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浅表性真相
第二天早上,谭雅替魏琪洗漱完毕,带着他来到了大堂里吃早饭,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人到的格外齐。
纪末双肘支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叉撑在额头上,脸埋进了阴影,王谣则趴在桌上,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死过去了。
尹丁脸色苍白地瘫坐在椅子上,有点艰难地向谭雅举了举手,打着招呼。商略平则干脆拉了一把躺椅,倒在上面,似乎全身都要散架了似的。
只有阿古一个人进进出出的忙活,在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早点。
早餐很丰盛:浓稠的豆浆,黄澄澄的油条和焦圈,热气腾腾的包子,已经点了香油,撒了香菜的馄饨,还有几碗卧了鸡蛋的汤面——这已经不止是丰盛了,简直就是在开宴席嘛。
魏琪高兴地叫了一声,跳着跑了过去,一把抓起了一只大包子,一口就咬了个大月牙出来。
“你呀,慢点吃,小心噎到!”谭雅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魏琪的头,然后看了看眼前这四个男人,眨了眨眼,转过头向阿古问道:“他们怎么了?被人抡了一宿大米?”
“呃……”阿古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大概是,受了刺激吧?”
“噢?受了什么刺激,说来听听?”谭雅饶有兴味地看向那边的四个男人,浅笑着说道。
“一言难尽。”尹丁第一个发言,“反正……以后老纪再让我们干什么,我真得三思而后行了。”
“我是会坚持拒绝的,我发四!”王谣头也不抬地闷吼道,谭雅眼神飘忽了一声:刚才是听错了么?怎么有点哭音儿?
“按说我是应该谢谢老纪的,毕竟从实际上还是替我出了气,报了仇的。”商略平苦笑着转过脸,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还带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感觉像是熊猫上身了似的:“不过……实在是……有点……太……”
“恶心那两个字有那么难说么?”纪末放下手,露出一张虽然有些苍白,不过还算正常的脸,只是他那散乱的眼神赤果果地出卖了他,“我也不知道啊,这些东西都是我以前……听人说的,谁知道真搞起来会那个样子。”
“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王谣猛地抬起头,一张脸居然泛着红光,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不是精神焕发的结果,而像是……在短时间内洗了太多次脸,而被打打硬生生地搓红的……
“谁叫你好奇凑过去看的?”纪末完全没理会某人的咆哮,却翻了个白眼,“老尹、老商、我,都躲得远远的,就您老人家欢脱地往上凑,结果中了大招谁怪谁?幸好你还闭上了嘴……”
“你,再,说!”王谣直接跳到了椅子上,看样子是准备爆种子开PK了。
“老纪说的也不算都错。”尹丁适时补位,替纪末扯拉了一下仇恨,“你当时真不应该凑上去的——难道你就想不到,把蓖麻油灌到那玩意儿里面会有什么后果么?就算你想不到,老纪都提醒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是啊,我也很费解啊。”商略平插嘴,“难道他说话时,你溜号了?”
“我——!”王谣一时语塞。
“呃,你们在说什么?”谭雅有点糊涂地问道,她真心是有听没有懂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少儿不宜……”
“餐桌不宜……”
“正常人不宜的话题而已,谭姐你真心没必要知道。”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想说算了,我也没兴趣听了。”
谭雅撇了撇嘴,果断把打听这一神秘事件的念头从脑海里删除掉了:看这几个货的德性还不知道么?自己又没有自虐倾向,干嘛要跟早饭过不去呢?
“还是直接说结果吧,那个什么帮主拷问的怎么样了?”
谭雅决定跳过这一部分,捞干的!
“招了。”纪末轻描淡写地说道,伸手抄起了筷子,很随意地向一份早餐伸了过去。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简约啊?”谭雅没好气地用筷子打了纪末的筷子一下,“招了?好啊,招了什么?怎么招的?有几分真几分假?有什么人证物证,你倒是说清楚啊!”
“姐,我折腾一宿了,让我先吃个包子都不成么?”纪末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却激起了旁观诸人的强烈反应。
“不是吧?你还能吃得下去!?还是包子!?”
“老纪是强人。”
“写个服字不解释。”
“……算你狠!”王谣最后都刷了三个字,闷声坐回去了。
谭雅心底的惊奇兽又有点按捺不住了:这几个家伙昨晚到底干了什么,连今天早上吃个包子都能有这么大反应……还有,他们都这样了,那,那个被拷问的,得什么样?
