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准备好了吗
上午中试室开大会，总结一年的工作。中试室主任说总厂和技术连革委会，都对中试室的工作进行了肯定。会上还对检测室的工作单独提出了表扬，说我们室配合各分厂的工作及时，对全厂生产任务的完成做出了贡献。
我们办公室的对面有一片按树林，不知是什么时候种的。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下午没事，我和柳工到按树林中的空地上去晒太阳。我们用报纸垫在砖头上，坐在按树林中间的空地上，既惬意又悠闲。闲聊了一会，我又想起了和叡玉的事，还是想请柳工帮忙拿拿主意。
“柳工，你看我和叡玉本来是准备国庆结婚的。没办法，后来又改在明年元旦，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二号了，元旦眼看就要到了，可我们连结婚证都还没办，总厂办公室还是不给转结婚介绍信，…。”
“子云，你把在技术连革委会开的结婚介绍信给我看看吧！”
我从中山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柳工手上。
“两个单位的介绍信都在这里。”
柳工从信封里抽出介绍信，仔细的看了一遍。
“子云，这两封介绍信都是你写的吧？”
“是，柳工。到我们单位去办的时候，办公室的小王说：‘子云，还是你自己来写吧，我的字见不得人呢。’后来我和叡玉一起到他们单位去办介绍信，她们单位办公室的小李说：‘子云，你大标语都写得那样好，还是你来写吧’。所以，这两封结婚介绍信都是我写的。柳工，这有问题吗？”
“这有啥问题啊，我只是感觉奇怪。我们单位的小王要你写，是她了解你。而叡玉她们单位的人还是要你来写，这就奇怪了。你如果不说，谁能明白这个道理呀？谁写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介绍信上的公章，有公章它就代表一级机构，就具有法律效应的。”
“子云。我仔细看了这两封介绍信。你来看，嗯，就说我们单位的这封吧。”
介绍信
兹有我单位职工子云同志，自愿与焊接分厂职工叡玉同志结婚，特申请办理结婚登记，请给予办理为盼。
此致
革命敬礼
××单位革命委员会（章）
××年××月××日
“两封介绍信的内容和格式都是一样的，只是单位落款和你们两人的名字前后顺序不一样。这个介绍信可以直接拿到派出所去办理结婚登记，不用在总厂办公室去转。分厂革命委员会也是一级机构，也是代表一个单位。所以，这个介绍信一样的具有法律效应。”
“哦。对了，子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工厂是省、军级。总厂的厂长和党委书记都是中央组织部任命委派的。各分厂也是地、师级了。农村男女青年结婚，在大队写个证明，到派出所就办了。你想啊！子云，能说这个介绍信不行吗？从《宪法》和《婚姻法》的角度看，一点问题也没有。”
“柳工，若就这样去办了，赵老他们会生气吗？如果他们生气，会不会，…。”
“哈哈，子云。你真的还是个孩子，赵老他们肯定会生气，你现在这样，他们就不生气了吗？但是，没关系。现在已经清楚了，赵老主要是为了莉莉。现在你已经给莉莉说清楚了，以莉莉对你的感情来说，她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坑你，也肯定会给你说好话。赵老本身也是很正直的人，你完全可以放心。不过，人要讲良心，你答应了姜老今后要多帮莉莉的，这个你一生都不要忘记。”
“嗯，这个我肯定能做到，就是你不说，我也会那样做的。就是现在这样，我也觉得对不起莉莉了。莉莉确实是个好姑娘，若不是为了叡玉，我肯定会和莉莉的，这个莉莉心里也应该清楚。”
“子云，今天刚好是星期六，你可以和叡玉再商量商量。看能办就去办了吧，这一段时间议论也多，办完了议论自然也就没有了。我们了解真实情况的还好，那些道听胡说的，讲得就难听了。有说你是脚踏两只船的；有说你是故意拖延，吊胃口提高自己知名度的；甚至说你同时和好几个女生谈恋爱，就是不想结婚的，思想素质有问题，…。唉——，我们是一个单位，我了解你。在不在政治上发展，能不能出人头地那是其次。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把你给废了，那才是主要的！”
“谢…谢柳工，子云知道了。”
我说话有点口吃，嗓子堵得荒。眼前有点模糊，可能是有眼泪了。我感觉自己怎么活得这样难呢，才走上工作岗位，就遇到了这样多的难题，…。
“子云，想开点。人都会遇到困难，只要自己正确对待就行了。嘻，嘻。子云，别忘了给我发喜烟呀！”
“柳工，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呀！”
唉——。难归难，但愿山穷水尽之后，还会有花暗柳明。
晚饭后我和叡玉一起回宿舍，因有事要和她商量。经过我宿舍的时候，我请她进去坐一会儿。叡玉坐在床缘上，我坐窗边课桌旁的小方登。
