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当日真相
纪末出门，向守在门外的姚尊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谭雅无奈，只好跟去了。
“我说，你至于的么？也不怕把太子得罪了。”
纪末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看着谭雅，微微冷笑：“组长，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您不也很想从这事里抽身而退么？不然我刚才那些基本属于无根浮萍一般的推理，你为什么不反驳呢？连太子殿下那个有些外行的人都反驳的头头是道，但组长你，可是一言未发啊。”
谭雅眨了眨眼睛，默认了。但她依然有话要说——
“但你刚才的态度，我说的是态度，太生硬了。他毕竟是太子！”
“就因为他是太子，我才这么说的。”纪末笑了笑，说道：“他不是皇帝，皇帝需要的是能干，需要的是默契，需要的是忠诚，而太子不需要这些——起码在明面上不需要，在明面上，一个太子只要做到本份，正常就够了。”
“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太子应该表现出的本份就是不要管，不要查，那是陛下的事，他不应该过问；而此时的正常状态正应该是愤怒，而不是阴沉。我作为一个刚从江湖人转为正式公务员的基层工作者，不太会把握与太子这种地位的贵人说话的尺度是很正常的，这样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挥他雷霆之怒的空间，同时我们又能顺利地脱身，双方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你是说……”谭雅表情忽然变得怪怪的：“你们这算是，在演戏？”
“也不能说是演戏，不过也差不多了。”纪末叹了一口气：“这就叫政治，我当初最讨厌的一门课。”
“那你就不怕太子他假戏真做，真的生了你的气？”谭雅笑着问道。
“真生气能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就写辞职信，内容都想好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怎么样？”
“可拉倒吧。”谭雅冷笑：“腾霜门这艘贼船可没那么容易让你下去。”
“所以目前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纪末实话实说，“再说，为了这么点事就生气？咱家太子还没到更年期吧？你这么想也有点太小看他了，这些坐在高处的家伙多少都会有些令人钦佩的地方的。”
“包括那个桃花熊孩子？”谭雅笑问道。
“当然包括他。”纪末认真地回答道。
在远远的大包厢里，孟春阳连打了三个喷嚏，头都晕了。
之后事情的发展，一如纪末所料。
他们与藏花、空树二堂的三人在船上会齐后，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太子就从有涯居里走了出来，径直上了大船，下令开船，驶回风铃码头。
到达码头之后，太子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便带着他的那群绿袍随从自行离开了，只有方彝特意找到了纪末几个人，对他们今天的表现做出了肯定的评价，最后还把纪末拉到了一边。
“太子殿下让我对你多说一句，”方彝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早晚会落到我的手里的’，就这样。”
纪末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向方彝抱拳一礼：“多谢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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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索隐小筑后，纪末就与谭雅分手，一个人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这趟任务可以算是劳心劳力，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纪末坐在椅子上，手掌一翻，将粉蓝色的春三十娘召唤了出来，看着这只兴奋之极的小蜘蛛，纪末不由笑了起来。
自从二胖进化之后，他自己多了一些人性化，而由“琥珀宫”异能创造出来的异虫也少了一些呆板，多了不少生气。
虽然像金沙甲虫、荒川蚁这样大批量的异虫变化并不大，但新制造出来的这只春三十娘，却已经显得颇有灵性了。
纪末曾经推测这或许是因为他只制造了一只毒蜘蛛的关系，但之前在古墓收伏的玉锋螳螂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却让纪末有一些奇怪了。
不过，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研究者，而更多的是一个开发和使用者，所以对于这些事，他也只是想了一想，并未深究。
“‘臭艾’居然能让你进化，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纪末调弄着掌心里的春三十娘，轻声说道：“原来，不光是毒药，一些有特殊效果的药物对你也是有用的——也对，所谓，毒即是药，药即是毒，就算是白水，用错了地方也能要人命，看来以后我还要多采购一些药物来给你尝试了，小东西。”
就在这种单方面的对话中，夜色悄然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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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发生了一件大事：魏琪醒了。
这次小魏姑娘醒过来后，身体方面有了不错的恢复：胳膊能动了。而且，好像忽然懂事了很多，不再死盯着纪末准备咬他的鼻子了，这真是让纪末安心了不少。
早饭过后，谭雅表示要回总堂一趟，把纪末留下来看家，顺便照看一下魏琪。
于是，纪末开始与魏琪大眼瞪小眼。
“那个，咱们聊会儿天吧。”实在受不了这种遗体告别似的气氛的纪末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聊什么？”虽然魏琪的目光中少了一些敌意，但说话还是冷冷的。
“聊聊……”纪末翻了翻眼皮，思索与少女聊天时能说的话题：零食？衣服？HelloKitty？
呃，最后一个她知道是什么吗？
好吧，想到最后还是只找到一个可说的。
“你的异能怎么样了？”
魏琪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想试试。”
