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暗本源
墨染坦然闭上双眼，双臂微微张开。他完全放松了自己，脑海无一丝杂念，整个人都略显得有些轻微的摇晃。
仙羽身影一晃，来到墨染面前，右手抬起，食指正点在墨染额头。一段晦涩的声音从口中颂出，带着奇异的曲调，竟然是用元素语言吟诵的咒文！元素语虽然也存在于大陆之上，能够完全掌握它的人却并不多，它用来与元素进行直接沟通，只有一些神秘传承的咒法才需要这种语言的引导。
时间在这片空间缓慢流淌，终于，当最后一个音符被诵出的时候，墨染周身忽然闪现出浓郁的黑色光芒！那点在墨染额头的右手平移，食指尖赫然从墨染体内带出一道如细丝般的墨色光华！
随着黑光的抽取，墨染眉头微锁，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
仙羽沉稳地望着那被逐渐牵引出墨染体内的光，指尖稍动，竟当即用那黑色的光纹，在虚空中书绘着一道十分繁杂的咒印！他画得极为专注，额头不知不觉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也是极为吃力。
终于，随着咒印的逐渐完整，墨染周身的黑光也逐渐弱了下去，最终消散殆尽。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力量支撑，软软倒了下去。
仙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悬浮在半空的墨色咒印图案，嘿然道：“总算是成功了。”
他伸出手掌覆了上去，那咒印先是玄光大绽，随即便骤然收缩，凝成了一颗与水晶大鸟身前一般形状的光芒晶石，被抓在手中。
仙羽仔细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倒在地上的墨染。感受到了他体内仍显充裕的暗元素本源之力，又不由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这小子真是天赋绝佳啊，竟还有如此多的本源残留，看来要完全修回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仙羽想要弯腰去扶墨染，却不料刚触摸到墨染的衣服，一抹黑色的幽光竟突兀从他的心房位置涌现出来！
像是黑色的火焰，仙羽的手刚触摸到那火，便感到一丝刺骨的冰冷，同时，一股绝望枯寂的气息自心底莫名涌出，让他惊骇非常，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
眼见着那黑火愈燃愈烈，几乎要将墨染整个人都吞噬了，仙羽却是一时束手无策。只片刻功夫，那火焰已经完全淹没了墨染的轮廓，看起来更像是墨染整个人都在燃烧一般！
这黑色的火焰，应该是被本源之力吸附来的外界暗元素所幻化，竟然如此霸道！
仙羽思绪飞转，冷静分析着当前的状况：如果任由其发展的话，恐怕会出现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局面，眼下要做的，便是以自己尊者的实力，尽快遏制住墨染体内失控本源之力的外溢，切断与外界元素的连接！
想到这里，仙羽不再犹豫。只见他双手平覆到火舌跃动的顶端，随着一声低喝，双臂一展，一方月白色的光幕登时在那黑焰上方铺展开来，伴着点点闪烁的辉光，如镶嵌着无数水钻的冰层，凝实、剔透。
光幕四周溢出朦胧的寒雾，缓缓垂下将墨染与黑焰一并笼罩其中。随着仙羽双手逐渐下压，那层晶莹的光幕也在平稳下移，似乎要将黑色的火焰完全逼回墨染体内。
光幕的辉华下敛，慢慢将墨染隔离出来，那火焰的燃烧果然得到了显著的抑制。
看来是猜对了。
望着那层光幕落到地面，如一片柔软的薄毯，遮在墨染身上，泯灭最后一丝火焰。仙羽不由地缓缓闭上双眼，想要深深松了一口气。
只是刚要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悸动如电一般从心底传出，使得他头部猛地倾侧一偏，同时倏然张开双眼！
一道细长的黑刃从眼前闪过，“乒”的一声直击到隔离房间的屏障上。凛冽的剑风如针一般扎入面庞，慑得仙羽惊出一身冷汗。这瞬间发生的一切，让他产生一种俯瞰无边深渊的晕眩感，像是做了一个短暂而又惊悚的梦。可是，眼前飘散的数根头发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若不是自己对元素的感知极为敏锐的话，眼下削断的，可就不仅仅是头发丝了。他神识铺展，心中又是一阵骇然——那道黑色的剑气竟将这空间屏障打出了一道裂痕！
惊魂未定的仙羽下意识地低下头，正看到一柄黑色的剑！剑柄似乎是抓在墨染手中，但这一剑，却肯定不是他挥出的——
这是辛辣的杀人招式，不是区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可以掌握的。
剑再一次挥动起来，只是这一次速度却是很慢，像是挽了一个起手。随着剑的挥动，一个身影从墨染体内直直坐了起来，而墨染，仍然躺在地上，毫无知觉。
仙羽恍惚间竟以为是看到了墨染的灵魂！
