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请客吃饭
陆超刚走出工地，才转过街角，却不防艾小黑一个恶虎扑食，从墙后跳到了他的面前。
他吓了一跳，瞪了艾小黑一眼，“怎么又是你？你不是睡觉去了吗？我很累，没功夫陪你玩。”
艾小黑精神抖擞，似乎睡眠充足，大眼睛瞪得溜圆，上下看看陆超，舔着嘴唇说：“我也没功夫陪你玩，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陆超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干什么？你妖性大发，要吃人么？”
艾小黑不屑地呸了一声，斜着眼瞅他，“一大清早的，你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吗？什么叫妖性大发？我就是一只再可爱不过的猫咪而已，跟人家里养的那种差不多。”
“你……可爱？还猫咪？”陆超做出恶心要吐的样子，“你饿了自己抓耗子去，我不相信有人会养你这种猫，再说你也不是我养的猫。”
“说什么呢你？人类果然最无情无义，尤其是你这个人！”艾小黑噘起嘴，“有几件事我必须要跟你澄清，第一，我不吃耗子，我吃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第二，我也不吃生食，我要吃名厨烹调。第三，被养和不被养的主动权在猫不在人，不是你想养就养，你不想养就不养。第四，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必须涌泉回报。”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超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侧身绕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艾小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快饿死了，你要带我去吃一顿丰盛的早饭。”
陆超险些被他拉个趔趄，用力挣脱自己的胳膊，没好气地说：“我没钱，请不起你，我自己也没有早饭吃。”
艾小黑一纵身，跳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我看见那个什么胡哥刚给了你钱，你骗人，你有钱。”
陆超瞪着他，“就算我有钱，也是要交给家里的。再说了，就那么点钱，都不够你去吃名厨的锅底。你也算个得道的妖怪，又有本事，看你这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皮，平时肯定也是好吃好喝，你还是继续自己找吃的去吧。”
“我认定了你，你就得请我吃饭。”艾小黑不停地摇头，坚持说：“我知道你钱不多，没关系，咱们可以去吃小饭馆，偶然吃点家常便饭调剂一下我的肠胃也不错。”
“不行，小饭馆我也请不起。”陆超拒绝得很干脆。
艾小黑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忘了那天是谁替你挡刀的？要不是我，你小子现在尸体都臭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懂不懂什么叫知恩图报？”
陆超停住脚，不说话了，却看着他直咬牙。
艾小黑又缓和了脸色，摆出一副宽容待人的样子，温声温语地说：“既然你不想答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那就算我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好吧？那中州大厦前的阴阳防护网确实利害，我的小伙伴只是那么一个不留神，就被绊住了一条腿。当然，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赶去救它，不过无论如何你也是一片好心，所以我决定要好好地陪你吃一顿，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我这么说，你还满意吗？现在可以去下馆子了吧？”
陆超抽了抽嘴角，冷冷地说：“很好，那你请客吧。”
艾小黑憨厚地笑了，“小陆兄弟，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要这么小气嘛，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
他伸手揽住了陆超的肩头，却因为陆超比他高得多，不得不一蹿一跳地好能搭住陆超的肩。他用另一只手往马路对面一指，“你看，那家老牛妈面店就不错，走走，我们去大快朵颐，好好地吃一顿。”
陆超没办法，只好左右看着来往的车辆，过马路去那个老牛妈面店，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下饭馆。
艾小黑眉花眼笑，即使被陆超甩开了手也不在意，改成大力拍着他的肩头，夸奖道：“陆少侠，你还是挺够义气的。”
“我不是什么少侠，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陆超不冷不热地说。
“对，对，还是你了解我，我就爱看武侠小说，最喜欢金庸古龙。”艾小黑突然停下脚步，一手叉在腰间，一手背在身后，半仰起头，绷紧了面皮，眯起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天空，“小陆，你看我这样像不像行走江湖的杀手？不像，怎么会不像？你说你说，到底哪儿不像？”
“杀手不长尾巴。”陆超随便瞟了他一眼。
艾小黑顿时泄了气，扭头往自己身后看了看，无奈地说：“明明尾巴藏得很好嘛，唉，没办法，谁让我不幸跟一个通天眼的傻瓜交上朋友了呢？”
老牛妈面店很小，摆了六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都是周围出来打工的人，不是像陆超一样刚下了夜班，就是正出来要上班。
即使是在这样一家既普通又便宜的小饭馆，陆超也觉得不自在，不是买不起里面那几样最家常的饭菜，而是实在不舍得把本来就不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他自己只要了一碗粥，看着艾小黑又是包子又是小菜地点了好几样，禁不住地心慌，悄声对艾小黑说：“不是舍不得请你啊，我身上真的没多少钱。”
艾小黑看看他面前那碗清汤寡米的小米稀粥，再看看自己面前冒着油花的包子小菜，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好吧，我就点这么多。”他一口咬下半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来一个啊？你这么大个儿就喝一碗米汤能饱吗？”
陆超慢慢喝着自己的热粥，倒也挺满足，随口说：“你吃吧，我喝粥就挺好了。抱歉啊，我太穷，请不了你吃更好的饭菜。”
“小陆，说到底你也不是一点良心没有。”艾小黑眨巴着眼睛，好像受了感动，有点食不下咽似的，可不到一分钟，就恢复了狼吞虎咽，一边大嚼一边评价，“虽然东西是简陋了点，不过味道还不错，分量也足，凑乎能吃。”
陆超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自己埋头喝粥。
艾小黑拿起第二个包子，又是狠狠一大口，“这包子真不错，要不你尝一个？”见陆超摇头，他只好自己咬了一口又一口，“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以你的本事，干什么不成？最不济去抓鬼也行啊，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惨？连吃顿饭都这么委委屈屈的放不开？”
陆超看都懒得看他，“我可没什么本事，更不会抓鬼，也只能过现在这种日子，大家都这么过，谈不上什么惨不惨的。”
艾小黑仔细观察一阵，发现他真的是安于现状没有野心，就露出轻松的笑容，“你愿意当普通人过平凡日子也好，起码安全，这样我也少操心……”
陆超瞅瞅他，打断他的话，“我的事当然不用劳驾你操心，你要是愿意，可以说说你自己。你从哪儿来的？来人世做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超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一下触动了艾小黑的心事。
艾小黑捏着包子，眼珠也不转了，良久长叹一声，“唉，说起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啊……”
陆超见他一本正经，憋不住要笑。
艾小黑看见了他的表情，眼珠一转，收起了满脸的感伤，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往嘴里一塞，手一摆，“算啦，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也罢……咦，她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