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损贼
嚓、嚓……
黄三儿挥动手中的铁锹，将坟土翻到外面，脚下已见到了棺材，手上也加快了动作，小心肝扑腾扑腾地猛跳！
他本名叫黄连发，上面有两个哥哥，是望牛堡（pu）村里有名的闲汉。此人好色成瘾，经常半夜蹲窗根听人两口子‘办事情’，扒门缝偷看女人洗澡，喝多了就去敲寡妇家房门。因为这些事儿，没少被人揍、被狗咬、被猫挠，而他却依然坚挺的活着，而且毫不收敛色心，继续着‘扒眼儿’、‘听声’、‘撞寡妇门’的勾当……
虽然色心不死，黄三儿却从来没糟蹋过哪个女人。大半夜被寡妇挠的满脸是血，第二天见面依然乐呵呵的不记仇，这也算他的‘优点’。
一般说来，这样人通常都是光棍子，可他不是，至少以前不是。
黄三儿的大哥黄连富在县城里开粮油铺，生意做得不错。二哥黄连贵在县城当警察，有饷钱有油水，过得也不赖。黄连发在乡下伺候老母亲守着宅院薄田，前两年娶个不错的媳妇，当下来讲，绝对是正经人家！
可惜好日子没过长，家就败了！原因是他不但好色成瘾，而且还好赌成性……
黄连发嗜赌如命，并且十赌九输！难能可贵的是此人赌品奇佳，不管赌多大都敢玩，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从不赖账。
他不但把家里能搬动卖钱的玩意输得一干二净，而且把家里的田地也输掉了！不但把家里喘气儿的牲口输没了，而且还把家里喘气儿的媳妇也输掉了！
因为赌品好，附近的赌徒都愿意和他玩，而且对他颇为‘推崇’。
外人对他‘推崇备至’，可家里人却不容他。前年，当媳妇知道自己被男人当赌注输给了光棍子，早已对他不满的媳妇一咬牙干脆就跟那个光棍过了，去年还给人家生个大胖儿子，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黄家老太太打小心疼三儿子，原想守着儿子过完余生，可被这屡教不改的儿子气得实在没法，带着房产地契去县城跟大儿子过了……
幸亏老太太把祖屋的地契带走，不然这房子现在说不好是谁的？
尽管家徒四壁，黄三儿依然没有改变，只要有钱就去赌，憋不住时，即使没钱也要借钱玩两把。好在此人有借必还，大伙也愿意借给他。
这不，昨儿又欠了一屁股‘饥荒’，早上一睁眼就琢磨来钱道儿。
听到江家小姐中暑死了，他心活动了！江家可是大财主，指定有不少陪葬，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埋在土里岂不可惜？所以，他来了……
“江小姐莫怪，黄某虽好色，可绝不敢冒犯您的玉体。只是生活所迫，向您借俩钱儿花，千万不要怪罪。您不说话，俺就当同意了……”
黄三儿一边挫土一边嘀咕，心里却怕得要命，平时总听鬼话故事，比较信这套。今儿若有一点法子，都不敢来坟地干这损大德的孽事。
……
丁万宝顺着声音一点点靠近，坟地里阴森恐怖，左近还有两个特大的坟堆，像是大户人家的祖坟。
他在一个小坟堆后面站住脚，黑暗中只看到前面不远似乎有个大坑，一团团黑影随着嚓嚓的挫土声从坑里飞出……
‘这人胆子可真大，竟然敢盗墓！’丁万宝听说过，在关内有不少人专干这买卖发死人财，没想到今儿在这里撞见一个！
知道是咋回事了，心里倒安定下来。丁万宝站在远处偷偷观瞧。听人说，干这买卖也是技术活，他想学学到底有啥门道？
黄三哪里懂得技术！这次来就带了把铁锹和一根撬棍，说他是‘盗墓’不如说他是来‘刨坟’的！再者说，土里埋的是江老爷原本给自己准备的好棺木，别说没有专业家什，就是有也不好盗进去。所以，根本没啥技术含量，怎么埋的怎么刨出来就得了！
棺材盖差不多都露出来，黄三儿搽了把汗，弯身拿起身边的撬棍。撬棍插入微小的缝隙，边撬边伸，当撬棍借到实力时候，手中加大力气，嘎、嘎、嘎吱吱……
