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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小诗成了洒在伤口上的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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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午还是按时去上班,有时还去得早点,借的那些资料需要阅读和浏览。下午需要去一趟厂部的阅览室,看看当天的《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收集一些信息,必要时还要做一些择录。

今天是星期三,除去星期天休息,连今天算上,这个星期还有四天。熊科长说的下星期一还是在他的办公室开会,实际上应该是检查我们这一个星期的工作。我必须从明天开始动笔,开始写那篇‘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斗争’。不然,就来不赢了,到时候说我消极对待上级安排的工作,那就有大麻烦了。

嗳,对了。这个题目太大,一时半会哪儿能写完呀。不如分开来写吧,不是说阶级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有时还是激烈的吗。嗯,对了,就先写‘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的长期性’,再写复杂性,再写有时激烈。哈哈,主意已定,立马就看报章杂志,马列原著,做出读书标记,为剪辑编纂做好准备。

用了两天的时间准备素材,再用一天的时间把这些东西窜起来,再注意一下承上启下,上下关联的文字处理功夫。剩下一天的时间,就只是抄写了。到星期六快下班的时候,一篇八千字左右的东西就成稿了。不知道熊科长他们那些从事专业写作的人要求如何,若不是很高的话,应该是可以过关了。

星期一是十月十四号,我八点到熊科长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几位都先到了。熊科长照例是坐在他自己的办公桌前,我们仍然是坐在客座沙发上,熊科长依然是把他的眼镜向上推了推。先看了看我们,眼神又转到他自己的工作笔记上。

“子云,还是你先说说吧!请你先介绍一下上个星期的工作,再说说你批判稿写作的进展情况。”

今天我是去得最晚的一个,他们四个老同志挤在那张三人沙发上,我只有一个人坐在转角的另一只双人沙发上了。对他们的表情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都脸色凝重,我没有见过犯人受审的场面,不好与他们进行比较,只是在心里想,可能是有某些相似之处。

“熊科长,各位领导。”

我开始汇报。

“按照李主任和熊科长的要求与指示,上个礼拜我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尽力找了一些书籍和资料,为写批判稿和夜校的备课做了些粗略的准备。第二是考虑到写‘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斗争’这篇文章很大,短时间内难以成稿。所以,我想将它分成几个部分来写,如分为‘长期性、复杂性、激烈性和隐蔽性’等等,如果这些分部的小文章写完了,那片‘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斗争’也就写完了。根据这个思路,已经完成了‘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的长期性’的初稿。若有错误或不当之处,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我汇报完毕。”

完了,我将文章的手稿,就是那篇‘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的长期性’交到熊科长的手里,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等待评判与指示。

接下来依次是谢书记、孙主任、马主任和杨委员,他们都分别做了汇报。好像他们都还没有动笔,还处在收集资料的阶段。

熊科长听完了大家的汇报,可能也不好说什么,那几个老同志的行政级别都比他高,只是做了原则性的肯定。

“好,应该肯定,几位同志都做了大量的工作,做了充分的准备。子云同志的想法很好,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准备。哦,还有,子云,你在政治夜校讲课的分校,实际上是我们厂的首脑机关,可能压力要大一些,你自己要有个思想准备。也就是说,子云,除了你们原来技术连设计处、工艺处等单位的领导外,还有厂里及各部委的领导同志都要来听你讲课。”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好像在选择适当的表达方式。

“子云,压力与动力是并承的,人的能力都是在艰难的环境中锻炼成长的,我的意思你理解吧。不过,你也不要紧张,那样会更糟。我也在那个分校,我们今后还可以经常交流和沟通的…。”

我举起了左手,表示要求发言。

“子云,你有话就说吧,不要太拘谨。”

“熊科长,嗯…。”

我有点发憷,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说了有没有用。但箭已在弦,不发是不行的了,这是我自己一时鲁莽。

“熊科长,看能不能给我换一换,我资历、水平都很有限。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还行,讲课对我来说本来就有点太难了,又让我去哪个分校,…。”

