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吸引眼球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皮革技校制革班的教室的内景。皮革技校制革班的教室里，现在，是一片声情并茂的热闹景象。一个留着短发齐头，长的很文静的不算漂亮的女教师，站在一块四角垫着三块砖头的九分胶合板搭起的临时讲台上，一板一眼的、带着动听韵味的、给同学们讲解着一本枯燥无味的制革化工学，我们能看出来，我们的女老师，在备课的时候，是下了功夫的，她很有教学经验；很知道下边这些学生的心理状态，所以她先从从制革工艺的历史沿革开始讲述。远古的人类为了御寒，在身上裹一块皮子；腰里系一条绳子，就是衣服。或为了走路，不把脚咯疼啊等等的原因，而把脚包块皮子，再在脚踝上再系一条丝带，这就是最早的裘皮大衣和皮鞋的原始来源。今天，国际上许多国家的制革工艺和先进制作技术的发展，才有了我们现在人们的时尚需求。以及未来制革工业的趋势脉络等等。都给同学们讲的津津有味。然而，下边，坐着的学员们，神情各异，坐姿百态。其实，这些年轻人对皮革本来就不是没有概念，只不过他们是瞧不起轻工业，并且有大部分学生对所谓的皮革技校以及皮革工业，更抱有非常轻视的态度。他们在心里的理想工作，其实也很朴素，他们不过是幻想自己应该是车工、钳工、铣工、刨工、磨工或者在国有大中型机械加工类的工厂或学校都行。谁曾想命运竟然捉弄人似的给他们安排到这么一个，在当下最让人瞧不起的行业来。并且美其名曰去技校重新学习。在青年点的时候莘子就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能够到一个海运学校或者铁路运输学校。其实莘子最羡慕的应该是沈阳电力工业学校。莘子曾经躺在青年点的土炕上蒙着大被，闭着眼睛，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坐在这三所学校的任意一所学校的教室里，玻璃窗明亮，阳光从早晨一直照耀到晚上，而自己穿着一套藏蓝色的哔叽中山装。当然，脚底下少不了要配上一双上等的，全牛的三接头皮鞋了。在理想的专业学府里，又有温暖的舒适的学习环境。呵呵，美哉、快哉。再处一个漂漂亮亮的女朋友。人前、人后面子十足。可是在当下，在这里，这里的学习环境，沈阳土话俚语叫：啥破玩应啊。现在我们看看我们的这间所谓的教室是什么一种状况？：这教室就是在空旷的厂房，用纤维板隔断出来的，这么二三十平的地方，摆放几张桌椅就是课堂了。而一板之隔的隔壁，就是生产车间，车间里的女工们说笑、聊天的声音，轧制皮革装具的的缝纫机：咋、咋、咋、咋的运转的机器声音，此起彼伏。你说谁能耐下心来专心致致的认真的上课、听讲啊。可是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家只好硬着头皮耐着性子无可无不可也的听着。可是耳朵里听的可就不一定是讲台上女教师讲的皮革工艺学了。比如此时、此刻，莘子耳朵里听到的是一个女工跟另一个女工说：这两天大姨妈来了，可是那个瘪犊子还想要，没办法就得让他沾糖葫芦，脏了吧唧的不说，完事我腰酸疼、酸疼的，你说烦人不？那个女工坏笑的说：嘿嘿，男人都那个熊样。俺家那口子更烦人，晚上总整花样。老树盘根、懒汉推车、老虎大撅腚的。掘得我也是腰酸腿疼的。这时候坐在前边的不知道那个女生，噗呲一声，也不知道是笑啊？也不知道是屁。反正是噗呲一个焖屁般的声音没憋不住，孳孳拗拗的挤出粪门，自己先就不好意思的笑出声来了。课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讲台上，正在声情并茂侃侃而谈、滔滔不绝的讲述历史与化工的的女老师的讲课声，也在这喧嚣与骚动的课堂上空戛然而止。这时候，摆在讲坛上的闹钟响了，给我们这位还沉浸在惊诧与尴尬中的女教师，解了围。窘迫中的女教师回过神来，目无目的地冲着台下的学员们说，今天就到这，同学们下课，再见。说完看也没看一眼台下的学员有什么表情或者礼貌的回敬老师一句谢谢老师的话什么的。就转身拧着蛮腰走出了教室。而此时，大家也都没有缓过劲来呢，老师已经走得看不到背影了。莘子第一个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一下腰腿，又抻抻胳膊。幽默地说门轴太干了，今晚得浇浇油了。动静太响了，把老师嘣没影了。一句话，大家的笑声的波浪，又涌起了一个小**来。制造骚动的女生回头瞅了一眼站起来的啊莘，眼波里带着一丝怨艾和仇视，顺嘴说了一句“流氓”。啊莘笑了，回一句：硫磺做炸药不能熟皮子。人们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教室里顿时一片空空荡荡。啊莘没有出去，只是笔管溜直的在教室的窗前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向教室的窗外看着。窗外，是一九七七年的皮革装具厂，正呈现着，一派粉碎四人帮，拨乱反正，纲举目张。推广大庆坚持办社会主义工业的路线，全面执行贯彻鞍钢宪法的经验，动员全党全国工人阶级为普及大庆式的企业而奋斗的热火朝天的生产建设的热潮之中。在华主席视察辽宁，提出的：要抢时间，把国民经济搞上去的指示精神的指导下，正在进行肃清四人帮的影响和流毒，抢时间把革命建设搞上去，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发挥企业现有的潜力搞好生产建设的大干实干的热潮中。满工厂的院墙上贴着彻底揭批四人帮，满怀豪情庆胜利，喜看今朝籏更红，颂歌献给华主席等字样的大幅标语。此刻，啊莘站立的窗前有一颗大杨树，大杨树上绑着一个大喇叭，大喇叭里正传来，传来一个女高音唱的陕北民歌绣金匾。悦耳动听热情浪漫。树干上钉个篮球框几个男生不知道从哪淘弄个篮球，一闪一挪一蹦一跳的运动着，有人看见有女生围观，还故意的做出几个不连贯的投篮动作：煞是唬人不小啊。竟然有女生拍手叫好。一只小鸟飞过来绕树三匝，想在这棵树枝上栖落。蓦地，有人一个扣篮，挺准，没扣进篮筐，却砸在树干上，把小鸟惊跑了。远处在皮革装具厂的大门口，李静华和一个叫李舒欣的女生，从工厂的大门外边走进来好像是去了一趟工厂门口的商店，边走边聊着什么。她们聊着什么，不重要，啊莘也听不到，但是，李静华手里拿的一款浅粉色的塑料钱夹，是那种特别显眼的钱夹。深深地吸引住了啊莘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