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一件衣服的风波
十二月二十六号回到家里，马上就给给妈妈和微儿做衣服。用了两天时间，给她们各做了一套新衣服。接下来是元旦节休息，我准备七六年元月五号，星期一才去政治部宣传科报到。报道后再写总结、写出差报告。再去财务处报销、去后勤处归还防寒用品。
叡玉元旦后也该上班了，产假是五十六天，到十二月二十五号就是五十天，三十一号就满了。妈妈二十八号就回去了，我得趁这几天把叡玉的衣服做好。嘉儿元旦后也只得上托儿所了，还得去托儿所联系，办理入托手续。
我在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给叡玉买了一条料子裤，她很喜欢，质地也很好。得给他配一件合适的上衣，穿起来才配套。我在北京买了一段衣料，是桃红色的，很适合叡玉的身材和皮肤，这是在选料的时候就考虑了的，就用这段衣料给她做吧。
在学习做衣服的时候，我买了一套上海服装研究所出版的服装裁剪和服装缝纫，又买了北京、吉林和重庆的服装裁剪书籍。裁剪时综合各家之长，再根据具体的人进行调整。缝纫就只有上海服装研究所的一本书可以参考，我感觉也够了，各种缝纫方法和技巧都说到了。
裁剪工具除了硬尺、软尺、剪刀之外，还有一把我用三毫米绝缘板做的一米长的硬尺、三角板、丁字尺和用彩色粉笔磨制的画笔。给叡玉裁的是一件中式罩衣，主体是桃红色，立领、斜插兜口和袖口采用深咖啡色镶边。两个小时后，我的裁剪工作就完成了。明天中午拿去缝纫店锁边，晚上就可以出成品了。
三十号晚上九点过叡玉的衣服就做好了，她试穿之后觉得很满意。她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脸上的笑容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节日前厂里生活区的澡堂很挤，只要自己单位有澡堂的，都是提前就在自己单位的澡堂洗了。我给叡玉说，明天下午我们检测室的澡堂洗澡的人多，叫她最好上午就来把澡洗了。
七五年的最后一天上班，主要是做卫生，贴封条。先把所有门窗贴上封条，只留进出的大门，最后走的人负责锁门和贴封条。九点半左右叡玉带着微儿就来洗澡了。她已经穿上了我给她做的那件棉罩衣和在北京给她买的那条裤子，微儿也穿上了我给她做的带镶边的深蓝色裤子和浅绿色花衣服。
叡玉穿上这件桃红色加深咖啡镶边配饰的罩衣，不知是她白里透红的皮肤把衣服趁得漂亮呢，还是精巧合体的衣服把她趁得漂亮。莉莉就直盯着看，好像是今天才认识她的这位老同学。叡玉和微儿十点过就洗完了，嘱咐我早点回去，就带着微儿回去了。
“一年到头了，上午大家抓紧时间洗澡吧。若没有事情，下午就在家准备过节吧。”
工宣队的常师傅对大家表示了关切。
“各位师傅，你们先洗吧。等封条写好后，就请莉莉和我一起去贴吧，我最后洗，大门的封条就由我来贴吧。”
我边写封条边说。我写一张，莉莉就在写好的封条上盖上公章，一会儿就贴完了。我们有这个条件，几乎每天都洗澡，一个人平均用不了十分钟。师傅们很快就洗完走了，最后就剩下我和莉莉，我心里着急，就说。
“莉莉，你快去洗吧。现在是十一点了，争取二十分钟完成。我用十分钟就行了，十一点三十分锁门，给大门贴封条。”
我摧莉莉赶快去洗澡，心里还惦记着叡玉要我早点回去。
“子云…，子云。”
是莉莉在澡堂里叫我的声音。我担心是否有意外，急急忙忙跑到澡堂门外。
“莉莉，咋啦？”
“子云，我忘了拿洗头液，…。”
我心里想：真是的，一个姑娘家，洗澡的东西都不带齐。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还说得清楚吗？唉—，还是赶快给她送去吧。不然，莉莉又要叫我了！
我跑回办公室，看莉莉办公桌上没有她要的东西，只有将我自己的海鸥洗涤剂给她拿去。
“莉莉，…。”
澡堂的门开着，莉莉手里拿着毛巾，一丝不挂的站在那儿。我…，我将洗涤剂递到莉莉手上，弊着气跑回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