我的声音可能是祈求,亦或是期待,我等着熊科长的表态。

“哈,哈,子云,你真想得出来。第一,你被安排在机关分校,是政治部几位领导定的,我只是代表他们宣布。第二,你能推荐一个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就是你推荐了,这个人选政治部的领导能通过吗。别胡思乱想了,就想着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熊科长说完,又看看大家,好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他看见大家都没有什么说的了,又习惯的推推自己的眼镜。

“没什么事了,那大家就回去吧。这个礼拜要抓紧时间写稿了,谁写完了,就先送到我这儿来。下个星期政治夜校就要开课,那个‘政治经济学’的教材可以先放放,先宣讲你们自己写的批判稿。还有,大家有什么事经常都可以来找我。”

我们都站了起来,可能都在心里感觉到了,这儿不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地方,能早点离开就早一点吧。我坐的位置离门最远,我的脚还没有全部跨出门,就传来了熊科长的叫声。

“子云,你等一下!”

我停下来,又回到了那只沙发上,等待…。熊科长走过来,坐在斜对面的三人沙发上。

“子云,你写的稿子我已经浏览了一下。总的还是不错,线条、逻辑、推理及立论,都无可挑剔。就是在怎么看,都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人写的东西。子云,你才二十多岁呀!真的就这样少年老成吗?我真的想不明白。”

“熊科长,你…。嗯,你说那些地方需要修改或调整,我按你的意见办就是了。写东西我是业余爱好,是闲到没事的时候乱涂几笔,难登大雅的,现在这不是在边学边写吗。”

“我说了,子云。问题一点也没有,只是感觉不像是年轻人写的东西。你办的宣传栏我看过,小诗有时写得很有气势,朝气蓬发。可这个批判稿就写得有点死气沉沉了。我把你留下来,不是和你讨论修改那个稿件,是想与你探讨写作技巧。”

“熊科长,我其实不会写什么文章,以前写的那些小东西,只是随感而发。现在不一样呀,像现在写的这些稿件,是属于政论或叙事夹议的类型。这种文章不能有自己的观点,只能根据马恩列斯毛的主体思想和《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及《红旗》杂志的基本导向来组织论述、分析、进而得出结论。熊科长,我想,只有这样才能和党中央保持一致,…。嗯,熊科长,我…。”

我感到自己是在班们弄斧,哪能和政治部宣传科的科长讨论这些呢,简直是开玩笑。我觉得很尴尬,很无知…,还自不量力。

“哈,哈,子云说老实话了吧!不逼你还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少年老成,虑事长远,…。”

熊科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我倒了一杯开水,拿过来递到我的手上,自己又坐到了沙发上。

“喝口水吧,子云。嗳,你能不能抽点时间帮我审审稿件呀,我经常都是忙不过来。”

“哎呀!熊科长,你不要开玩笑了。嘻嘻,我这几下子肯定不行,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嗳,对了,我说子云。那天李主任说,‘330’课题组的活动,你还要去参加,完了再回来,是咋回事啊?”

“熊科长,你知道‘330’是国家重点工程,也就是长江的葛洲坝工程。部里有一个课题组,我是那个课题组的成员。部里要求人员要相对稳定,活动的时候不准请假。最后要搞出水轮机、发电机重要零部件的制造验收技术条件,形成工业制造标准。这个事对我们厂也很重要,那头肯定是要去的,李主任说的‘政治是统帅,是灵魂’,这边也很重要呀。所以,我就只有两头兼顾了。”

“唉——,子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这样忙呀!我真不好再要你帮忙了,可惜,可惜!你的稿子我再看看吧。有事我们电话联系,请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吧。”

熊科长站起来到他的办公桌前,翻到记事本的最后一页,哪儿全是他抄写的电话号码。我给他留下了我们办公室的号码,终于离开了那个科长办公室。

我回到检测室,已经快十点钟了。今天没有多少事情,稿子熊科长还没有审查完,也没办法修改。看看资料,准备动手写下一篇吧。说不定那一天突然来个通知,要马上去课题组,与其到时候被弄得手忙脚乱,还不如把事情做到前面。

