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宗门人（1）
次日清晨，秦辰刚从睡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看见四颗焦黄的大门牙对着自己傻笑。
“鬼啊！”秦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做了一宿的噩梦，还有什么事情会比清晨一睁开眼，就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红发黑袍的怪老头更恐怖呢？
“嘿嘿，你小子大清早鬼叫什么？有没有公德心啊，别人还要睡觉呢。”红发老头也被他的大叫吓了一跳，惊得捂着耳朵，倒退几步，恼火道。
秦辰看着面前对自己露出诡异笑容的老头，觉得无比恐怖，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身体，战战兢兢地说道：“老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大清早想吓死人哪？”
老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眼中闪出玩味的神色，将他浑身上下仔细瞧了个通透，仿佛是在琢磨一块上好的璞玉一般。
你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秦辰心中疑惑，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衣服有点折皱，好像也没什么吸引人的了。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耐看？这点我倒是蛮赞成的，不过我要吸引也是吸引小姑娘，不是你这个干瘪瘪的老头。
秦辰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突然发现这老头的神情，似乎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这个伟大的发现让他吓出了身冷汗，急忙地将手伸进枕头底下，将那上古秘笈收得更隐密一些，惊道：“老头，货已售出，概不退还。你可得讲信用啊。”
“呸，你小子什么时候讲过信用了？”老头翻了翻白眼，终于说话了，显然对他很是鄙夷：“你这小子说话就和吐唾沫似的，只要有好处可占，连你爹都敢坑。”
这么重大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秦辰大惊失色，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想怎么样？老头，我告诉我你，你我钱货两清，我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出门捡不到银子就算丢，你要是再想从我这里拿银子，门都没有。”
“小子，你想多了。”老头满脸怪异地望着他，说道：“我这次找你，可是对你有天大的好处。”
天大的好处？秦辰眨眨眼睛，随即大喜，眉开眼笑地问道：“莫非……莫非你把你那好东西带来了？银子好商量，我绝对会给你个公道价钱的。”
好东西？老头呆了呆，见他脸上露出狼一样渴望的神情，旋即明白过来，这小子原来是惦记上自己说的那真人版宫玩图了。连老人家的东西都惦记，你小子亏不亏心？
这小子是哪个爹教出来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老头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说道：“这事暂且不提。小子，我注意你很久了，虽然你平时有点胡闹，那也无伤大雅，本心还是不错的，在百姓中间的口碑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那是，那是。”秦辰环首四顾，神情甚是得意：“老头，我告诉你，我堂堂秦家三少爷，向来以除暴安良主持正义为己任，助人为乐的事情，每天都要做好几次，在这宣城可是有口皆碑的。”
夸你两句，你还真喘上了，这小子脸皮极厚，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老头听得眼皮直跳，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决定正式收你为徒。只要你拜我门下，好东西为师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拜你为师？”秦辰差点笑出声来，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秦家三少爷，家财万贯，出手就是几十万上下，我会跟你去做个售宫玩图的图贩子？老头你睡醒了没？
秦辰心中暗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老头你神经病！我刚睡醒，你就要收我做徒弟，你看，我这还没漱口刷牙呢。”
这小子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兜售宫玩图的老贩了。老头艰难地咂咂嘴，心下勃然大怒，你这混帐小子真是不长眼，我堂堂一品铸剑师，身份尊贵无比，怎么可能是兜售那玩意儿的。虽然仕女图卷海外真人版画册什么的，我也有不少，但也不至于靠贩那个为生吧？
老头心里真的是郁闷得不行，都怪昨天自己到怡红院花光了银子手头太紧，不得不将那上古秘笈转手换银子。真是一失手成千古恨啊，为人师表的光辉形象被败了个干干净净，再想让这滑头小子竖立对自己的信心，可就比登天还难了啊。
老头你大清早来给本少爷表演变脸么？秦辰见他脸色由青变紫，再由紫变红，霎时间转换了数种颜色，顿时觉得有趣极了，忽然见他背上还背个大包袱，奇道：“老头，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老头觉得嗓眼有些发甜，心里顿生警觉，被这混小子气成内伤就太不值当了，慌忙吸气呼气，调整了半晌才稍微恢复些平和的心气，微笑着温声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兵刃，也算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哇，你这老头也太自来熟了吧？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拜你为师了？秦辰大惊，这老头脸皮比我还厚，算是彻底没救了。
