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花的处境
欧强杲看看宇文峻，又看看闻人玮，粗咧咧地说：“你们要是怀疑陆超这小子，就直接把他抓回总部审问呗，何必在这儿猜哑谜？”
闻人玮慢吞吞地说：“倒不是怀疑他杀人，而是……”
“而是什么？你能不能说话爽快点，不要老是这样只说前半句，让人猜后半句。”欧强杲不耐烦地说。
闻人玮不理他，眼睛却看向宇文峻，宇文峻也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流，似有深意。
半晌闻人玮才对欧强皋说：“陆超不大可能是凶手，不过他身上居然有灵力，也许会是徐离破所说的那个人。”
欧强杲不说话了，愣了片刻，又看了几眼远处的陆超，“不会吧？那小子身上是有些力量，可巧打巧撞拥有点灵力的普通人咱们也不是没见过，行动队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队员呢，这陆超看起来从头到脚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再说了，就阿破那点预言水平，跟街头算命的混混相差不多，最多也就达到了坑蒙拐骗的程度，他那些所谓预言能信吗？”
听到他这么评价徐离破，宇文峻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笑容很浅淡，却使得他刚硬的脸孔立刻柔和了下来，“虽然徐离破的预言十之**不中，不过，他毕竟是徐离家预言术的唯一传人，这件事又关系重大，说不得也只好勉强信一信，不能放走任何一点线索。”
欧强杲一拍大腿，“要我说，还是来个干脆，管那姓陆的小子是凶手还是救主，直接带回总部一盘问不就清楚了嘛。是咱们要找的人就留下，不是就再踢出去。”
宇文峻早知道他的脾气，并不以为意，还是淡淡地说：“陆超有点意思，多注意，不过先不要惊动他。我们现在去祥云大酒店，这次的事不简单，要深入调查。”
闻人玮和欧强杲跟他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最后的命令，也不再多说话，三人转身往离工地几条街外的祥云大酒店走去。
虽然事主方蛤蟆和孙国立都死了，可凶杀并没有结束。就在方蛤蟆被杀后的第二天，跟他常混在一起的两个同伴也被杀了，死状凄惨，据说四肢脸面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随后几天，每天都有一个或者两个方蛤蟆以前的同伴被杀，死得都是异常惨烈。警方一力保密，可很快中州市就传出了谣言，沸沸扬扬，说是市里藏匿着一只巨型野兽，每到夜深就出来杀人。而让人奇怪的是，一般猛兽杀戮应该是为了猎食，可这只神秘的野兽杀了人后，却不食用，手段又是那么残忍，倒好像是泄愤一般。
虽然是警方立案，可来查案子的却不是警察，还是那个中州集团特别行动队。盘查的重点也集中在陆超、胡天和阿花等几个与孙国立亲近的人身上，看来他们已经认定这几起血腥的杀人案都跟方蛤蟆和孙国立之死有关。
工地上还算正常，有中州集团的人坐镇，也没人敢不正常干活。
胡天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陆超问他有什么事，他又吞吞吐吐要说又不说，却不住地叹气。陆超再问起阿花和孩子，胡天有了点精神，神色却似乎更愁苦了，也不知道在愁什么，只说等中州集团的人破了案，解除警戒，就尽快安排阿花回乡。
下了班，陆超还要值夜班，胡天就拉他一起回家吃了晚饭再来。进了小院，胡天没回自己家，却直接带着他进了孙国立和阿花住的那侧房子。阿花早算好了时间，灶台上已经是热气腾腾的了，两个小孩子则乖乖地在角落里自己玩耍。
没想到是在阿花家吃饭，陆超很不好意思，站在门口叫了声阿花嫂子就不动了。
阿花的脸面还是很苍白，眉头也皱得紧紧的，神色却更柔顺更怯懦，低垂着眼睛，小声地说：“小陆来了，上炕坐吧，饭马上就好。”
胡天没看阿花一眼，过来拉着陆超直接坐到了炕上。看他拿碗拿筷子的熟络劲儿，跟在自己家一样，而他大大咧咧的态度，就像是这一家的主人。
阿花默默地把饭菜盛好端上桌，自己跟两个小孩子就在灶台上吃饭，也不上桌。陆超知道他们乡下有规矩，女人孩子都不能上桌，只有男人才能正式坐在桌边吃饭。可孙国立已经死了，这个家明明是阿花自己的家，再怎么说胡天也不合适这么反客为主。
陆超觉得不自在，不停地看胡天。胡天的脸色却很平静，对眼前的场面，不但习以为常，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替他夹菜，劝他多吃。
胡天热情地关照陆超，表面上对阿花不理不睬，可又趁着陆超不注意时瞟阿花几眼，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似乎恼怒又似乎爱怜。阿花却低着头，神色清冷，什么都不想，只是跟孩子一起专心吃饭。
桌上的饭菜简单而可口，陆超却吃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怎么不对劲。
吃过饭，胡天送陆超出门，犹豫再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什么话。等陆超转身走出了几步，他又叫住陆超，眼睛看着路边的那株老槐树，“小陆……”
“什么事？”陆超转过身。
“你说……你觉得阿花怎么样？”
“阿花嫂子啊？气色还是不太好，不过，过段时间会好吧。”陆超泛泛地说，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胡天又愣了会儿神，慢慢说：“是啊，遇到这种事，女人最不好过，尤其是阿花，一向性子怯弱，没什么主见。”他抬起头，振作了一些，“我决定了，等这边事一了，我就带阿花回乡下。我会好好待她的，一定要把她养的跟从前一样水灵。”
说完这话，胡天好像终于想通了一件很难的事，脸上露出几丝轻松的笑容。
陆超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国立死了，胡天想要照顾他的家人也可以理解，可是，阿花会这么快就接受他吗？想起阿花缩在灶台一角吃饭的样子，虽然表面上对待胡天百依百顺，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而那双哀伤的眼睛里反倒有些难以掩藏的愤怒和屈辱。
跟胡天道过别，陆超一个人往工地走去，心里乱糟糟的塞满了各种头绪。
自从那个中州集团特别行动队来工地调查后，艾小黑就再也没出现过，陆超有时候还真有点想他。这么多年来，陆超身边就没有一个年纪相当的玩伴，艾小黑虽然古里古怪，但陪在身边说说话解解闷，还是挺有趣的。
陆超检查完工地，坐到高高的脚手架上。天边涌起大朵的乌云，翻翻滚滚，渐渐铺满了原本晴朗的夜空，预示着一个暴雨之夜，这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陪同连清回家的夜晚。就在远处，市区的灯火连成了灿烂的一片，其中中州大厦的灯火最辉煌也最美丽。连清在干什么呢？她已经是总经理太太了，不用再出来辛苦地工作了吧？
他感到十分疲倦，紧紧地闭上眼睛，却无法抹去心里的悲伤。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太简单了，生活并没有那么容易。他对生活的要求一向很简单，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赚些钱，为母亲一家提供更好一点的条件。可现在，他却觉得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似乎也很难达到。谁能预料到生活里的那些意外呢？孙国立和阿花对生活的要求也很简单吧，可只是一个小小的恶棍方蛤蟆就毁了他们的一切，孙国立死了，阿花又是那个样子。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吗？过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有时候也是那么的艰难吗？在看到孙国立肿胀变形的尸体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愤怒，也感到无奈无助，更感到自己的无能。生活里有太多无法操控的事，他能做什么呢？他好像除了难过伤心，什么也做不了。他既帮助不了别人去改变命运，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