我打开《红旗》杂志的合订本,开始收集有关‘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的复杂性’的资料。边浏览边在杂志上做记号,在笔记本上做读书笔记。读书笔记上不可能做择录,那样的话写的字就太多了,只能记录××杂志××期×页至××页及主要内容简述。这次我不准备走弯路了,看一次就把哪个‘阶级斗争的复杂性、激烈性和隐蔽性…’全部都弄出来。在读书笔记上贴上标签,哈,哈,如此一来就省事多了,事半功倍。找到了这个捷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嘻嘻,子云是神经出了毛病呢,还是想到了啥子美事啦,一个男子汉自己在那儿傻笑。”

坐在对面的莉莉可能是看完《参考消息》后,已经没有事干了,对我发起了挑衅。

“是啊!我哪有莉莉聪明呀。”

我看办公室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接着又说。

“唉,对不起。我刚才是看见莉莉姑娘,聚精会神研究文件的样子,…。嗯,就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死子云,本姑娘看报纸有什么好笑的呀!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傻笑,不能自园其说,还东拉西扯。那你说说,看本姑娘有什么好笑的?”

我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了几句话递给莉莉,她接过纸条念叨:

对面红衣一小丫,

俏媚撅嘴真不差。

小报中缝细品味,

不知下来该干啥。

皱眉沉沉念华夏,

还是依依想爹妈。

子云推敲无所得,

亦或正在思念他。

她念完之后,突然回过神来。将纸揉成一团,向我脸上砸来。嘴里嚷着。

“你真想死啊,子云!”

她説着説着,眼里已经含着泪花,…。我知道自己惹祸了,不该和莉莉开这个玩笑。

“子云,我现在这样,能思念谁呀!你不该在我的伤口上,再撒上盐巴啊!”

他说完,眼泪刷刷的掉在了胸前的衣服上。她痛苦,亦或是委屈的眼神,始终看着我。我的心向下沉,一直向下沉。

“莉莉,我…。我送你回家吧!是我不好,子云向你赔不是。”

我想今后一定要找机会劝莉莉找个男朋友,她确实应该谈恋爱了,她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了呀。

“嘀呤,…嘀呤。”电话铃响了。

莉莉先是吓了一跳,马上也就镇定了,她过去拿起电话。

“喂,你好,我是检测室。请问…。”

莉莉好似经过礼仪训练一样,显得彬彬有礼。

“哦,好。子云在,请等一下。”

“子云,是政治部的熊科长找你!”

莉莉捂住话筒说完,将话筒交给我。

“喂,你好,我是子云。好,我马上过来!”

“莉莉,你看。真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

我放下话筒给莉莉说。

“熊科长叫我马上去他那儿,已经快十一点了,你先回去吧。”

“好,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去办正事吧!”

莉莉用手巾擦去自己的泪水,还向我笑了笑。

“唉——,子云。我知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从字里行间也可以看出,你还是有点…,嗯,关心我的。只是…,不说了,你去吧!”

我离开检测室,急匆匆的到了熊科长那儿。熊科长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我写的那篇稿子,好像是在等我。他看见我时,用手指了指沙发,让我坐在他旁边。

“子云,你的稿件我看完了,基本结论和上次给你谈的一样。除了承上启下及段落之间的含接,其余的绝大部分都是两报一刊(是当时《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及《红旗杂志》的简称)上的内容,或是这些报章杂志上的文章,这不是不可以,…。嗯,这样吧,子云,你在适当引用些马列和主席的原文,作为引述或结论性综述。另外,还要举点实例,举小说、电影里的例子也是可以的!”

说完,熊科长将稿件交给了我。

“好,熊科长。我回去就按你的指示进行修改、调整和完善。

我接过稿件,告辞了熊科长,又快步回到了检测室。莉莉还没有回家,在看我刚才读的那本《红旗》杂志的合订本,可能是我刚才走得匆忙,没将它收入办公桌里。

我灵机一动,嘻嘻,可以寻求外援了。莉莉不是闲着没事吗,这个大小姐回到家里,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可能她妈妈连饭菜都端到桌子上了。我就不一样了,要做饭,要和女儿玩,还要陪叡玉说话,…。而且,莉莉文笔也是很好的,为什么不来个合理负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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