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城北传奇（四）
生意上的事儿我不懂，也猜不透其中缘由，不过沈总见拐爷这种臭名昭著的老流氓应该是无奈之举，订的饭店位置偏远直奔城郊，又选了一辆低调到家了的A8给我开，没带司机以避人耳目，这样也好，我拿着车钥匙可以挡酒。
“久闻大名啊，老爷子今天能赏脸，晚生荣幸之至。”（沈杭）
“好，好.你真，会，说话。”（拐爷）
拐爷，’夜叉’，阿德一行三人，仍是昨天医院里那套配置。老家伙手抖个不停，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一张嘴口水横流吐沫星子直飞，看这意思贼王是卖给他当保姆了，推轮椅不算，还要随身备着手帕。那边拐爷开口阿德这边伸手给擦口水，孝顺劲儿直逼教科书里的古人，没准儿再过一会儿还能拿出个纸尿裤什么的。
“好，年轻，好，老了，我，你，你.”（拐爷）
见拐爷有话说不出，’夜叉’立刻俯身靠近。
“爸爸说谢谢你请他吃饭。”（琳姐）
“哎，真是传说中的名人，确实与众不同，说中文还得带一翻译。搞不懂副主席您是怎么听明白的，老爷子，我感觉我这耳力也不错，劳烦你一会儿也在我耳朵边儿上来几句？”
“说话客气点儿。”（阿德）
只能在心里给我这兄弟道歉了，带着任务来的，这么说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这仨人挺有意思，我话一出口，立刻面生愠色的是阿德，另两个没什么反应，夜叉面无表情，老家伙更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不是装没听见就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菜上齐，酒填满，支开服务员，沈总说了几句场面话，不亏是原装的上流社会出身，全是文词，不像老虎的老大黄辉。待沈总说完，我端起茶杯，准备试试这位拐爷。
“不是我没诚意，还要开车，只能以茶代酒了。老爷子，这杯敬你，拐爷大名是如雷贯耳，看咱们爷俩手抖的频率差不多，不是有意学你，我这是吓的，小时候不听话家里人就拿你这名号吓唬我，呵，不瞒你说，现在我都害怕你跳起来咬我一口。”
“老四，你.”(阿德)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对老爷子，我真是五体投地的佩服，电视上有句话叫书写传奇，我看那就是用来形容咱们拐爷的，这一辈子从卖拐到卖车，现在连潘长江演的那个结巴都不放过，你说是春晚剽窃您呢还是您剽窃春晚？”
“老四！你tm会说话么？”（阿德）
阿德已经拍了桌子，夜叉仍是不动声色，但拐爷却有了变化，很短暂的停止抖动，嘴角上扬眼角下垂，露出一丝嘲笑，转瞬即逝。
“阿德啊，你和这位小朋友出去聊聊，我们谈点正事儿。”（琳姐）
阿德起身，沈总却示意我别动。
“谈可以，不过我没有背着自己人说话的习惯，要出去也是你们那位自己出去。”（沈杭）
阿德没料到沈总这么看得起我，没能反应过来，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戳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拐爷。
“沈总，你这样可是没有诚意。”（琳姐）
“诚意？我出的价就是诚意，反悔两次的可是你们。”（沈杭）
“吃，吃.饭，我，饿.饿死，你，年轻，也，没…吃。”（拐爷）
“拐爷，要不我推您出去聊聊？你这满嘴外语的没人听的懂啊。”
见轮椅上的老怪物又开始胡言乱语，夜叉赶快伸过耳朵。
“沈总，爸爸说我们饿死你也没饭吃，厂子价钱不变，再加二十个空岗，你们华海不是工地多么，不答应也可以，等着停工吧。”（琳姐）
“哎？你们父女俩这是心灵相通啊，这老爷子说话和蹦豆似的，呵，这么长一句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听懂的？什么时候方便，教教我。”
拐爷对这话反应很大，听到之后盯着我看了大约半秒，之后才开始继续抖着手开口。
“走，走，吃.不吃。”（拐爷）
“沈总，爸爸不舒服，告辞了。”（琳姐）
据说瘦脸针打多了会导致面部肌肉僵硬，想到夜叉足以改头换面的整容史，她从始至终没有过任何表情大致是这个原因，但其语气如常不似发怒，不得不说这’活罪’的城府够深。
“慢走，不送。”（沈杭）
本以为自己话说过了，可沈总却对我暗挑拇指，看来对轮椅上的那个拐爷，他是积怨已深的。
“老爷子，这么抖好人也受不了，你保重身体啊，出门的时候别忘了结账，我还听说这家饭店的服务员会外语。”
“老四，你tm这是嫌自己命长了。”（阿德）
“呵，命也能偷？兄弟放心，这东西我随身带着，丢不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无奈这份工作对我的吸引力太大，只能得罪阿德了。回到公司，沈总在地下停车场交代了半天，让我可以大致弄懂其中瓜葛：
沈总个人要收购拐爷手里的一间工厂，雇员全是中度以上伤残人士，厂子名声不错，拐爷当初是凭着这个拿的模范带头人称号。本已谈好价钱，可不知什么原因，老头子在签约前变了卦，再三加价仍不满意，威胁勒索不算，还想在华海集团内部搞几个白拿工资的空岗，因其性质特殊，动用上层关系收效甚微。
“点了他？”
“你说什么？”（沈杭）
“做了那老家伙？”
“没用，目前能代替他的那两个你刚刚都见过了，态度上区别不大。那老爷子消声匿迹的时间太久，我手里的资源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沈杭）
“给两天假？我试试。”
“请假不用和我说，直接让珍妮打报告给人力资源就可以，没人敢管你，他们不傻，知道你是我的人。”（沈杭）
“您是总裁，不都是你的人么？”
“不都是。”（沈杭）
沈总苦笑了一声，似乎位高如他者还是有自己的难处，公司的问题不便多问，我在这儿的主要工作是解决麻烦，现在需要做的是想办法摸拐爷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