那影子是纯粹的黑色，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想要吞噬一切，仙羽感到自己的灵魂都有了一丝被撕扯的痕迹。
从那惊心动魄的一剑中平缓过来，此刻，属于尊者的气度又回到了仙羽身上，他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那影子站了起来，轮廓与墨染一般，却被黑色填满。他没有五官的头颅四处寻望，似乎是想看清自己在哪里，而后，低下头，将“目光”锁定在墨染身上。在影子看着墨染的同时，仙羽也在仔细打量着影子，在没弄清这空洞虚影的本质之前，他不想贸然出手。
不料那影子却是率先出手了，它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出手如电，一剑狠狠扎向墨染！
“哼！”仙羽冷哼一声，如今全心戒备，作为大陆顶端的人物，他自然不会将影子的出手速度看在眼里。
只见他右手随意挥去，袖尖白芒一闪，一道光刃正击在漆黑的剑身上，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那剑自然被击得偏移开来，连带着影子也一阵踉跄。
这时仙羽方才发现，这所谓的“灵魂”，其实是一个虚影，有实体的，只是那把剑罢了。
“有趣，这难道就是本源之力外现的形态？”
仙羽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虚影。
虚影一击未中，转而将没有五官的面庞转向仙羽方向。似是感受到了仙羽目光的不屑，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竟然舍弃了墨染，流光一般掣剑朝仙羽刺来。
只是这声音极为刺耳，从其中传来的悲鸣、尖啸、呻吟等等负面情绪的痕迹，震得仙羽耳膜都有些疼了，心神也几乎有些失守。
之前被自己一击致退，看来，这影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仙羽望着转眼便至眼前的剑锋，如是想着，竟是毫不在意地伸出手臂去挡这一剑！
手臂与黑剑相交的瞬间，仙羽眉头一皱，猛地一挥，拂手间又将那虚影震得急步后退而去，同时他自己也借力脚尖一点，翩然向后飘回，与虚影拉开了一段距离。
后退的过程中，仙羽不由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与黑剑碰撞的地方，衣服已被削碎，手臂也溢出了一丝血痕。
这剑的威力着实有些强大，竟能刺破自己羽毛所化的衣服。
不过，更让仙羽在意的是那伤口处，伤口仍然残留着未被吞噬干净的暗元素残痕，这正证实了仙羽的猜想——那把黑剑乃至那个虚影，都是暗元素所化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东西，”仙羽淡淡望着那虚影，语气冷冽道，“那也就不必再有什么顾忌了！”
话音未落，仙羽身影已经变得虚幻起来，再出现时，却是站到了虚影面前，出手如电，朝黑剑抓去！虚影不敢与他硬碰，右手后掣、下移，躲过那一抓的同时，剑刃狠狠朝仙羽腰间削来。仙羽又是一声冷哼，脚步斜错，竟是贴着剑锋一个转身，绕到那虚影背后，一掌直直拍向其左后背心房位置！
蕴含浓郁光元素的手掌透胸而过，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造成多少伤害。那虚影全然没有感觉的样子，腕部轻挑，便成反手持剑，向背后一撩！这反应倒像是早已预谋好的一般，仙羽来不及躲闪，索性一咬牙，又用手臂挡了上去。只是此次并没来得及布置防御，虽然堪堪挡住了这一剑，伤口却是比先前深了甚多，殷红的鲜血染湿了一片。
值得庆幸的是，这反手一剑既然是奇招致胜，力道就不免要稍显弱了些，否则的话，这条手臂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使用了。
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仙羽心有余悸的同时，也不禁收起了轻视之心——这虚影的实力，已经远超寻常圣者，没想到墨染体内，竟蕴含着一则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暗元素的力量虽然强大，相比于收起轻视之心的仙羽，却仍稍显逊了一点。仙羽一边死死压制住那虚影，一边思量如何将其彻底解决。只是，一掌一拳虽然每每击中虚影身躯，却也只是直直穿过罢了，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至于那把诡异的实体墨剑，更是威力巨大，异常难缠，仙羽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应付。
自身精粹的光元素无法对虚影造成伤害，仙羽早已经不耐烦了，修炼至今，自己遇到的对手可谓千万计，可这种打不着的敌人却还是首次遇到，心中不由一阵窝火。
莫非，问题出在那把剑上？
仙羽心中一动——这虚影虽然难缠，但却并没有体现出什么伤害力，如果能先把这柄剑处理掉的话..