兴奋、紧张、恐惧，黄三心里也说不上是啥滋味？可只要想到棺材里的金银珠宝，两手也就愈加有力。
棺材盖终于被撬开，黄三搓着手闭眼睛猛地把盖子挪开，好半天不敢睁眼，见没有异动，这才往里观瞧……
乌漆麻黑的看不大清楚，他壮着胆掏出了火捻子，闭眼睛一划，嗤啦一声！火光亮起……
棺椁内，一位容貌秀美的年轻女子，静静躺在那里，神态安详、秀发挽起，看起来像似活着一般！
黄三紧咬嘴唇，匆匆撇了一眼，连忙点头施礼：“江小姐，莫怪，俺只借点闲钱儿，来日有了俺再来还你……”
棺材里只有一些首饰，想来是小姐生前所佩戴，即便如此，价值已是不菲！黄连发急忙把首饰揣到怀里，刚想再说两句感谢的话，却忽然跳了起来！
有脚步声！
是丁万宝，他刚听到对方说话，心里暗想：‘将来你还来还钱？再把坟刨开？哧，不知道棺材里装了啥宝贝？’
好奇心驱使他不自觉的走了两步，就这两步，却被黄三儿听得一清二楚。
黄连发那是常年蹲窗根‘听声’的‘损货’，耳朵特别灵！刚才挫土时没有听到有人走近，此时棺材盖打开，心里揪得紧绷绷，小耳朵一直在那支着，一点风吹草动也能惊动到他。
“谁？”
黄三儿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探出小脑袋，往脚步声来处张望……
丁万宝没想到对方耳朵这么灵，扛着俩西瓜站那楞了一下。
“啊！”
黄三儿见到远处人影惊骇莫名，影影绰绰瞅着对方好像长个三个脑袋，顿时吓得大叫出声、目瞪口呆，吓傻了！
丁万宝觉得这时候自己得说话，化解下彼此间的尴尬气氛，于是点头笑道：“桀桀桀……平肩子，报转嘻上靠下靠，升个纲，把戏把戏？”
意思是说；(爷们，不知道是兄还是弟？说个话看看，咋样？)
他这人有时候没好笑，笑那动静听起来还特渗人，结果把黄三儿直接吓毛了，妈呀一声！手脚并用往坑上爬。
丁万宝看出对方是吓着了，忙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咳，合字上的朋友，一碗水端来大家喝！”
意思是说：（道上的朋友，把你刚得的财物拿出来分分！）
黄连发没心思琢磨对方说的啥意思？此时都快疯了！没想到这仨脑袋的鬼玩意，竟然还会说黑话？爬出坑，玩命的猛跑，嘴里惊叫着：“鬼啊！救命啊！鬼啊！……”
“你奶奶腿儿的，给俺站住！站住！……”
丁万宝在后面急了，心想这犊子太不像话，见者有份，哪有得了钱财就跑的道理？气得他把西瓜撇出去在后面大声叫骂。可骂得越凶对方跑得越快，不大会就跑踪影了……
黄三跑的时候也想到对方不是鬼，可能是个人。但不管是人是鬼都不敢再回头，那玩意可是三个脑袋！再说刨坟掘墓可不是小事儿，被人抓到打死勿论！若被江家人抓到，自己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跑！吐血也得跑！
“姥姥的，搁以前，老子撵不死你！”
丁万宝现在真没力气撵人，骂骂咧咧走到挖开的坟墓旁边，一低头看到一点光亮。
嗯？
坑边有个火捻子，虽然已经熄灭，可火头上还有两点星火，这让他喜出望外，有了这玩意，想啥吃啥！
丁万宝捡起火捻子，轻轻划着，借着火光往棺材里照看……
“哎呀，可惜了啊！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就这么没了，啧啧啧……”
见到棺材里面躺在的美人，他心里也暗叫可惜，接着在里面寻摸一圈，半个首饰金银也没有，都被刚刚那‘损贼’兜跑了！
“妈了个巴子！”
丁万宝骂得咬牙切此，还有点后悔出现晚了，早一步出来把人吓跑，啥好东西都是自己的。
本想转身离开，却忽然眼睛一亮……
这姑娘的衣裳可真不错啊！缎子面的褂子，送当铺能给自己换一整身行头，嗯，要得，要得！