“玉儿，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啥好消息呀！快点告诉我。”
“今天，我把咱俩在单位开的结婚介绍信，给我们室的柳工看了。柳工说这个介绍信可以不用到总厂去转，直接就可以到派出所去办理结婚登记。”
“这行吗？子云，会不会有问题？”
“应该没问题，玉儿。分厂革委会也是一级机构，而且还是相当于地、师级的机构。既然是一级机构，那它出具的介绍信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是法律认可的。这也是符合《宪法》和《婚姻法》规定的法律程序的。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嘻，嘻，子云。一套一套的，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呀？”
“哎呀！玉儿。我哪儿知道呀，是柳工看了介绍信后告诉我的。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认为柳工的说法是正确的。哎，玉儿。这算是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不好消息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嘻，嘻，还不是好消息呢？玉儿马上就不是玉儿了！”
“咋不是呀，你都叫我好久的玉儿了!”
“要改称呼啰！今后要叫老婆，或夫人啰！”
叡玉回过神来了，忽地从床缘上站起来，给我一阵猛锤，直到我赔不是才算饶了我。
“哦，玉儿。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的事你告诉父母了没有呢？如果还没有，现在就该赶紧写信给他们说了。”
“子云，我知道。该给他们讲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叡玉说完，脸上有几分惆怅，刚才的喜气一扫而空。我知道她不愿意提起这些，怕勾起不快与伤感，可这样的大事不提醒她也不行呀。
“玉儿，你准备好了没有，你看我们啥时去办比较好！”
“没什么准备的，子云，你说吧，好久都行！”
“今天十二号，玉儿，明天是星期天。下个礼拜的星期三，十六号，你看行不？”
“好，就十六号。那我们星期二下午就得请假了吧？”
“那就这样定了，玉儿。星期二下午请假，星期三，也就是十六号上午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哎，对了，不知道那个陈所长，那天在不在。”
玉儿站起来之后就没有坐回去，而是一直靠在我的身边。
“玉儿，几个月来放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我伸手把玉儿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这次相拥的感觉不一样，是无忧无虑的，是丈夫拥抱未婚妻。这种拥抱除了爱之外，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
十五号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午休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一盒烟，准备下午再和柳工商量商量。上班以后，我先向常师傅请了假，说十六号上午有点事，要晚一点上班。然后，请柳工去按树林中的空地上聊天。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我拿出香烟，给柳工敬了一颗，并给他把烟点上。
“哈哈，子云。从哪儿学的呀！只是还不到位，哪有给别人敬烟，自己不抽的？”
“唉，柳工。你知道我不会抽呀！”
我给自己也点了一颗烟，假装抽着。
“柳工，我刚才已经给常师傅请假了，叡玉今下午也给他们的领导请假。我们准备十六号上午，也就是明天上午去派出所办理结婚登记。”
我说完，看着柳工，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好，去吧。哦，子云。你心里好像还是有点不踏实吧？唉，子云。这是合法、合理，又合情的事情。哈，哈。怪只怪你自己太能干，情债又太多…。”
柳工边笑边说，也不知道是故意调侃我呢，还是…。
“唉，柳工。我只是想帮助别人，只要自己力所能及，从来也不分男生，还是女生。我看见别人难过，自己也会很难受…。”
“你不说，我也知道，子云。我们接触差不多一年了，对你小子我算是看透了。”
柳工闭目沉思了一瞬间，接着又说。
“子云，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又比你年长了十来岁，有些话我不得不告诉你。据我得到的信息，叡玉在你的同学中，的确是脾气最差的。也不会和同事啊，朋友啊等等人相处。不用说女工针指，就是一般的家务活，你可能也很难指望她，…。所以，你现在就要想清楚。也就是说，子云，你一旦和叡玉成家以后，她的过失有很大一部分要由你来承担。在叡玉还没学会的时候，家务活也全部得由你来完成，…。从成家开始，你就由个体变成了两人世界的主体。从成家开始，你就必须承担家庭的责任和义务，…。”