一会儿莉莉洗完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梳头。我拿上毛巾，去澡堂洗澡。十来分钟，我机械的完成了洗澡的全部程序。回到办公室，看见莉莉还在梳头。
“莉莉，收拾完了吗？我们封门吧！”
“好吧！子云。我问你，刚才你老婆穿的那件衣服是那儿买的？”
“不是买的成衣，是买衣料做的！”
我把剩下的最后一张封条反过来，平放在办公桌上，将浆糊涂在封条的背面，做好了封门的准备。
“告诉我，子云。在那个缝纫店做的？”
莉莉面无表情，还在梳头。
“莉莉，你头梳好了吗！我们边走边说吧。”
莉莉极不友善的瞪着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好像眼睛里还含着泪花。我小心翼翼的拿上封条，站在办公室门外等她。我把封条的一半贴在办公室大门的半边门上，把她的自行车推到办公室外停好，又回到办公室等她。
“走吧！莉莉，十一点半了。”
我站在莉莉的办公桌前说。
“啪…”
莉莉突然站起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挥手，一下打在我的脸上。我不知所措，懵了，真的懵了。她打完，双眼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自己脸颊滑落在到上。
“走吧！子云。请你…，原谅我…。”
“唉——，莉莉。原谅又怎样？不原谅又怎样呀！只是…，你不该…。嗯，很危险，你知道不！我担心不能自持…。”
“唉——，别说了。子云，若真的危险了，我也就…。只是，你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子云了！也就不算是个好男子了。唉——，还是叡玉姐有福气啊！”
莉莉边说泪水又边流在了脸颊上，奇怪的是脸上还带着笑容，表情是从容与坚毅。她用手巾擦干了自己泪水，又用木梳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梳了梳，走出办公室推上了自行车，慢慢的向前走去。
我把办公室锁好，又将大门锁上，将封条贴好。抬头看见莉莉还站在十几步外，好像是在等我。
“子云，你还没有告诉我，叡玉姐刚才穿的衣服是在哪儿做的呢？”
莉莉好像对刚才的一切，已经都忘得一干净。还是那个美丽、娴静、温柔的大姑娘。
“莉莉，哪儿也不是，是我自己动的手。只是在西街缝纫店锁的边，另外用了我两个晚上的时间。”
“子云，你…，你真是个魔鬼！我怎么说自己会这样难呢？会不能自拔呢？嘻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莉莉，你说些啥呀！喂，你不会有问题吧？我咋会是魔鬼呢！五官俱全，会吃饭，会…。”
“嘻嘻，好啦！在哪儿学的？”
“几本书，莉莉，我买了几本书。”
“教我，子云。我也要做一件世界上只有唯一的衣服，和叡玉姐一样，一样的…。”
我真担心她不小心会大哭起来，那就真的不妙了。于是，赶紧接过话题。
“好，莉莉聪明。肯定一学就会，节后我给你带本书来。你先看看书，再用报纸练习裁剪纸样。会裁剪了之后，就可以学习缝纫了。缝纫、裁剪都学会了，就可以给自己做衣服了。”
到家门了，该分手了，莉莉也平静了。
“子云，你是和莉莉一起走的？”
回到家里，叡玉看着我，有点狡黠的问。
“是，叡玉。”
“嘻嘻，子云。嘉儿睡觉了，我叫微儿看着，准备来接你。在厂门口，看见你和莉莉走在一起，我就回来了。”
“哦，她问我你穿的衣服。”
“你不说，我也能猜得着，子云。莉莉爱漂亮，看见我穿了一件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哪儿有不问的。嘻嘻，只是…，世界上就只有一件。”
“唉——，叡玉。你还高兴呢！她要我教她。没想到我的玉儿穿了一件衣服，会带来这样多的麻烦。”
“我的夫君，可能麻烦还不少呢！我穿这件衣服去厂内走了一个来回，那些女孩子都瞪着我看呢！嗳，子云，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吗？”
