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期而遇

陆超和艾小黑坐在小店的最里面，艾小黑面对着店门，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全变了，忙不迭低下头，身体也直往下缩，简直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陆超背对着店门，什么也看不见，见他突然这么古怪，立刻转身扭头去看店门。

艾小黑又是做手势又是压低声音警告，“别动，别动，千万别回头。”

可惜他提醒得太晚，陆超已经转过了头。不但陆超在扭头转身，店里的其他人，从顾客到端菜的小丫头，还有收钱的老板娘，连掌厨的老板也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一起看着店门口，一个个眼睛瞪到最大，嘴也张到最大。

小店的门口掀帘子走进来一个女人，看着像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黑衣裤，显露出曼妙玲珑的好身材，前后左右，减不得一分也增不得一分。她身上的黑衣色调深沉，就如同夜色一般，可偏偏一张脸却如白玉似的洁净，眉毛漆黑，嘴唇鲜红。她全身上下，黑的白的红的，处处长得精致，又处处对比鲜明。这么火辣美艳的女人，居然孤身一人走进了这家粗俗脏乱的小面店，怎么能不把店里的人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女人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却是脸不变色。她虽然相貌美艳身材火辣，表情却很冷酷，甚至给人几分狰狞残忍的感觉。在最初的惊艳之后，店里的人又被她的神情所震慑，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女人倒是左一眼右一眼，肆无忌惮，把店里的人看个遍，然后目光落在了陆超的脸上。

陆超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这女人就是昨夜从脚手架下走过的那个小魔女。他慌忙转回头，低声对艾小黑说：“是那个魔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艾小黑脸色发白，缩在座位里不敢动，却偷偷对着陆超挤眉弄眼，也低声说：“我早叫你别看，你还回头，现在怎么办？”

艾小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陆超就更不知道了。他只能学了艾小黑的样子使劲低下头，希望那小魔女不要走过来。可惜他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阵冷风拂过，人影轻晃，那小魔女已经不偏不斜站在了桌旁。

看来是躲不过了，陆超慢慢抬起头，与小魔女目光相对。

小魔女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双眼珠漆黑明亮，仿佛两团正在燃烧的冷冽火焰，露出隐隐的绿色荧光。她仔细打量陆超，出乎意料地发现他的眼中没有夺人的凌厉，也没有怯懦的躲闪，而是灵光湛湛，坦荡清明。她见惯了人心的邪恶与丑陋，也一向鄙视人性的卑劣与阴暗，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双清朗纯净的眼睛。

她看了陆超良久，眼中的冷焰渐渐消失，眼神也从挑衅变成了好奇，却开口对艾小黑说：“黑猫，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艾小黑仿佛从梦中惊醒，似乎还不敢确定她在跟自己说话，装模作样地转头看看，才咳嗽一声说：“啊，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陆超。”他又看着陆超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大美女，就是鼎鼎大名的应如晶应大小姐。”

听到艾小黑说自己是大美女，又是什么鼎鼎大名，应如晶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眼睛还是看着陆超，似乎在等他反应。可惜陆超是真的没听说过她应大小姐的名声，依然一脸茫然，莫明所以。

艾小黑又干咳了两声，对陆超说：“小陆，你可能还没听说过应大小姐的大名。”

陆超看看他，又看看应如晶，无辜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孤陋寡闻，还未有幸认识应……应大小姐。”

他知道应如晶不是普通人，也听艾小黑背后叫她小魔女，可至于她到底是什么，却是一无所知。

艾小黑叹口气，讨好地对应如晶说：“应大小姐，您也看到了，小陆他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心里想的是，希望把陆超说的蠢笨无能，让这位虎视眈眈的应大小姐没了兴趣，越快离开越好，否则站在身边总是个威胁。

应如晶冷淡地说：“他知道你是什么吗？”

艾小黑笑嘻嘻地说：“知道，我告诉他了。”

应如晶神色不变，“那你也告诉他我是什么。”

艾小黑看不透她想干什么，又不敢不听她的话，只好对陆超说：“小陆，这位应大小姐，就是……就是……那个魔……”

艾小黑说不下去了，应如晶抢过话头，看着陆超说：“我是魔类，来自赤水空间。”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谁知陆超还是什么都没明白。他不知道这魔类算是哪类妖怪，更不知道赤水空间地处何方。多年以来，虽然他一直能看见各种异形怪物，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像艾小黑和应如晶这样的妖魔，他们不是半人半兔的低级妖怪，看起来与人类没什么区别。他不知道人群中还有多少他们这样的妖魔混入，更没兴趣去深究。为了能过上普通人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他宁可继续欺骗自己，也不想去认识接触人世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应如晶奇怪地瞅了陆超一眼，又问艾小黑，“他真的就是个普通人？”

艾小黑立刻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小陆就是个普通人，不但什么都不懂，而且还有点傻。应大小姐，要是他哪里让您瞅着不顺眼，您大人大量，就饶过他这回吧。”

应如晶有些失望，再盯着陆超看了几眼，脸色却更缓和了。她低头看看桌上的残粥剩饭，却转口问道：“你们在吃饭吗？”

陆超没说话，艾小黑看了他一眼，接话说：“哦，小陆请客。”

“就吃这些？”应如晶不屑地说。

艾小黑表情有些古怪，赔笑说：“都是人吃的，我也能吃，应大小姐……”

“我也能吃人类的饭菜，但我不喜欢吃这样的饭。”应如晶说。

陆超还是没说话，只拿眼睛看着艾小黑。这位应大小姐既是一位美艳的年轻女人，又是一个自称魔类的非人类，他拿不准是不是也应该邀请她一起吃饭。

艾小黑笑得脸都要算了，“是，是，我们两个是粗人，随便吃点粗茶淡饭，实在不敢请应大小姐一起吃。”

应如晶冷冷地说：“你们这些饭菜确实没什么可吃的，为什么不吃些更好的东西？”

艾小黑愣住了，苦笑了几声，才说：“应大小姐，小陆没钱，我们只能吃这些。”

应如晶耐住性子等了等，陆超却还是一句邀请的话不说，而且还干脆低下了头，连看也不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