老头轻轻地从背上取下一个狭长包裹，小心地放在榻前小桌上，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严肃，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包袍鞠了个躬，这才从中缓缓取一个狭长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老头搞得这么隆重，到底是什么宝物？秦辰好奇地伸头看了看，待看清那兵刃样式，呼吸都摒住了，瞳孔不断地放大，脸上白里透着红，红里又透着白，汗珠滚滚而下，惊呼道：“老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头脸上带着一种骄傲，目中也有了笑意，道：“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老头你笑得好寒碜。秦辰打了个寒战，吃吃地说道：“这破铜烂铁也能算是一柄剑么？给小孩当玩具还差不多。”
严格说来，那确实不能算是一柄剑，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黑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锷，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黑麻绳缠捆住一端，就算是剑柄了。
但是这次老头非但没有笑，看向那黑剑的眼神竟然有些恐惧，喃喃说道：“这玩具却是危险得很，所以还是不要轻易地去玩它的好。”
秦辰瞅了瞅那破剑两眼，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解地问道：“这真是一柄好剑？我看怎么像从街上铁匠铺捡来的脚料？”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我也瞧不出它是柄好剑，所以我觉得它好。况且，玩过它的人都死了。”
叹声中手中的剑光一闪，似乎要划到桌上那根蜡烛，但剑光过处，那根蜡烛却还是纹风不动。秦辰正疑惑，老头轻轻往蜡烛吹了口气，蜡烛突然分成七截，剑光又一闪，七段蜡烛就被劈成十二块，只剩最末一段沾在剑尖上，光焰闪动，烛火竟仍未熄灭。
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秦三少爷瞧得眼睛都直了。
老头傲然道：“小子，你看我这剑还快么？”
秦辰眼皮一阵急跳，头点得啄米似的，赞道：“很快！相当快！”
老头脸上出现很奇特的表情，似乎很难过，又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喃喃道：“老了，老了，当年可比这快得多，唉……”
秦辰却是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奇怪的神情，伸头警惕地四周看了几眼，侧身从枕头底下哗哗啦啦的掏出一堆物件，紫铜币，紫银币，紫金币，大力金刚丸，手绘画册……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三少爷咬咬牙，心里割了肉般的疼痛，一股脑都塞进老头怀里，急道：“老头，这些都是我多年的私人珍藏，你收好了。”
老头下意识地接住怀里的物件才回过神来，对这小子的人品实在不放心，霎时间提高了警惕：“你小子这是想干什么？”
秦辰面色正经地说道：“老头，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身家性命，家传至宝，现在我可把它们都交到你手里了。你看这些钱币吧，虽说不多，却也是我这些年勒紧裤腰带才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再说这大力金刚丸，这可是好东西，一粒见效，俗称侠少的最爱，侠女的恶梦。单是听这名字你就知道，和那大力金刚指师出同源，很正经的东西，乃是行走江湖居家旅行必备的良药。还有这画册，可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纯手工画作，手抄版的，弥足珍贵……”
“停！停！”老头抹抹额头的冷汗，听得心惊肉跳：“你小子有什么坏水直说吧。”
“哇，老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秦辰惊叫起来，大义凛然地说道：“凭我们俩的交情，我还会讹你不成？”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头一头雾水，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货，可别被他阴了都不知道。
秦辰一脸真诚道：“我只是仰慕你的剑法，想随时观摩学习。你也知道，我很忙的。只要你把剑带在身边，若有活物经过我身旁，甭管它是什么蚊子苍蝇臭虫，拔剑一刺，哗啦一下，统统消灭。你是高手嘛，这点事情轻松搞定。”
三少爷的话里尽是弯弯道道，老头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不禁脸色泛黑，这小子还真敢想，想让我这种超级高手给你当跟班护卫，门都没有。想想后怕不已，幸亏我见多识广，意志坚定，若是不然，一世英明就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老头越想越气，把那小画册抖得哗啦哗啦作响，顺势瞄了几眼，不屑地哼道：“这种货色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小子，我不得不让你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