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哈尔滨之行
“我明天上午去政治部宣传科，说明总师办安排我出差的事情，同时向他们请假。下午去粮店把米、面条和面粉都多买些。后天上午去买两只鸡先养着，要吃的时候再杀。再买一些鸡蛋，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可以放到慢慢给叡玉吃。买肉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可以随吃随买。关键是叡玉和嘉儿不能受凉，晚上一定要把窗户关好。万一真的有事，叡玉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叫微儿带婆婆去三号门打电话找莉莉。她能干的肯定就自己干了，若她不行就会动团员、青年来帮忙。她是团支部书记呢，有义务以组织的名义，帮助有困难的团员。”
我说完，叡玉和妈妈的眉头终于舒展了，我心里也一块石头落地了。
“只是妈妈就要辛苦了，叡玉再过些时候，能够下地了可以帮妈妈做些事情，但千万不能干力气活。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叡玉你一定要记住。”
“哎呀，真是个傻儿子！放心吧，妈妈知道。”
妈妈真的是笑了，笑得很开心。
“爸爸，你借的那些衣服，微儿都还没见过呢，看到就热，还能穿吗？。”
“傻女儿呢，哪儿很冷的呀。就是这样穿，也不敢在外面站久了，站久了还照样是要冻坏。”
“哦，爸爸，你准备给微儿买啥东西呢？”
“嘻嘻，我微儿把袜子扔了，现在就没有新袜子穿了。爸爸就给你买两双花袜子吧！”
“不，不嘛，爸爸不能就只买袜子给微儿。”
“那微儿说说还想要啥东西，只要有爸爸就给你买！”
“微儿要水果糖，嗯，还要衣服。”
“好吧，水果糖肯定能买，衣服就不一定了，可能买不到。嗯，买不到衣服，爸爸就卖布料回来给微儿做吧！”
“好啊，爸爸给微儿做。爸爸也要给妈妈、婆婆做衣服。”
“好，微儿乖，要帮婆婆照顾妈妈和弟弟。你自己也不能淘气，要听话！”
微儿点点她的小脑袋，心满意足了。
夜深了，微儿在她自己的小床上睡得甜甜的，妈妈也睡在一张小床上。嘉儿吸饱了乳汁舒舒服服的躺着。我和叡玉平躺在床上，我握住了她的手。
“玉儿，伤口还痛吗？”
“不疼了，有点痒。”
“好，看来是快长好了。你千万不要用手捞，感染了可是大事。”
“知道，只是睡着了就保不住，…。”
“嗯，要采取措施。这样吧，玉儿，我把那件绵绸连衣裙拿来，给你当睡裙穿，就万无一失了。”
“嘻嘻，我才不干呢，那是我夏天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别傻了，玉儿。衣服脏了，可以洗，坏了，可以再做。可你就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呀！”
“子云，那样，给嘉儿喂奶就不方便了啊！”
“那这样，玉儿。我用一张毛巾，给钉上三副暗扣，把那个部位保护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我说干就干，起来一会儿就弄好了，又给叡玉包好。
“好啦，叡玉。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叡玉抓住我的手，狠狠的亲了几口。
“子云，我的好子云！”
“玉儿，我是不得以啊。讲课呀，宣讲呀，是风光。可心里没底，不如去搞课题踏实，…，只是玉儿要辛苦一些了。”
“放心吧，子云。有很多事情我不明白，可我相信你。有妈妈在这儿，你放心去吧！”
“好，玉儿，你睡觉吧。”
“生了嘉儿之后，我每天都在睡觉。你自己先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你呢！”
我用手拍拍叡玉的大腿，闭上眼睛，只是三五分钟，周公就来亲近我了。
离开了家，离开了温馨的令人牵挂的家。开始了长途的旅行，几乎是从祖国的大西南到了大东北。这遥遥八千里的颠簸，只是中途在北京倒车时，才在地上吃了顿饭，在洗澡堂里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紧赶慢赶，总算在十八号下午的一点过，赶到了报到地点，哈尔滨电机厂招待所。接待我的是哈电检测室的吕工，他到我们厂去过，都比较熟悉。他告诉我其他几位都先到了，课题组明天才开始活动，他们闲不住，下午去工厂参观了。他边说边把我带到预先就安排好的房间，帮我把行李放在衣柜里。让我喝点水，先休息休息，就离开了。
