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中州集团有本事的人

陆超蒙头蒙脑地走过去，先看见了胡天站在队列中。胡天绷着脸，偷偷在对他使眼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有话要说，却不敢说出来。

胡天话不说出口，光使眼色，陆超哪里明白？他还在看着胡天愣神，后脑勺上被扇了一巴掌，紧跟着屁股上被踹了一个飞脚。这一脚力气不小，他又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往前一扑，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他没摔倒不是因为自己站住了，而是被人从后面拎住了脖领子，硬生生地拉住了，衣领勒得他呼吸一滞。

就是方才那个喊他进来的声音，在他背后低沉地喝道：“这小子是干什么的？鬼头鬼脑的，也是这工地上的人吗？”

显然工人们早已都吃过苦头，一个个站得跟桩子似的，一动不敢动，也一声不敢吱。陆超呼吸困难，屁股生疼，现在完全理解了为什么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建筑工人可以站成笔直的一排排了。

胡天偷眼看看其他人，担心再没人说话，只怕陆超要被他身后那个健壮汉子勒死了，就颤巍巍地举起右手。

陆超身后的人喝道：“说。”

胡天还是颤巍巍地说：“他……他是工地的临时工。”

“叫什么名字？”

“叫……叫陆超。”

陆超身后的人没再说话，却拎着他一起转过身。

陆超这才看见工人的队列对面，也就是刚才自己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人在前，另一个人稍微错开半步站在后面一些，显然前面那人是领头的。

领头的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年纪，方正的脸庞，方正的身形，看起来很精干也很强悍。他个头虽然不是很高却很有气势，眼睛不大却很凌厉。

他身后的那人也是中等身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人五官端正，面色祥和，眉间有两道浅浅的纹路，似乎是因为常要皱眉思考，所以留下了痕迹。

拎着陆超脖领子的人终于放开了手，往后站开了一些。陆超偷偷瞧他，发现他的个头跟自己差不多高，可能还更高一点，身体也非常健壮，比自己宽阔厚实了太多。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张大嘴绷紧了不露笑容。

这三个人长相不同，体型各异，却同样精神十足。他们三人身上都穿了墨绿色的野战军装，浑身上下紧凑利索，腰间扎着巴掌宽的黑皮带，佩戴着短刀枪械，还有种种其它器具，可不是像陆超这样的平民百姓能认得出来的。这三人的穿着派头简直就像是空降而来的特种兵，可这样一个普通的建筑工地，就算出了人命也应该由警察负责，怎么会有军人接管？

陆超想起艾小黑的提醒，说是方蛤蟆的命案惊动了中州集团派人来调查，难道中州集团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军人？

眉心有皱纹的那人抬头看了陆超一眼，眼神倒是挺温和。他低头查阅了手中的一个名册，然后对前面领头那人说：“宇文队长，这里是有个叫陆超的临时工，也是孙国立一案的关键证人。”

被叫做宇文队长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张方正的脸跟大理石雕成似的，看着陆超身后的健壮汉子淡淡地说：“强杲，让他站到队里去。”

这回陆超学乖了，也不用健壮汉子动手动脚，自己就拔腿跑进了队列里，站在了胡天的身边。胡天的脸色轻松了些，却不敢扭头看他，更不敢开口说话。

三个军人站在一起，低声说了几句话，宇文队长往前走了几步，背着手站在工人的队列前。另两名军人则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三个人都是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宇文队长眼睛一扫，工人们本来就不敢发声，这一下干脆连呼吸都放轻放缓了。宇文队长语速不快，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清楚，也很简洁明了，“我们来自中州集团特别行动队，我叫宇文峻，这两位是我的队友，一位叫欧强杲，一位叫闻人玮。我们正在调查方蛤蟆和孙国立的案件，请大家配合。”

他的话并不特别严厉，甚至还挺客气，可众人听了，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就算不想配合也得配合，不想服从也得服从，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中州集团特别行动队的三人显然事先做过研究，对别人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话，就放走去干活了，单把胡天和陆超最后叫到了面前。宇文峻和欧强杲一边旁听，由闻人玮主持询问，先问了两人与方蛤蟆以及孙国立的关系，又让他们把事发前后的经过讲了一遍。

胡天和陆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把知道的事都说了一遍，就连方蛤蟆欺负阿花的事也吞吞吐吐地说了。他们一点也不敢隐瞒，觉得在这三个人面前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万一真的惹翻了这三个人，可不是拎拎脖领子踢踢屁股就能了事的。

问完了，闻人玮淡淡说：“你们可以走了，不要擅自离开中州，照常来工地上班，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随时找你们问话。”

胡天唯唯答应，拉着陆超转身要走，一直没说话的宇文峻突然叫住陆超，“你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

陆超看了胡天一眼，看见他露出惊惧的神色，自己也有些心慌，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很冷峻的宇文队长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私人琐事，但也不敢不答，“二十岁了，家里有父母和小弟。”

宇文峻点点头，却又问了一句，“你家里的不是继父吗？你亲生父亲在哪儿？”

陆超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遇，有些莫名的碰撞。宇文峻一条眉毛挑起，陆超避开了自己的眼睛，低声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也不知道生父是死是活，即使他的生父还活着，他也不知道会在哪里。从有记忆起，他就没听母亲提及过自己的生父。实事上，他和母亲之间，除了最基本的日常对话，就从来没说过任何其它事，更不要说谈论亲生父亲的话题了。他想这个中州集团特别行动队果然很重视方蛤蟆和孙国立的案子，一定把涉案的每一个人的背景都仔细调查过，否则不会清楚自己跟继父过活。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自己的家庭关系应该跟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宇文峻单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呢？他虽然并不忌讳跟人谈及自己的出身背景，但是被一个陌生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询问，还是让他觉得很尴尬，就好像被迫把心中最隐蔽也最痛苦的秘密展露在人前。

好在宇文峻只是淡漠地又看了他一眼，就摆了摆手，对他说：“你可以走了。”

陆超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敢看宇文峻，转身快步走到胡天身边，一起进工地干活去了。

宇文峻虽然放走了陆超，可目光还是跟着他的身影。

一旁的欧强杲看看他的脸色，好奇地问道：“宇文队长，你怀疑这小子吗？”

“也不是怀疑……”宇文峻难得会对一件事一个人感到困惑不明，“只是……”

“只是觉得这个陆超有点古怪，对吧？”闻人玮在一旁插话。

“不错。”宇文峻看着闻人玮笑了笑，“以你的高明医术，一定也看出问题了。”

闻人玮没有笑，眼睛望着远处的陆超，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