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子
白凤河水道很宽,足以通行大型商船,而作为白凤河上的重要渡口,风铃渡的规模可不小,这一点光看码头边上的那幢两层小楼就知道了。
这小楼的左半边是出租的仓库,右半边却是这码头的管理处,而现在那时却被一群士兵团团包围,看着他们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纪末不由摇头叹息:这个样子,谁还不知道这楼里一定有一位大人物呢?
三个人把马交给一边的士兵,谭雅伸手牵着魏琪的小手,看了纪末一眼,便率先向小楼走去,魏琪狠狠地瞪了纪末一眼,不知是不是看到周围士兵众多的份上,倒是没再骂了,不过那双大眼睛里的狠意,却是丝毫不减。
纪末叹了一口气,迈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小楼跟前,谭雅和纪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魏琪却只是呆呆地盯着守门的士兵,一言不发。
“她没有腰牌,不许进。”守门的士兵生硬地说道,一张脸板得像北野武一样。
“你敢挡我的路,如果我爹爹还在,他一定会砍了你的头!”魏琪突然尖叫了起来,声音仿佛锋利的刀子一般,划破了这码头上原本沉寂如死的气氛。
“你爹是谁?!”那守门的士兵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不由大吼以对。
“我爹是……”魏琪刚要说出来,一张小嘴却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
谭雅转头一看,却是纪末。
“放我们进去,耽误了贵人的事,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纪末盯着那个守门士兵的脸,全然不管身前的魏琪不停地向后挥拳踢腿,在他身制服裤子上留下了一个个歪歪扭扭的脚印。
“贵人的安全最重要,我不能放你们进去。”守门的士兵坚持道。
纪末却忽然一笑:“你不知道么?那位贵人这次要见的,就是这位小姑娘。”
守门的士兵一怔,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样,你进去禀报,我们在这里等,请你速去速回,快一点吧。”纪末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眼神里也闪动着善意的光,那守门的士兵眼神流转,显然已经心动。
“别听他的!”魏琪实然用心全力拉开了纪末的手,大叫道:“他是个坏人!你快杀了他!”
宗门的士兵彻底凌乱了。
纪末一笑,侧过身子问道:“奇怪了,你不想见见太子殿下么?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爹以前的老……熟人啊。”
“太子叔叔一定会帮我杀了你的!”魏琪尖叫道。
“可惜啊,因为你刚才的‘帮忙’,咱们又要有一会儿见不到他了,我又可以活很长时间啰。”
魏琪一怔,然后开始拼命咬牙切齿。
就在这门口的几个人纠结不已的时候,小楼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一身青色锦袍,面白无须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是这样的……”守门的士兵如蒙大赦,急忙深施了一礼,飞快地解释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锦袍青年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没做错,不过他们也确实是太子殿下要见的人,所以我领他们进去就是了。”
“是。”那卫兵应了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安心之色。
纪末心中不由暗叹:唉,服务行业果然不好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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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小楼,底层不出意外的昏暗狭窄,但很出纪末意料的是,这里居然站着很多人。
这些人高矮胖瘦皆有,不过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高手。
这么多人站在一直,按说只要打开门,就算里面再昏暗,门外的人都应该有一些感应才对,但纪末却是走进了门里,眼睛开始适应了门里的光线后这才发现了这些人的存在。
存在感这么低的人,一个两个是巧合,这么多一大堆,那就只能是一堆高手了。
纪末忽然很想吹口哨:自从他上一次在春月城里被人打伏击后,他就再没吹过口哨了,不过今天他又想吹了。
但那个锦袍青年的行动却成功地遏制住了他的**。
那个青年轻轻挥了挥手,从那群静默的高手中无声地走出了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身材与纪末和谭雅相仿,而另一个男人却矮小枯瘦,看起来……倒是与魏琪的身材有点类似,那丫头也是个柴禾妞……
难道……
纪末眼神一闪,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这三个高手轻轻向锦袍青年抱了抱拳,便忽然恢复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存在感,走路时也有了声音。他们拖着普通人的脚步,踢踢塌塌地走上了楼梯,登上了二楼。
而与此同时,锦袍青年轻轻在楼梯旁边的木板墙壁上一堆,一扇暗门无声地滑开,他向纪末几个人招了招手,便走了进去。纪末与谭雅互相看了一眼,领着魏琪也走进了暗门,魏琪难得地没发出什么声音,安静的有点诡异。
暗门里面是个很大很空旷的空间,从结构上看,应该就是管理处旁边的空闲仓房。仓房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蟒袍,头戴金冠,手捧玉盏正在啜饮香茗的……中年胖子。
纪末看了看仓房里星零分布的另外几条人影所站的位置,在心里初步下了判断:这只史胖纸应该就是宁国太子,传说中二十年没出过太子府一步的白崇生。
白崇生今年应该是四十一岁,是当今皇帝的次子,做太子做了三十多年,不过在国民的印象之中,这三十多年里,他倒有二十几年是在摸鱼:长年称病不朝,即使是国君白孤峦御驾亲征,留他在朝监国时,他也是没精打采,据说还曾经在朝堂上打过磕睡。被所有人都看作庸碌愚钝之辈。
不过这么一位以“不争气”而闻名遐迩的太子居然会带着他的太子卫率跑到这么个说不上偏僻但也绝不是繁华的港口来,还特意召见了幽草堂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的节奏啊……
纪末轻轻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妈的,关我鸟事。
谭雅却没有纪末这么想得开。
她一见到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蟒袍胖子便立即行了一个军礼:“皇室直属,腾霜门下幽草堂,特别行动组‘索隐’组长谭雅——”
纪末急忙学着谭雅行礼:“——副组长纪末,见过……”
“太子叔叔!”魏琪一声哭喊,差点把纪末的鼻子气歪:妈的!老子两辈子加起来,按这个世界的婚龄当这史胖纸的爹地都勉强够了,今天让这死丫头一喊,老子凭空低了一辈,我勒个干!