我也确实累了，刚躺下把头在枕头上放好，也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进入了梦乡。直到他们五半点回来，招待所开饭的时候才叫醒我。我现在才知道，我们房间住的三个人是第一重机厂的实验室王主任，第二重机厂检测室的高主任。隔壁是沈阳铸造所的李主任和他助手小梁，还有哈尔滨电机厂的吕工，他代表哈电，吃住都和我们在一起，大家都是老熟人。
晚餐是两个白面馒头，一碗大白菜炖粉条，还能看见指甲盖大小的两三块肥肉。听他们介绍，这还是市政府特批的，职工每月只有二斤白面，其余的是高粱米和玉米渣子，过年时能给配上二斤大米。每月配给三两植物油和三两猪肉。招待所接到第一机械工业部的接待通知后，向市政府打了一个报告。特批课题组活动期间，其成员全部供应白面，每天每人一两猪肉，一两植物油，一两粉条，…。大白菜和水有没有定量，他们就没有说了。
这次来参加课题组活动的有五个单位，六名成员。晚上，铸造所的李主任叫小梁来请大家去他们房间开会。
李主任看见人都到齐了，示意小梁把门关上。
“今天，我们课题组的人马全部到齐了，明天我们就开始工作。七四年三月，课题组的人员集中在广州重机厂，对0Cy13Ni4和0Cy13Ni6这两种不锈钢的冶炼、材料试验、无损检测等做了试验研究，得到了一些试验数据。之后，我们课题组又先后在广西、宁夏进行了运行中的水轮机叶片的各项检测和试验，也得到了一些相应的数据。这次我们集中在哈尔滨电机厂，是要在上述试验研究的基础上，对0Cy13Ni4在小机组（3。6万千瓦）上的使用做出评判，为该材料在‘330’大机组（17。5万千瓦）上的使用及检验、试验积累经验，为大机组做好充分的准备。”
李主任讲完了之后，要大家讨论，群策群力，各抒己见。我肯定是无力也无策了，自己本身是小字辈，走的时候张总也有交代。各位与会的专家都表示现在还不好说什么，只有等具体检验、试验的时候才能做出相应的评说。
最后李主任又接着介绍这次活动的具体安排，还是从投料、冶炼、试验和检验做起，最后做出课题组的活动总结。
接下来我们课题组的全班人马，每天都去现场。参与，不，实际上是观看炼钢的投料比例、冶炼过程、熔炼分析、成分调整和砂型制作及冒口、水口设置。又抽时间去观看了材料试验室，检测试验室，了解设备情况。同时也确定该次课题组采用的试验、检验设备和仪器，讨论检测方法，检测条件，记录方式等等。
在课题组，吃饭成了我的最大障碍，第一天我每顿饭都能吃下两只馒头，第二天就变成了早晚各一只，只有中午还能勉强吞下两只。到了一个星期以后，出于维持生命的需要，基本上是强迫自己每餐硬吞下一只馒头。晚餐的时候，哈电的吕工看着我吃饭的样子，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子云，你是咋的。一个小伙子，吃饭还不如大姑娘。我们这儿的姑娘哪有每餐只吃一个馒头的，窝窝头还得造两个呢！”
“我不知道，吕工。就是不想吃，感觉一点胃口也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哈哈，你们那儿只有百分之十的粗粮，可粗粮就是白面呀。你们的细粮是大米，我们的细粮就是白面了，一个月才两斤呢，我可不能放弃这个享口福的机会。”
沈阳铸造所的李主任说完，又掰了半只馒头在手上，我不知道李主任是调侃呢？还是感慨，也许更多的是无奈吧。
“嗳，子云。这样吧，明天我叫大师傅给我们装两只窝窝头，可那是给你准备的，我们可都不愿动它的，…。”
可能吕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份心意还是令人感动的。
“好吧，谢谢吕工。嘻嘻，也但愿子云胃口大开。”
我说完，大家也都笑了。其实，没有一个北方人能理解，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有几个能习惯哪个馒头的呀。当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或是在无任何选择的情况下，为了生存，那又另当别论了。
第二天早餐的饭桌上，除了馒头和每人一碗大白菜粉条汤之外，又增加了一只盘子，里边放了两只窝窝头。我知道，这肯定是为我开的‘小灶’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窝窝头，它金黄金黄的，表面没馒头那样光滑，看起来要粗糙得多。以前在小说里，在北方朋友的口中知道有这个东西，今天终于把理论和实际联系在一起了。我伸手取了一只，迫不急待的咬了一口。感觉比馒头的滋味好多了，仔细咀嚼起来还有点囬甜。两只窝窝头被我一扫而光，那碗大白菜粉条汤我也喝了个底朝天。那几位专家看着我直笑，我才不管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既然有条件来保护它，哪能放弃呢。