如果说做好事，丁万宝绝对比刚才落跑的黄三儿做得仁义。可若是干坏事，也绝对也比黄三儿干的损！他根本不在乎死人、活人，什么鬼神都不怕，啥缺德事儿都敢干！搁死人身上脱件衣服，又算个啥？
想到就做，丁万宝跳进棺材，把自己系在腰间挂兜裆的草绳解了下来。
他听说过，偷死人衣服不能硬脱，因为死人身体硬邦邦的，得把死人的脖子和自己脖子绑到一起，然后站起来面对面一点点脱。
虽然只是听说，丁万宝觉得此法可行，而且也是这么做的……
“老妹儿，你去了这身衣服过不久也烂掉，不如给哥拿去换身行头，俺好立立整整的去见二大爷。”
一边说话，整个人就压到了尸体身上，用绳子将对方和自己的脖子绑到一起，脸贴着脸，一点点将对方扶了起来……
“俺俩素不相识，今日绑到一块也算是缘分，说来还得谢谢刚刚跑掉的‘犊子’，不管咋样，哥哥记得你的好，有机会一定来给妹子上香烧纸。恩，真香！”
这‘损玩意’还在尸体上闻了闻，伸手慢慢去解对方的衣扣。
扣子一个个被解开，少女胸前只一件小肚兜，洁白光滑的肌肤贴服在身上，坚挺的双峰挤压在胸前，丁万宝心中有点慌乱。
虽然不怕死人，也不惧鬼邪之说，可和一个死人如此亲密的绑在一块堆，真不是个舒服事儿。尤其对方如此美艳，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
如果他能稍微镇静些，或者有过这样的经验，也许会发觉对方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僵硬。甚至在他的摆弄下，竟然还逐渐温软起来。
而丁万宝却没有感觉到尸体的变化，慢慢脱掉对方的外衣，当他想解开绳子，把尸体放回到棺材时，意外却发生了！
“嘤……”
怀中的少女尸体竟然发出嘤咛声，而且口鼻间似乎有了喘息，坚挺丰满的双峰也在肚兜内微微起伏……
‘啥，啥情况？’
丁万宝呆住了，心里升起恐惧。一个死人竟然在自己怀里活了过来，而且还与自己脸对脸绑在一起，难道真有鬼？这他吗也太渗人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吓人的事儿吗？
一直觉得自己胆量无比强大，可现在却动摇了，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而自己的心脏却好像停止了跳动。丁万宝盯着眼前的女尸，瞳孔放到有生以来的最大程度，呆呆的愣在那里……彻彻底底吓傻了！
“嗯，好渴……”
‘女尸’轻轻呢喃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张定格在眼前的陌生男人的面孔……
朦朦胧胧间，感到自己的身体紧贴在陌生男人的身上……
当意识逐渐苏醒，视觉和感觉所传回的信息变得逐渐清晰……
自己竟然真的与一个陌生男人……贴在一起？
“啊……！”
这个本该死去却又醒过来的美丽少女，突然发出尖锐悠长的叫声。尖叫声将丁万宝唤回到现实中，当他恢复过来，想要摆脱这种诡异的境况时，意外再次发生……
“啊！你是谁？啊！”
少女突然挣扎蹲身跳起，邦的一声！两个脑袋结实的撞到一起，接着两个人几乎同时昏了过去。
丁万宝本不该昏过去。如果他能够早点恢复体力，如果他之前不是拉肚子拉到腿儿软，如果他不被如此诡异的事件惊吓过，如果……
那么，他也许不会昏过去，可惜现在他昏了！光溜溜地和一个苏醒的‘女尸’绑在一起，共同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远处似乎传来了人声……
“女人，娘舍不得你啊！娘来看你了……”
声音愈来愈近……
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