“小琪?快过来!”白崇生一见魏琪,一双粗大的浓眉便是一轩,脸上瞬间堆满了笑纹,急忙放下手中的玉盏,张开双臂做了个欲抱的手势。魏琪倒敢伶俐,立刻挣脱了谭雅本就没牵牢的手,晃着还不能自如活动的双手,踉踉跄跄地跑到了白崇生身边,任由这位太子殿下把她轻轻地抱住,高高地举起。
“哇,小琪你又重了!”白崇生嘴里夸张地赞叹着,似乎在逗小孩子一般说着与他和魏琪年纪都不太符的话。纪末眼神却是一动:魏琪这丫头虽然说不重,不过五十多斤的重量总是有的,这位太子举起她来丝毫不费力气……他,真有外面传言的那么不堪么?
“太子叔叔,你快帮我杀了这个坏人!”魏琪刚刚在白崇生腿上坐好,就立刻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纪末说道。
“为什么?”白崇生奇怪地问道。
“如果不是他,瑶哥哥也不会死了!我要为瑶哥哥报仇!”魏琪忽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纪末听了,心中却是一动。
“唉……”白崇生轻轻摸了摸魏琪的头,“那事我知道,不能怪他,那条道是你瑶哥哥自己选择的,那是命。”
“不!不是的!”魏琪大叫着,一双大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花。
白崇生面露苦色,抬起大手轻轻拍了魏琪,用他宽大的额头在魏琪的头上摩擦了几下,这才抬起脸来,看向那个青色锦袍的青年人:“方彝,你照顾一下小琪,本宫有话要跟谭组长和纪副组长说。”
“是,太子。”被称做方彝的青年人点了点头,伸手从白崇生怀里接过了拼命扭动着身子的魏琪,把她硬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片刻之后,魏琪竟然安静了下来,再仔细看时,却是睡了过去。
“控制系异能,残梦?”谭雅眼皮一夹,“你是十年前销声匿迹的‘梦魔’楚无颜?”
“梦魔?”方彝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只是方彝,太子殿下的方彝。”
这句话没头没尾,而且颇为暧昧,谭雅听得眉头一皱,不知是不是应该明确地表现出恶心来。
纪末却在一边悠悠开口:“方彝是一种酒器,常见于上古时代,现今人们早已弃用,没想到太子殿下倒是颇有古风,喜欢收藏,古董。”
谭雅眼神一动,明白了过来。
“梦魔”楚无颜十年前就已经消失,自然是变成了一尊“古董”,被“好古”的太子殿下“收藏”了起来,而且还换了个方彝的假名,甚至不排除连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都动过手脚的可能……
看来,太子……
谭雅微微颔首,巧妙地遮掩住了自己的目光。
“怎么?我与这位纪副组长,以前有什么过节么?”方彝年轻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里却冰冷如三九寒潭。
“那倒没有。”纪末果然摇头:“梦魔足迹遍布大宁南北,却从没去过边境,所以你我之间没什么仇。不过……”
说着,纪末把视线投向了那个靠在方彝怀中昏睡不醒的小女孩魏琪:“残梦异能,杀人无形,这个小女孩是总堂托本组监管的,我辈不敢有失,所以,还请‘前辈’送还。”
方彝脸颊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好,想要人,可以,过两手吧。”
纪末微微一笑,漫步走了出来,轻轻拱了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