纪末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个话题，不过反正咱们之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所以干脆说开，那天在那个大墓里，那个……”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不断伸缩，看起来很有弹力的团状物体，“……DuangDuang的史莱姆兄，是你家亲戚？”
魏琪眼神一紧：“干嘛这么问？”
“你跟太子说是我杀了你的‘瑶哥哥’。”纪末无奈地说道：“你应该知道，不是这样的，我根本连碰都没碰过他。”
魏琪脸色黯淡地垂下了头：“瑶哥哥是为我而死的。”
“那个，也不一定吧，据我所知，史莱姆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纪末略带慌乱地开解道。
“不，瑶哥哥是死了，我知道。”魏琪抬起头大叫道：“那不是什么史莱姆，是天宝融合失败后……瑶哥哥本来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性命了……呜——”
说着说着，魏琪便哭了起来。
纪末只好陪着她坐在原地，等她哭完。
这段时间好长啊，不过在这段时间里，通过魏琪断断续续的哭诉，纪末倒是把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
那个什么瑶哥哥不是她的亲戚，而是原本魏家一个陈姓家将的儿子，从小与魏琪一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在魏家出事前两年，这位家将因病去世了，这个陈瑶于是扶灵回乡守孝去了，也因此，他躲开了魏家满门抄斩的恶运。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被官府列为了通缉的对象，不得不逃入了深山。
在这次逃亡中，他觉醒了自己的异能：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液化的能力，并利用这一能力逃过了官兵的多次追杀，而且极有主角运的，找到了一处古墓的地图。
这份地图上说这座古墓属于上古时期的一个大巫，其实就是一个很早以前的异人，这个大巫收藏了一些玉华天宝在自己的墓中，那位陈瑶把着试试看的想法，偷偷地潜回了宁都，在京西大营外找到了那处古墓。
果不其然，这座古墓之中的确收藏了不少玉华天宝，可惜的是，因为年代久远，绝大多数都已经腐烂变质，无法再用了。不过他却幸运的从其中找到了一件与自己的异能可以产生自然共鸣的玉华天宝，并顺利地进入了完美融合的过程之中。
这简直就是主角光环附身嘛。
不过很不幸的是，这一次完美融合中，他并没有纪末的运气，融合失败了。而完美融合是不会让人死去的，陈瑶也没有死去，他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人形。
他变成了那团半透明的，史莱姆似的东西。
当时，他的精神几乎是崩溃的。
变成了这种怪样子，他也不敢离开古墓，因为他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不过，他每天都会利用这个新身体的一些能力，分裂出一些小史莱姆出去打探消息，观看一些外面的境象，聊以自慰。
直到那天，他在军营之中看到了魏琪。
魏琪当时是来军营散心的。她并不知道陈瑶看到她时有多兴奋——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人生的意义了。
于是，他开始拼命分裂出小史莱姆，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当时那个样子，连说话和写字都做不到，根本没法跟魏琪联系。不过他敢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大量的小史莱姆当成墨点，用它们排出自己想说的字眼，组成一篇文字，让魏琪读。
他做到了，魏琪看到了这些奇怪的小东西排出来的文字。
她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在她的心目中，陈瑶不是已经死了，就是逃得远远的，与自己家再没关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那些文字却把她与陈瑶过去的点点滴滴都说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容不得她不信。于是，在一番挣扎之下，她偷跑出了军营，钻进了那个由史莱姆大军顶开的盗洞里，进入到了古墓之中。
在古墓之中，魏琪看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史莱姆陈瑶。
陈瑶没有时间安慰几乎哭成泪人的魏琪，而是抓紧时间，为她布置了一个“种玉仪式”——古代版的种玉仪式。
在陈瑶看来，魏琪实在太弱小了，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孩子背负着全家灭门，父亲叛国的罪名，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怎么能幸福呢？
所以陈瑶拼尽了全力，用他在古墓中居住的这段时间中，从竹简和壁画上学会的古代仪式的布置方式，为魏琪布置了一个上古版“种玉仪式”的祭坛，并成功地将一套名为“七彩霞衣”的玉灵天宝“种入”了魏琪的体内。
而纪末几个人找上门去的时候，这功仪式已经接近了发生，魏琪正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下，本能地施展适应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力量。
这个时候，接受仪式者是绝对不能受到打扰的。
但纪末几个人不知道，而因为上古仪式与现代仪式表面上的差别太多，所以连一边观战的谭雅都没看出当时魏琪正处于仪式的关键时期。
为了保护魏琪，史莱姆陈瑶奋力反抗，可惜，他之前消耗太大，终于支持不住，在最后一刻，以自爆这种方式最后一次脚气纪末几个人的靠近，就此身亡。
“……原来是这样。”纪末眨了眨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事说实话真不能怪他们，不过是场误会，谁叫这住处不对称呢，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误杀也是杀，虽然对方算是自尽，不过这里多少还是有他们一点责任的。
纪末叹了口气，在心里打扫了所有真诚的道歉话语，刚伸出手想说话时，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哈哈！本大爷回来来！玩虫子的，大爷我强力了！你还不过来跪舔！”
纪末刚伸出的胳膊一反手就拍脸上了：副导演！怎么招的演员啊！太没有眼力价了！你这是学院门口五十一天领回来的吧！说！你拿了多少回扣，说实话，我就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