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１）
人生的作文让我写乱了
人生的画布让我涂鸭
是谁操纵我手中的画笔
是谁泼进我心灵的臭墨
出来办手续的时候那个警官问我，不租黄书不挣钱吗？
我说根本就不挣钱。
他说，我看你那还有很多文学名著，你爱好文学
我说是。
他问，发表过作品吗？
我说发表过。
他说是用笔名发表的吗？
我说是。
他说你的笔名是……
我说叫星星点灯。
他兴致地说，听说过，听说过。
那时我已经在市报、省报等多家报刊上发表诗歌小说了虽然名气不大，但在本市的文人圈内还是有一号。
他说他也喜欢文学。又说，你回去还打算出租图书？
我说也许吧，不一定。
他说再干注意点就是了。
我“嗯”了一声。
在租的小厢房里，我仰躺在小炕上，眼睛盯着房顶，像是反复数着棚顶的花纹，其实啥也没有看。
我一多天没吃东西，只喝了点水。
第二天晚饭前，房东大姐过来看我，端过来点饭菜。她说：
水生啊，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好，也没有过来打忧；我一看你这两天也没有动烟火，感觉不好呢！你得吃点儿东西才行。
我依然躺在炕上，慵懒地说，谢谢大姐！我不想吃东西。
那咋行呢！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总把它当成包负背着，那样会累坏的。
大姐！我咋办啊？我的钱都投进去了，可是，可是这书我是不能出租了。
水生妹妹，这钱是人挣的，没有钱可以再挣，要是没有了人，这钱就没法挣了。
我强挺着身体坐了起来。
大姐说，你把这饭吃了，人是铁饭是钢，等吃了饭有了精神了，再想办法挣钱。
外面有孩子哭声，大姐出去了；我端起碗来吃饭。不一会儿大姐抱着孩子回来了。
我问孩子咋哭了？
大姐说，是邻居家的女儿摔了一跤，没事的。片刻她又说，现在理发也很赚钱的，哪天都能赚百八十快的——我姨家的妹妹就开理发店好的。
我把最后一口饭咽进肚里，说，谢谢大姐！干理发，我也没有那个技术啊。
大姐说，学嘛！谁也不是压根就会，我妹妹学了……也就三个月吧，就出来自己干了。开始剪得不太好，她就到了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先拿那些农村人或老年人练头；我也让她练过。
我说，那我也试试？得交学费吧？
大姐说，不交学费。先当学徒，不要工钱就可以了。
我说，那还行，不错！我也去当学徒工。
然而，就是因为学理发，却给我一生带了无法愈合的伤痕……
（２）
我琢磨来琢磨去，心想：要是能到省城去学学，肯定会比这个小城会好些。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便来到了文化市场，同我相邻的书摊大姐商量把书都兑给她。
她说，那我给你多少钱呢？
我说你看着给吧。
她说，你这些书吧，也都是人们看过的了，别看皮都是新的，但内容都已经过时了。她这样说着，心里也在想着：走了一个出租书的也未免不是好事。就说，这样吧，咱们先点一下书，看看有多少本再说，好吧？不过你那些文学名著我可不要。
我说，我也没有拿来，我自己留着。
经盘点，我还有五百册图书。
她说，给你两千块钱吧。
我说，按五块钱一本算还得二千五呐！这些书那本不都是二十左右买的，你再给添点吧。
她说，其实这些书其本上我都有的，你也知道；我收它也是为了成全你，你想想吧。
我说，行了！二千就两千吧。
她说，你稍等一会儿。
她去了对过的储蓄所，很快就拿着钱出来了，递给我，说，你自己点点。
不用了，我信着你了。
我很高兴地去了市场，买了一斤猪肉、二斤鸡蛋和一斤芹菜、一斤韭菜。我想给老人们包一顿饺子吃。然就出发到省城学习理发。
妈妈见我买了东西来，还感到奇怪地问，自打你出来也不照面，今天这是咋拉，还买了这么些东西来？
我说，多谢老妈把从那里求出来了，我还不得答谢答谢。妈妈帮我包饺子吧——我想吃饺子了，自己还不会包。
妈妈说，你把菜择了，把馅做了；我和面。
在椅子坐着看报纸的继父说，我也帮你择菜。
吃饭的时候，我跟妈妈说，我要学理发去。
妈妈问，到那里去学？
我说，到省城去学。
她说，有地方吗？别再让人给骗了——也没有出过远门。
我说，没事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开往省城的火车上就有了我的身影……
