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

二蛋也过来帮光头说服颜冬敬，“冬敬叔，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现在到处在挖土方搞建设，我们现在买挖土机还是有路子搞工程赚钱的。”

颜冬敬说：“二蛋你跟光头是好朋友，从小一块长大，我今天不支持你们搞是为你们好。你们年轻人见识短，听我的劝还是脚踏实地做人不要想吃大的。”

光头早就想到颜冬敬会反对他跟二蛋合作，因此为了说服颜冬敬，光头打电话喊二蛋过来帮忙说服颜冬敬。他们俩在路上已经评估过买挖土机的风险，二蛋认识一些建筑老板，只要有钱买到挖土机，二蛋拍着胸脯保证生意不会缺。光头要不是颜冬敬逼他进公门，光头是不会进公门夹着尾巴做人的。光头见二蛋也说服不了颜冬敬就来蛮的，“爸，我在政府又是混不下去的，你还是借点钱给我跟二蛋搞挖土机好些，反正这年头能赚到钱就能当爷，你看刘石平做生意发了财，镇长也要巴结他。”

颜冬生拍桌而起，怒道：“光头，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乱搞，你不要进这个屋。”说完气乎乎走了。

二蛋耸了耸肩膀，说：“你家老爷子跟我家老爷子一个样，都是不开窍的老顽固。”

光头堵得慌，用手搓一把脸，不想说什么。

光头送走二蛋，颜冬敬叫光头送几个香瓜和西瓜给玄清道长。玄清道长是那年帮光头解蛊毒的时候，收光头做干儿子的。在当地有一个习俗，算命先生算出孩子的命不好难养大就得找无子无后的长辈继名认干爹，这样孩子就可以逢凶化吉成人。玄清道长无后，道家可以生养后代，因此颜冬敬把光头的给玄清道长做干儿子，还因此给光头取了一个纪名——纪平，但是那个纪名光头一直没用，除了他父母跟玄清道长知道外，没有人知道光头的纪名。

从村里到朱家冲的五峰道观，差不多要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五峰道观在云阳山的五峰山下，五峰道观是一座破旧的小道观，只有一个大殿和三间禅房，想必始建的年代已经久远，青砖都长满了菌斑，不过建筑材料当年下料很足，栋梁都还很牢固。有人传说清末民初，一个流落到此的上清派清虚真人看到这里的山林有灵气便出资修建此观。也有人传说五峰道观是很久以前上清派创始人魏夫人骑着毛驴云游到此，她见五峰山下有一池相传神农氏洗药的神泉冒着奇异的神光，便把此地定为行观，然后送梦给当地一个财主叫其修建此观。

不管哪一种传说，都过于神话。但不神话的是五峰道观自从遭遇过文革时期的“破四旧”运动，它已经像一个被当地人遗弃的老人，只有当年被人们从这里赶出去的那个年轻道士还守着它。那个年轻道士就是玄清道长，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五峰道观。他自耕自足，闲来时光结交四方道友。玄清道长曾经对光头说过，他死后五峰道观就将随他一同死去，不会再有继承人。

玄清道长是一位神秘人，他不是本地人，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人们只知道他是五峰道观的道长，一位待人和善又神神叨叨的老道长，他自己也从不跟他人讲自己的身世。别人问他的老家是哪的？他总是笑着说他六岁就出来了，记不得了。

通往五峰道观的道路是一条可以通卡车的简易山间公路，这是林场为了运输山里的木材早年间就修了的，近些年林场的伐木业愈来愈频繁，运输木材的卡车已经把路面辗压得坑洼一片。这片山林大概的面貌仍然像光头的童年时期一样茂密清秀，光头和小伙伴们在这里玩耍的嬉闹声似乎才在昨天消失。

“哎呀，真倒霉，早不坏晚不坏偏在这里坏了。气死我了。”

前面传来女孩的怨声。

光头顺着声源的方向往前急步走过去，在山路的拐角处发现一个女孩。那女孩在路边的树阴下折腾着一辆女士摩托车，她背对着光头坐在摩托车上不断地按点火器，摩托车像老牛喘气一样响几下又自动熄火。光头好奇地走过去，她居然认真到连身后有人走去都不知道，光头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满头大汗地按摩托车的打火器，她一点都没有发现光头似的仍然在不断地说：“气死我了，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她说到这里看到光头，像见鬼一样吓了一跳。也许是光头突然过去让她受惊后有了一些警惕和反感，也许是她因为摩托车的故障在气头上，反正她朝光头没好气地瞟了一眼，然后不再理光头，继续按她的摩托车打火器。

光头为了消除女孩对他的敌意，便友善地笑着问女孩：“你的摩托车哪儿坏了？”

女孩再次瞟了光头一眼，女孩这回看光头的眼神里少了许多敌意多了几分好感，也多看了光头十秒钟。女孩说：“我也不晓得哪儿坏了，我骑到这儿就熄了火，现在我怎么打火都打不着了，气死我了。你会修吗？”

光头说：“我不会修。”

女孩顿时一脸的失望，说：“唉，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