从这天以后，我每顿就是两只窝窝头，一碗大白菜炖粉条，插花也吃一只半只馒头，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晚饭后我经常坐在招待所大厅的椅子上休息，房间里是两杆烟枪，从晚上七点到九点睡觉，他们至少每个人要抽五根烟。又不能开窗户，房间里不但烟味很大，还可以看见腾腾上升的烟雾。我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远在西南的叡玉，微儿和嘉儿。他们是我的全部财产，也是我生命的大部分。
“嘻嘻，二妞姐。你看，那位可能就是那个子云吧，就是闭目养神的那位，…。”
开始我还以为说的是别人，也许他们这儿还有个子云，可再听下来，好像就说的是我了。唉——，管它呢。
“三丫，他不是子云是谁呀！他来报到的那天我就感觉奇怪，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咋会是课题组的专家呢。嘻嘻，我还特意查了他的介绍信，又看了他的工作证。”
“二妞姐，这个人就是奇怪。你说这个世上还有不吃白面馒头，喜欢吃窝窝头的吗？”
“你这丫头，管别人喜欢吃什么！”
“不是，二妞姐。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不可能喜欢那个窝窝头呀。喜欢吃窝窝头的人，皮肤不可能长得像他那样啊！”
“你这个死丫头，真不知羞，还不闭嘴！”
“嘻嘻，…。二妞姐，我去问问…。”
我不能再装睡觉了，这些北方丫头可能和南方姑娘是有差别的。我睁开眼睛，做好了接受问询的准备。
“喂。那位是子云吧！”
这是那个叫三丫的声音。
“哦，是。”
“嘻嘻，就是你不吃白面馒头，要吃那个窝窝头吗？”
“是，姑娘，这很奇怪吗？”
“是怪，怪得厉害。嗯，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我很尴尬，一个小伙子咋能回答一位陌生姑娘问自己的年龄呀。在南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我感到脸上发烫，可能是脸红了。
“嘻嘻，你是个大姑娘呀，看你那张脸红的，…。”
“姑娘，喜欢吃什么东西和年龄没有关系，这只是个人喜好而已，…”
“年龄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想正实一下，看你有没有我大？”
真不可思议，那个姑娘最大也不过二十多岁，居然还…，唉——，真是时运不佳呀。
“子云，你回房间来一下。”
刚好二重的高工来叫我，可能是有事要商量，使我摆脱了尴尬。叶片已铸造完毕，清砂工作今晚也该能完成了。肯定是要研究、讨论下一步的试验、检验问题。
课题组的工作很顺利，到十二月十五号，各项试验、检验工作已经完成。从十六号开始，就是课题组对这次活动进行总结，形成文字资料，向部里科技司汇报了。李主任告诉我，说我和二重的高工路程远，可以定二十号的回程车票，这次课题组的活动二十一号结束。
通过两天的讨论和分析试验、检验资料，十九号完成了书面总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一，采用合理的冶炼、浇铸工艺，0Cy13Ni4不锈钢，其强度、韧性、疲劳强度与抗气蚀、抗泥沙磨损性能，满足水轮机叶片用材的要求，可以在大叶片“330”工程上使用。
二，0Cy13Ni4不锈钢具有磁性，叶片表面缺陷可以用磁粉探伤方法进行检查。
三，0Cy13Ni4不锈钢对超声波的衰减，与同厚度的碳素铸钢相比，衰减不是很强烈，叶片的内部缺陷可以用超声波探伤进行。由于‘330’工程叶片的厚度远远大于这次试验的叶片，所以，对于‘330’工程叶片的超声波探伤检验，应选用较大功率的超声波探伤仪器。
四，在叶片轴头与扇面的圆弧部位，发现有微细裂纹存在。估计是砂型圆弧设计过小，铸造应力过大造成的。所以，建议‘330’工程水轮机叶片的砂型设计应采用较大的圆弧过渡，以避免出现较大的铸造应力。
我二十号离开哈尔滨，在北京转车要等三天，刚好在北京买点东西。给微儿买了水果糖，小袜子，给妈妈和微儿买了做衣服的布料。给叡玉买了一块做衣服的料子，又在王府井百货大楼给叡玉买了一条上好料子的下装。
回家后，看见全家都很好，心里高兴。也不想休息，马上动手先给妈妈做衣服，再给微儿做衣服。叡玉身体恢复得很好，一个多月，嘉儿也长大了不少。看见我回来了，叡玉也可以做事了，妈妈说要回去了，我们也不好阻拦。
最后剩下的就我们四个人，这就是我的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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