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连串的问题
艾小黑没有回答陆超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能看见那个黑雾里的女人，对吧？”
陆超一摊手，“能啊，我们刚才不就是在讨论她吗？”
“你也能听见刚才那一声尖叫了？”
“当然能听见，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想不听见都不行。”陆超有点不耐烦地说。
艾小黑歪着头盯住他看，大眼睛忽闪忽闪，流露出惊异和好奇，就好像陆超突然从人变成了妖怪。
陆超低头看看自己，又忍不住摸摸脸，“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艾小黑用力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你确实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会这么傻。”
陆超瞪他一眼，转过头看着远处，“无聊。”
艾小黑伸出两只手扶住他的头，用力扳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我有些事要问你，你要严肃认真地回答。”
陆超又要转开头，艾小黑立刻伸出手想再去扳他的头。
陆超抬手挡开他，“行了，有事你就痛快地问，别胡闹。”
艾小黑摇摇头，“你错了，我这个人从来都很严肃，从来不胡闹。”
陆超脸色一冷，不但转开头，还要站起身走开，艾小黑连忙说：“喂喂，我现在真的是很严肃的，你听我说啊。”
陆超重新坐下，懒洋洋地往后靠住墙，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哈欠，无精打采地说：“那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艾小黑对陆超的不合作态度很不满意，但又觉得还是办正经事要紧，就板起了脸要说话。
谁知他还没等开口，陆超斜眼一看他，却噗嗤一声笑了。
艾小黑立刻瞪圆了眼睛，问：“你笑什么？”
陆超呵呵地笑起来，“我在笑你啊。”
“我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看见你变得这么严肃，不太习惯。”
艾小黑假装要生气，却憋不住自己也笑了，笑了几声后又板起脸，“严肃点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陆超看他真着急了，越发觉得可乐，却忍住笑说：“行，行，你说正经事。”
艾小黑脸色很严肃，“我先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超哈哈大笑，“这也算正经事？你不是一只黑猫吗？哦，对了，你不是黑猫，你是黑猫妖怪。”
艾小黑的脸色立刻变得更黑了，忍了又忍，才接着说：“真聪明，你还知道我是猫妖，普通人是不可能发现我是猫妖的，你不但知道我是猫妖，还表现的既不害怕也不好奇，好像见惯了一样，为什么？”
“因为……”陆超说不出话了，也笑不出来了，眼巴巴看着艾小黑。
看到他的反应，艾小黑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自己的问话起到了意料中的效果，“还有，那个混蛋花花公子开车撞你，那么快的车速，你不但没被撞死，反倒把车撞飞了，事后你仍然活蹦乱跳的，为什么？”
“为什么？”陆超跟着他喃喃地反问。
“还有方才走过楼下的小魔女，一般人最多能看到她隐身的黑雾，根本不可能看到她本人，可你随随便便就看到了，就好像欣赏大街上来往的美女一样轻易。那小魔女本来是要跳上来找我们麻烦的，可是听见同伴的呼叫，就走了。魔类之间传递信息的呼叫，普通人怎么会听得到，可你也很轻易很自然地听到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陆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
艾小黑重重推了他一把，“我问你呢，你倒反问我。”
陆超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艾小黑又歪着头看他，看了半晌，重重叹口气，“原来你真是傻子。”
陆超呆呆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知道，你告诉我。”
艾小黑泄气地摇头，“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
陆超避开他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边。
一缕淡云遮住了月牙，月光更加朦胧。远处的城市还是灯火辉煌，而脚下的工地也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太多的异象，他不是没看到，太多的疑问，他也不是没想过，可他一直在回避这些问题，也一直在欺骗自己，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去面对人世之外的异常。他只想像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赚一份稳定的薪水，然后按时把钱放在家门口的角桌上，再从角桌上拿走母亲准备好的简单午餐……这就是他理想生活的全部，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也只愿意做个普通人，而且他现在更明白了，自己也确实只是个普通人，就连对连清的那份感情，也像梦中流转的能量一样，只是一个奇异的幻想而已。
艾小黑碰碰他，“怎么了，你没事吧？”
陆超转过头看着艾小黑，“我不知道你那些问题的答案。”他不等艾小黑说话，立刻接着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今晚值班，我得去检查工地了。”
他逃跑一样匆匆走下脚手架，就好像在极力逃避那些他永远也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艾小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脸色有些黯然。
天亮了，朝阳还未完全升起，东方的天空却已经处处金黄。整个中州市笼罩在这一片温暖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和宁静，又有谁能想到在黑暗的角落里也会充满了罪恶和丑陋？
陆超最后一遍检查工地，艾小黑拖拖沓沓地跟着。虽然陆超不理他，他却也不闲着，自己唠唠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人们陆续赶来上班，工地渐渐热闹起来。胡天是一组的组长，先来跟陆超接班，又嘱咐他回家休息。
陆超左右看看，打个哈欠，“国立又来晚了？胡哥你忙不过来，我还是留下来帮你吧，我不累。”
胡天笑着说：“国立那小子，一定是赖在床上起不来了。”他从兜里掏出两张钞票，塞在陆超的手里，“这是你的夜班补助，你去吃点东西，回家睡一觉，还是下午再来。国立的老婆孩子还要几周才走，你得养足精神替他加班呢。”
陆超也不再坚持，把钱小心地收在衣袋里，想到又有钱可以放在家门口的角桌上了，心里就禁不住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