我面对列车的窗外，看似在看一掠而过的风景，其实啥也没有看，只是想着心事……
到了省城该咋办呢？如果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理发店……不去想了，光想也没有用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省城的火车站真让我有点发蒙呐，站大、人多、车多；往前看、往左看、往右看，全是高楼大厦！我是一个刚从农村进城不久，又从县城来到省城，能不发蒙吗？我正发蒙的时候，有个女人过来打召呼，问我住旅店不？我说不住。这时又过来一个女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摞传单，另一只手随意递给我一张传单。我一看方知是广告——是学理发的广告！我的眼睛一亮，心想：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有救了！
我仔细看了广告单，上面写着包吃住，包分配工作等，我觉得很好，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确认一下，就来到附近的公用电话停，按着传单上写的电话号码给理发店打了电话咨询一下……
一位女士说得挺好：包吃包住，三个月就能学会的，学会了就给找工作。她又强调地说了一句，包分配的！
这是最有诱惑力的条件了。于是我就按广告单上写的乘车路线，坐上了公交车欣然前往了……
（３）
这个理发店不同于其它理发店，说不同是因为它有前台服务的，其它店就没有。她们的言谈举止给了我十分温馨的感觉，我下了决心就在这儿学了！
前台服务小姐微笑着说，请问：您是理发，还是想学理发？
我说我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位，想报名当徒工——学理发的。因为我心里发急，说话的时候脑门就出了一层汗，我还没带手绢，就用手擦了一把。那位小姐优雅地递给我一撂湿纸巾，说，请用这个吧。
我说谢谢！
她说，不客气。
我出示了身份证件后，她递给我一张表格，说，这是入职申请表，添完表你就先回去听信，录用你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说，我家离这很远的，不方便来一趟，能不能今天就我个准信儿？我急呐！
那好吧，您稍等，我去跟经理说说。
不一会她回来了，说，你的情况很特殊的，就照顾你了，经理说你今天就入职吧，跟我来。
我跟她来到里间小客厅，好跟另一位小姐说，你帮她领一件衣服。说完就走了。
过了一会，这位小姐给我拿来一件白色大褂，并让我签个名。我签完名，她说，跟我来。我跟她来到营业大厅。此时，有几个人正在理发。她说，你就跟这位胡师傅学吧。
正在给人理发的胡师傅转过头来说，先把那位的头给洗了。
洗完她的头，胡师傅给她吹风，并问了我的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一一作了回答。这时送外卖的来了。然后有人开始给大家分盒饭。那位小姐给了胡师傅两个盒饭。胡师傅跟我说，有你一盒。
就这样，我就开始学理发了……
有一天傍晚，前台服务小姐告诉我，让我到经理办公室去一下。我想：能有啥事呢？来了一个月了也很少见到经理的，咋突然叫我呢？
挺漂亮的女经理正在老板台处坐着看文件。她看我来了，便说，挺俊俏的呐！你来到店里多长时间了？
我说，一个月了。
她说，你叫水生？
我说是。
她说，按着店里的规矩，学习三个月才可以出徒，你是一个月，但你的师傅说，你的脑子好使，学得很快，能够独挡一面了，所以，我想提前让你出徒……这样吧，我们这里是包分配的，你也知道；你的成绩和你的长相都很出众，所以，我要给你找一个比较好一点的地方……有一家宾馆……需要一名驻店的理发员……专门给住宿的贵宾理发，工资也不低……
她说话的时候其本上是不看我的，她说完“工资也不低”这后，便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继续说，
你先过去试试，行，就干，不行，就回来，再另行安排……
我说谢谢经理，我一定会努力好好干的！不过，不过，我是怕我干不来呐。
她笑了，说，我不是说了吗，干不了，再另行安排嘛？
我说，谢谢经理！让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