这柄剑既然是暗元素凝结的，那上古凝炼法诀说不定管用！
他这么想着，便也顾不得细细寻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墨剑凌厉刺来，这一次仙羽却是早有算计，侧身躲过，在虚影还未来得及换招的时候，右手中、食指并出，贴在剑身上，同时，那段晦涩的咒文又从口中吟出。
虚影霎时厉声尖叫，仿佛是被那两根手指击在了要害之处，急急想要将剑脱离手指的控制。
“果然！”
仙羽心中一动，更是加紧了咒文的吟诵，双指也稳健地黏在剑身上，无论剑势如何转换，都未曾移开过分毫！那柄墨色的长剑在咒文的作用下，华光大放，内敛的暗元素不断被剥离、释放出来，整个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蒸发”，最终消散于空间中。
仙羽微微松了口气，又将目光转向那虚影——说不定这法诀对没有实体的虚影一样管用！
只是，他虽然这么想着，眼下却似乎并没有对其出手的必要了。在墨剑消散的瞬间，那虚影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身子不受控制地扭曲着，又发出那种刺痛耳膜的尖啸，颜色也在逐渐变淡着，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它挣扎着想要飞回到墨染体内，但在途中却已经灰飞烟灭了，只留下一颗黑色的珠子，静静悬浮在半空。
眼前的变化，又是让仙羽一阵惊疑——如此难以伤害的虚影难道就这么消亡了么？他一时间愣在那里，仔细揣摩着整个事态的因果，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仅剩下的那颗黑色的珠子。
珠子出现的位置正是那虚影消失前的心脏所在，仙羽有一种预感：这玩意可能是比暗元素精魄还要珍贵的东西。
他仔细观察着这颗珠子：并不规则的球型，上面印着一道又一道的刻痕，斑驳不堪，满是风霜的痕迹。仙羽伸出手，想去感悟这珠子的本质。不料刚碰到珠子，四周便在恍惚间暗了下来。
冰冷、寂静，毫无生机。忽然，那些充满绝望的嘶喊、呻吟又在耳边响起，一道道痛苦扭曲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浮现，一时间，仙羽仿佛是来到了鬼蜮冥府，又好像是被投进了亡灵深渊，越沉越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定！”
仙羽挣扎着收回心念，身子猛地一震，蓦然张开双眼。
透过昏暗的光线，他又看到了那水晶大鸟与八颗元素精魄，看到了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墨染，更看到了那被抓在手中、充满岁月刻痕的古朴珠子。
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变，他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这枚内蕴罪恶深渊的珠子，几乎可以锁住尊者的心魄，绝不可能是凡人能够炼就的！
考虑到这枚珠子的来历，再想想墨染暗元素本源的体质，他心中产生了一股深深的顾忌：能够掌控如此物品的人已然呼之欲出，这珠子，莫非是有人故意植入墨染体内的？
自己该不会是不经意间，破坏了哪位“大人”的布局了吧？
不过，手指触碰到身上那颗暗元素凝成的精魄，仙羽眼神又慢慢平静下来。
只要能够成功净化本族的血脉，就算是要对上一名神祗又有何惧哉！远古时期，我仙羽一族又何曾向那所谓的“神”低过头！
仙羽深吸一口气，随手打出一道法印，将那珠子禁锢住，随后抱起墨染，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