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元素精魄
这是一处墨染从未见识过的领域。如同之前长廊两边房间一样的大小，从混沌中分隔出来，却没有墙壁，只有强力的封印结界，闪烁着昏暗的光纹，将混沌挡住，拓展出了这片空间。
然而最吸引人的，并非那些被阻隔在外面翻腾的混沌气息，而是房间中间的一座巨大雕像——像是水晶雕刻的巨大鸟状生物。
那大鸟双翅高展，与仙羽本体有几分相似，却是氲彩通透，连翅尖都晶莹无暇，散发出圣洁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在水晶大鸟两翼及胸前的空间，依次悬浮着八颗璀璨的宝石：青、紫、蓝、红、黄、灰、白，还有一颗却是透明的。即使是在身前大鸟散发出的如此强烈的光芒之下，这八颗宝石依然没有被淹没，自顾闪烁着奇异的光辉，又给这片空间，染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宝石，墨染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灼烧感从血液中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却能够真实体会得到。
“你感受到了吧”看到墨染略显不自然的表情，仙羽淡然一笑，“这是元素本源之间的共鸣。”
“你。。你是说，这些宝石！”
“是啊，”仙羽微微眯起了眼睛，抬头盯着那八颗宝石，悠悠说道，“这些都是元素精魄，任意一枚流入到人类手中，都可以轻易造就一名魔法尊者。”
墨染望着这几颗宝石，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我大概能猜到，你需要我做什么了。”
仙羽略带遗憾地说道：“为了收集这些元素精魄，我已经耗费了近千年的时光，这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所以，就算是有些对不起你，我也。。”
它却是难以继续说下去了。
墨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反应强烈，这倒是让仙羽有些惊讶了。他只是摇了摇头，眼中有些茫然、更有些痛苦，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黑魔法体质。暗元素本源。我。我只恨自己无法摆脱这股力量。”
许久之后，墨染回过神来，用略有些寂寥的语气说道：“我需要怎么做？”
仙羽却并不着急，看到墨染有些异常的表情，他也是了解了一些事情：“黑魔法是最为强大的魔法，自然也是最难以掌控的，看来，它曾经给你带来过不小的麻烦？”
墨染默然。
看到墨染不说话，仙羽无所谓地笑了两声，换了个话题：“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收集这些元素精魄么？”
墨染从低落的情绪中调整了过来，看了仙羽一眼，平静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我们兽族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天赋，与人类相比，许多强大的秘法，却并不能够通过学习而获得。”仙羽语气里满是遗憾。
“在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流淌，圣兽秘法因为得不到传承而被湮没，那些强大的血脉也在传承过程中逐渐变得稀薄。”
墨染静静听着，忽然想到之前匆匆一瞥之间，看到的那种充满威严的元素形态——莫非，那也是曾真实存在过的魔兽么？曾经俯视天地，而今，却也成了无尽岁月的祭品。
看到墨染听得出神，仙羽也不禁有些心潮激荡。遥想传说中的上古、远古期间，诸族繁盛，万圣林立，气息强横连巨龙都不得不服拜，与人族圣神分庭相抗，并不弱于下风。
然而，思绪一转，仙羽又倏然想到远古之后。亘古悠悠，万载更替，人族日渐强盛，圣兽却大多埋骨岁月轮回。时至如今，虽然尊者之下因数量上的优势仍能力压人族，但神阶的魔兽却寥寥无几，不禁情绪又有些低落了。
“我仙羽一族，曾经也是巅峰圣兽血脉，而今，”说到此处，仙羽不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色彩斑斓的衣袖，意兴阑珊到：“虽然不至泯然于神智未开的凡林野兽，却也只能止步尊者之流。”
听到这里，墨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圣者尊者，也许是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呢？
仙羽此时并没有注意墨染的反应，他只是自顾说着，背朝着墨染，语气竟忽然有些激动：“两千年前，我突破到尊者阶时，无意间在东方的碧波海岩洞内发现一项上古法诀，竟是能够净化圣兽血脉的无上秘法！自那以后，我便一直收集秘法需要的材料，即便我已经错失了血脉净化的机会，我的孩子一定能够凭借此法，突破尊者境界！所以我并不曾放弃，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数千年……”
“这篇法诀的材料何其难寻！不仅需要八系元素本源，还需要与我族相符的光元素神源。”
“其中，风、雷、水、火、土、空间、时间，这七种元素本源我早在千年前便已得到，而光元素神源则是在六百年前，一位长辈赠与了我。只有暗元素本源，我一直寻找不到。”
作为黑魔法体质的拥有者，墨染自然知道暗元素本源的稀有程度。黑魔法元素是完全不同于其他元素的一类，它是世界所有负面的产物：罪恶、绝望、贪婪、自私等等一切消极的情绪。
它的咒文与其他元素完全不同，没有沟通、没有帮助、只有对黑暗的祈求、绝望的哭泣、无奈的献祭，渴求怜悯。正因为如此，黑魔法虽然强大，许多人却都望而却步了，而那些敢于尝试的人，有很多也已然堕入了黑暗的深渊。
不仅仅如此，作为能够容纳黑暗的容器，必须要满足一些条件，这也正是暗元素体质稀少的原因——那些本质黑暗的种族并不具备能够承受如此黑暗的强大心魄，至于传说中心灵纯洁的精灵、妖精等，则更无法负担了。
能够同时满足这两种条件的，只有人类：他们顽强，顽强的意志足以压制这些负面的情绪；他们贪婪，贪婪的内心即便是如此黑暗的东西都填充不满；他们坚韧，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对抗黑暗，他们懦弱，十分容易地屈服，成为黑暗的傀儡。总之，人类好像是专门为黑暗元素所准备的完美容器，无论什么样的性格，总能找到做为容器的理由。
想到这里，墨染不禁默默地问自己：我是什么样的性格呢？这个问题他曾问了自己许多遍，但都无法得到真正的答案。
墨染长舒了口气，扫去脑中纷乱的思绪。他忽然觉得这么生活下去真的是很无趣，十年如一日的茫然挣扎却似乎永远没有办法挣脱黑暗的深渊，这种人生真的有意义么？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从不敢这么问自己，因为他心底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许多人，就在寻找这个答案的过程中，度完了一生。而自己，好像也正在经历着这一过程。
“仙羽……大哥，”墨染忽然出声问道，“当……”
可话一脱口他便迟疑了，他本来想问：当你完成自己的意愿之后，又要为了什么而继续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但是看到仙羽略带关切的目光，他问不出来。他本身觉得这个问题并不是这么好回答的。也许，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思索，更甚至需要一生来寻求。又何必因为自己的一时之言，而让别人为之苦恼呢？因此，到了嘴边的问题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换出了一句——
“我们开始吧。”
仙羽有些疑惑地看着墨染，正看到墨染噙着微笑，也在看着自己。仙羽不禁有些不忍了。数千年的经验，足以让他一眼看透一个人的本质。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被自己看的透彻：他谦恭、安静，却不卑微；坚韧、自信，却绝不狂妄，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但却愿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种人注定要站在世界的顶端，他们都有着所谓的“强者之心”。
这么想着，他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冷酷，表情更是狠决：“你只须什么都不要想！”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证他本源不灭，希望以后还有修回的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