“是好看，玉儿。衣服要和着衣者的身材、肤色及气质搭配，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这件衣服的色彩不但与你的皮肤相配，也和你倔强、活泼的性格相配。再加上领口、袖口和斜插兜口的艺术衬托，都是按你设定制作的。所以，别人觉得好看，是很自然的事情。”
“嗯，你总是有道理，不管啥事情，你说出来就变得头头是道了。嘻嘻，莉莉肯定还说了，说我‘有福气’。是吗？”
“哈哈，我的玉儿现在变得聪明了，能猜着莉莉说的话了。”
“嘻嘻，吃饭吧，子云。微儿，不玩了，我们吃饭了。”
下午在家做卫生，晚饭后，嘉儿躺在床上，微儿玩自己的，叡玉洗衣服。我坐在床上，逗嘉儿说话，给他讲些他肯定听不懂的故事。
微儿上午去厂里走了一趟，又洗了澡肯定累了。九点钟就没有精神了，我给她脱了衣服，自己在里屋的小床上睡着了。我在床的外侧给她档了一把椅子，预防她掉到床下摔伤。嘉儿睡在自己的小枕头上，盖着自己的小被子。叡玉九点半就把衣服洗完了，我们也都躺在床上休息。
“子云，我给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
叡玉握着我的手。
“生气，生什么气呀！说吧，玉儿。”
我翻身轻轻抱住叡玉，叡玉也翻过身来，紧紧的贴在我怀里。
“夫君，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很担心。莉莉只比我小一岁多，我们的琳儿都四岁多了。可莉莉还没有结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她调来我们厂，谁都知道是为了你。你若一时把持不住，那就会身败名裂，就连我们的微儿和嘉儿都会受到影响的。子云，我这不是吃醋，你知道不！”
叡玉边说还边有点抽泣，我用左手轻轻拍着叡玉的背。
“玉儿，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丈夫，再难再辣手的事情，我都能挺过去，都有办法处理好的。我第一是要把持好自己，第二是要找机劝莉莉找个男朋友，让她早点结婚。”
“玉儿，现在想来。嗯…，还是万幸呀！你想：假如莉莉在我们还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婚姻关系，玉儿还没有告诉我你自己从小就经常做的那个梦之前，就先悟出了她是真心喜欢我的，再死死咬住不放。你说，我们不知道还要经受多少磨难，才能…。”
叡玉也伸出一只手抱住我，任由自己的泪水淌在我的胸口上。
“嗯，玉儿相信夫君，玉儿是夫君的…。”
叡玉说完偎得更紧了，我低下头，先亲叡玉的头，耳朵。再亲她嘴唇，…。同时，把她抱得更紧，更紧。
六六年旦的早上，我仍是六点起床，去街上购买节日改善生活的东西。所有东西购买齐备后，我仍是去北街的回民饭馆，准备买三四毛钱的卤牛肉，就算是完完美美的了。
“嘻嘻，子云。还真等到你了。”
我一只脚刚好跨进回民饭店的大门，就听到莉莉的声音。在靠最里边的桌子上，坐着几个姑娘。一个是莉莉，另几个不认识。
“啊！莉莉在这儿。哈哈，莉莉也喜欢吃卤牛肉啊？”
回民饭店的服务员虽然不认识我，因为我基本上每个星期天都要来买一点卤牛肉，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莉莉本身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当然这些人他都是认识的了。
“我才不喜欢吃牛肉呢，是你经常说，只要休息早上就要来这儿买卤牛肉的。嘻嘻，我当然就在这儿等你了。”
莉莉为自己的判断正确，还满脸的得意。
“哦，有事吗？莉莉，我们四号就上班呀！”
“四号上班咋啦！我今天就要见你。嘻嘻，…。”
“嗯，好！莉莉。哦，对了，先给我称四毛钱的卤牛肉吧。”
“子云，给你买好了，算我请你的。”
莉莉说完，回民饭馆的一个姑娘拿出了一个纸包，帮我放在了菜篮子里。
“莉莉，这…。咋个能让你…。哦，莉莉。你在这儿等我，是有事吗！”
“唉——，子云。是想跟你学做衣服，我等不及了，才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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