银子给他，“待会机灵点儿，茶水点心不要缺了，办得好了小爷我还有奖赏。”
伙计的笑容已经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这么大方的主顾可不多，早知道就把他们迎到雅间去，这样没准还能多挣几个银子。
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只得连连点头，“小的叫二子，有事儿您吩咐。”，说完便退了下去。
“入风，你不是和虞将军很近么，他都没带你来过？”小游喝了口水问道，“呸，什么破茶！”
蓝絮见小游又嫌弃茶水，心中暗自忖度他平日里喝的都是琼浆玉液不成。自己也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摇摇头答道，“虞大哥他自己过的也很是节俭，平日里对这些也不是很欢喜。”
“那虞大哥平日里都喜好什么？”
蓝絮想了想，放下了茶碗，“虞大哥没什么别的嗜好，唯独喜欢操练弓马枪棒，也喜好武具良驹以及兵书。”
小游听了撇了撇嘴，“无趣。”
王三却没在意他们的话，看了看周围，说道：“今后我要多挣些钱，再把这里买下来。”
“买下来？”小游扑哧一乐，“你可知道这是谁的产业么？”
“谁的？”
小游又喝了口茶，笑而不答。
这时，只听台上醒木一响，伙计口中的田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书桌前，开始讲了起来。这一日这田先生讲的金旗百战录中太祖皇帝与金羚王争霸中关键的逐鹿原大战。
这田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舌灿莲花。这金旗百战录众人也在寻常街头听过许多，内容早已熟知。但这田先生娓娓道来，让众人身历其境一般。大堂上，雅间中，不时叫好声一片。
正在众人陶醉在田先生的故事中时，跑堂的一名伙计不慎将茶水洒到了角落里一少年身上。那少年身着深色皮甲，蓝絮认得，这便是左骑军中制式。只不过不同的是，他用的护具配饰等都看得出来是上等货色。
被茶水溅湿，那少年当即暴怒，起身便挥拳将那伙计打翻在地。打完边揉搓着拳头边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
突然生出这事，这书自然被打断了，众人齐齐向这边看过来。小游认出被打翻的伙计，此时正爬向一边的正是刚才给自己这边上茶的二子。
这么精彩的书被打断，扰了自己的兴致，小游不由心中恼怒，便随口说了一句，“哪来的狗东西在这儿撒野。”
此时大堂中已经静了下来，小游的这话明明白白被听到了，那边的少年一脚踢开了凳子，边斜眼大量着小游等人，边慢慢悠悠走了过来，看着明显是要来找事了。
小游不认识这是谁，仅仅是出于心中愤怒随口说了一句，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也并不胆怯。
这大堂中认识这人的却也不少，蓝絮也认出了这人，在小游耳边说道，“这人叫郑彰，是御史大夫郑之鹤的侄子，也在左骑之中，我曾见过一面。这人不好打发。”
“我道是谁，原来是这厮，怪不得这么蛮横。”小游想起来听人说过，这郑彰是城西一霸，仗着伯父的名声，一向是横行霸道。
郑之鹤把他送入了墨骑左卫也是想管教管教他，没曾想他到军中又找到了一群跟班，也是权贵子弟，这下更是无法无天。小游转过头对蓝絮和王三说道：“打架我不行，你们俩摆平他！”
两人面面相觑，郑彰却已快到面前了，带着满面的怒色问道，“刚才谁骂的我！？”
小游下意识往后退去，两人便挡在了他面前。郑彰看到蓝絮身上也穿着猩红戎服内衬，便作揖道：“这位兄弟，看你装束也是身在军中，还请行个方便，我只要讨个公道而已。”
两人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放下了敌对的架势，蓝絮抱拳道：“还请兄弟见谅，刚才是我这个小弟言语冒犯，兄弟海涵。不过说起来这伙计也是无心之失，兄弟何至于此呢？”
刚说完这两句话，郑彰眼中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蓝絮突然感到小腹被猛地击打了一拳，一时间感到全身都抽在了一起，刚才喝下的茶水也顺嘴吐出。
蓝絮踉跄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勉强站住。小游等人都吃了一惊，原先坐在郑彰旁的几个少年见郑彰出手也纷纷抄起竖在一边的蜡杆过来助阵。
蓝絮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对这一下完全没防备，但相对于被惊呆的其余几人还算反应快，顺势用头猛地把郑彰顶开，大吼一声：“还不跑，等着挨揍吗？”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掀翻了一张桌子和又丢了几个蒲团慌乱地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