我很吃惊，也很茫然。柳工最后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自己一向认为的聪明才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我不担心叡玉脾气差，也不担心她不会做家务事。脾气差我会慢慢的改造他，感化她，引导她向良好的方向发展。不会做家务我可以先和她一起做，再慢慢的教她。可她的过失要由我来承担，这难度就太大了，关键是我能承担得了吗？我有那样的能力吗？
我以前真的没有想得那样多，也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能退却吗？唉——！晚了，已经不能退了。如现在退却，叡玉还能坚持活着吗？我又怎样向她解释对她的承诺呢？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再说，绝大部分人都要入地狱的，只是…。
“子云，你咋啦？”
可能是柳工看见我脸色有点不正常，过来蹲在我傍边，边说边拍我的肩膀。
“柳工，没事，刚才我是在想问题。哦，感谢柳工及时提醒我。我想再难我也要走下去，不然，有可能会伤身害命呢！”
“哈，哈，我还以为你小子被吓蒙了呢。子云，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人都要经过这一关的。喂，我说你明天还要去派出所不？”
柳工怪怪的笑着说。
“去，为什么不去，又不是刀山火海。人活着如果没有挑战，还有意思吗？难就难点吧。”
我嘴说的挺硬，心里却还是有点打鼓。管他呢，定好的路还是继续走吧。
叡玉和我在办公室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回宿舍，也顺便商量办结婚登记的事。
“玉儿，你准备好了吗？”
我想最后一次告诉她，结婚后的一些困难，想让她做好思想准备。
“嘻，嘻。有什么好准备的呀，办完结婚登记，不就是要嫁给你吗！嫁就嫁呗！”
叡玉完全不知道结婚后的难处，唉，她现在还是那个胸无城府，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嗯，我知道。我是说一但结婚，我们双方都有很多责任和义务。你和我都不是单独的个人了，变成了一个两个人的整体。我们双方在各方面都要受到对方的约束，这种约束有时会给对方造成不快，甚至是矛盾。所以，我们俩在性格上，爱好上为了对方，都要做些调整。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婚后生活，越过越甜蜜，越过越幸福。”
“我说子云，你那儿来的那样多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我从认识你以来就说不赢你，今后可能也是一样。嘻，嘻，男人强总比女强好。子云，你说吧。要我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还叫我怎么说呢，爱至巅峰的女子都是这样吗！这时，在她们的心里只有好的，美的，…。
“玉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实际上你把你自己都交给我了，我也把我自己都交给你了。玉儿，这才只是我们相恋相爱的基础，这才只是我们走向婚姻殿堂的开始。”
我想说说今后有可能遇到的困难，想让叡玉有一定的思想准备，话题又被叡玉打断了。
“哎呀，子云。有了良好的开始，我们再慢慢的维护她，不是会越来越好吗？”
“对，玉儿说得对。若我们结婚后，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越过越好，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点也不用我们担心。只是，玉儿。万一我们过得不顺利，甚至是非常不顺利。我们还是要过得幸幸福福，甜甜蜜蜜，这样才是最完美的。”
“子云，我想不了那样多，也想不了那样远。我…。”
叡玉好像有点急了。我也知道，要叫叡玉把这件事情想清楚，说明白，那是太难为她了。
“不要急，玉儿。你想啊，我们组织家庭后。就要一起生活，今后还会有孩子。那时假如我，亦或我和孩子同时生病。你不但要受苦，受累，还要受穷。那时，我就是再爱你，疼你，也还是一点也帮不了你。到那种时候，我就是看见你流泪，看见你累得要死，…。甚至我就是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你，也仍是于事无补。必须要你自己来独立支撑，要你用你自己的整个心灵和身体来维持。玉儿，你准备好了吗？”
“子云，你的玉儿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