“边吃边说,吃小点口,保证我能听清你说什么。”
总Boss下了指令,纪末只好照办,抄起一只包子,看了一眼包子顶上的十八个褶……纪末果断把这玩意翻了个个,从底吃起。
“切!”
“老纪,你算作弊啊!”
“呵呵,你这种嘲讽没什么用吧。”
“是啊,之前又没定规矩……”
“他也怂。”
三张嘴此起彼伏,却完全没能影响纪末的食欲,只是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这仨货呛回去了,一时心里火大,顺手抓起三只小窝头,以暗器的手法打了出去,三个人完全没有防备,结果全部中招,三只窝头尖全部钻进了他们的嘴里。
三个人的吐槽瞬间哑火,不过叼着窝头彼此看了一眼后,这三位也不知是为什么,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弯着腰转身冲了出去,然后,一些极其影响食欲的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好了,干扰消除。”纪末淡淡地说道,脸色忽然正常了。
“咦?你这是……”谭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配合他们一下啰,不然以后被他们定义成变态就不好交朋友了嘛。”纪末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开玩笑啊,比起电锯什么的来,昨天晚上的口味轻得跟岛国特种片似的,毛毛雨啦。
“你还真体贴啊。”谭雅扁了扁嘴,“现在,说说我想听的吧。”
“嗯,基本问出来的事情是这样的。”纪末点了点头:“紫龙帮是盘踞本地三十多年的老牌黑社会组织了,曹烈这货是从他师父手里接过帮主的宝座的;紫龙帮虽然是黑道,不过一向跟某些贵人有点不清不楚的,这一次对玄鹤堂的一系列行动,都是某位贵人指使他们做的。”
“一系列行动?”谭雅夹了夹眼皮。
“比如勾引许墨去赌博,去酗酒,据说原本还要勾引他去**的,不过还没开始,就货就已经赔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搁置了。”纪末耸了耸肩:“有心算无心,那位许少东的之前的人生又过于灰暗了点,断然是没有把持得住的可能性。”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里,只要放出风去,这店被紫龙帮盯上了,想来是没人再敢打这里的主意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接收这里,谁知道……”
“谁知道咱们堂里插了一脚。”谭雅一阵无语。
虽然幽草堂不是本地组织,不过怎么说也是直属一国政府的官方人士好吧,怎么可能把紫龙帮这么一个纪末一个人稍微突袭一下就毁得七七八八的小黑帮放在眼里呢?所以资料里根本就没提过这事。
谭雅现在特别想点一份爆打情报员当早餐。
“还有么?”谭雅有点烦躁地端起一碗已经有点冷的豆汁,喝了一口:嗯,加了糖,味道还成。
“有。”纪末点头,“虽然那位‘贵人’一直保持着神秘,不过曹烈显然比他师傅好奇心旺盛强了那么一点点,所以经过多次侦查,他基本摸清了那人的身份——宋义,灌亭侯宋迈家的三管家。”
“灌亭侯?”
谭雅眉头一皱:“是那个做过长风关主将的宋涌的儿子?”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纪末耸了耸肩:呵呵,老子连宁国的军队序列还没搞清爽呢,你问我邻国的事……身为天朝人搞不懂日本战国史很丢人么?我又不玩信长的野望。
“听说,这位灌亭侯,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青楼里的太守,花丛中的悍将啊……”谭雅摸着下巴沉吟道:“他看中这里什么?许家又没有女儿,这雨花坊里也没听说有什么出众的小家碧玉啊……”
“据曹烈说,那位贵人之前还让他们进购了一批挖洞的工具以及……很多木料,粗大的木料。”纪末眨了眨眼,跳过了谭雅那有点像中年大叔似的手势,直接爆猛料。
“挖洞?工具?木料!?”谭雅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这是想,挖地道!?”
“看起来是了。”纪末嘴里叼了小半个饺子,摊了摊手,顺便拐了一碗馄饨回来。
“开什么玩笑?这儿可是昌都!”谭雅这次是真有点惊了。
在一朝帝都破土动工可不是什么小事,就算有正当理由,也得事先报批,一套手续搞下来,没个一年半载的你就想抡锹使镐那纯属做梦。
何况,地道这种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得到批准的东西啊!
“所以我从这些问出来的浅表**实中,基本推断出了两个可能,一个是这货疯了,或者是他想造反;第二个,”纪末眨了眨眼,语气认真了起来,“这位灌亭侯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这个其他人,不在乎那些规矩——又或者,他就是规矩的执行者,甚至,是制定者。”
谭雅眼睛睁得老大,被纪末这个推断,惊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