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螣蛇遗骨，不灭神性（一）
阴沉的天空响起连窜闷雷，连绵雾瘴也开始搅动不安。身藏巨蚺腹中的左夜望着天穹，嘴角一抹邪意喃喃道：“来得还真快啊！”
朱果不同于辟命牌，当它成熟时会引动天地潮汐，虽然潮汐的能量会被雾瘴削弱，可还是会被寻灵器捕捉到。参加六道会武的道院弟子都是门内精英，来到风火林山界一方面是寻找辟命牌，另一方面则是搜刮天材地宝，最不济也得斩几头妖兽才算没白来。
本来左夜以为雾瘴的缘故至少也要三天才会有人找到这里，没想到这群‘猎狗’嗅觉还挺灵的。
趁着有雾瘴掩护，左夜决定先下手为强，朱果这等天材地宝，吞食一颗不能说修为暴涨，但以左夜如今的天道领悟欠缺的并非道法的磨砺，而是灵气的积累从而厚积薄发。
“蠢肥你到底进不进去？”巨蚺一直焦虑不安躁动着，却就是不肯向前进一步。
“没办法了，蠢肥张嘴！”左夜摇头一叹，聚周身真气催动云尘步，钻出巨蚺的嘴。“蠢肥找地方躲好，那些家伙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说罢，左夜身形如电冲向谷内。
山谷中的灵气与雾瘴稠密到了极致，在外界能探出千步的识念在这里压制到了百步之内。朱果枯木抽取了方圆万物生机，巨蚺又是这里的守护兽。左夜不用担心有妖兽作怪，可在灵气雾瘴积淀如此恐怖程度的地域，必然会衍生灵魅之流。面对灵魅，饶是左夜在这等情况下也要小心再三。
雾障之中隐隐有阴影腾闪，稍纵即逝。左夜眸光微缩，心知他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有灵魅挡路，想要以快甩开后面的那些家伙怕是有些困难了。
滚开！
左夜抬手探进雾瘴，双指玄光吞吐，炼古指再建奇功。雾瘴涡旋束为一道暗色白柱横击出去，没有惨嚎，没有阻碍，似洪流奔涌浩荡无匹。
趁着藏身雾瘴内的灵魅被震退的空档，默运应龙诀，体内二百零六块龙骨轰雷而响，应龙精气从玄窍透散罩住周身化身应龙神形。
双翅宛若实质割裂雾瘴，抽取灵气加持自身。几转腾挪，左夜便来到山谷腹地，枯木朱果就在眼前，可左夜却不见喜好欢喜，轻声喟然叹息，反掌一摇于空中借力，全身扭转侧飞出去，就在他躲起的同时，一道破风声紧随其后斩在刚才左夜后心位置。
一击不成，暗影闪入雾瘴中似灵蛇钻水转瞬即逝。
“我还是小觑了枯木朱果造成的影响，改变了这方沼泽的天地大势不说，还造就了有进化潜能的灵魅，说不得再过几千上万年就真的能蜕变成生灵了。”
左夜抬起手看了眼手背上的擦痕，那块略显焦黑的淤青之下暗毒浮动。暗毒与雾瘴之毒同出一源，只是毒性却比雾瘴浓缩了万倍不止。
“枯木朱果周围都被雾瘴兽封锁了吗？”收回识念，左夜查探枯木朱果周遭，雾瘴兽虽称其为兽，实则是类似幽灵的能量体，没有生灵体征，想要辨别只能凭力量波动。只是雾瘴兽脱胎于雾瘴之中，这种波动的差异微乎其微。只有魂力极为强大或是如同释尘衣修出六识之外的第七识的特异识念者才会有所察觉。
“就刚才的虚张声势吓唬小妖和一般妖将还行，刚才的雾瘴兽怕是有妖将巅峰战力了。”左夜能凭借肉身和一直未动用的法器抗衡妖将，却无法碾压妖将巅峰，何况还不止一只。
轰轰轰！
山谷外围雾瘴翻卷潮涌，左夜眉头一挑，「灵神」神妙触发，万道之灵，皆以吾为神。
左夜气息收敛，消弭归无，合身雾瘴之中浑然一体，较之雾瘴兽融合的还更为彻底。
山谷外围，雨幕下左司木手持刀剑法器，连砍带削，左夜能凭借巨蚺的气息让低阶雾瘴兽退怯。可其他闯入者却不得其法，只能一味硬拼，驾驭法器开道。
闻天道院甘罗生独自现身，只身闯入雾瘴中。武玄庭厉焱则是打出一把阔剑，锋锐不工，重逾万钧的威压将周遭雾瘴排挤一空。洗墨道院丁陌祭出一方砚台法力挥洒间那些雾瘴兽纷纷退避，不敢争其撄。各大宗门道院纷纷展露绝学，都到了这里哪里还不知这方寸小岛上有天材地宝存在。
“真人法器？”
左司木眸光凝缩，一般来说修士能掌握的法器不会超出自身修为一大境界，强行催动的话耗费的代价颇大。丁陌虽然是少年天骄，以他年纪能修成玄宫已是不易，更不可能完全驾驭得了真人法器。
“少年天骄果然手段不凡啊！”
凭借法器，山谷外围很快就被攻陷。而就在左夜融入虚空的下刻，一道白衣身影破开雾瘴，只手向枯木朱果抓去。左夜嘴角轻蔑，心道：小样儿，想以快制胜，如果可行还有你什么事。
不出所料，那身影还没探入核心地带，就被雾瘴中射来的毒液逼退了出去。
人影落在雾瘴中，周身不断汲取灵气，搅乱四野雾瘴流向。
“甘罗生？他的「天意**诀」又突破了。”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融身雾瘴的左夜又怎会不知来人。当年他文挑闻天道院最后守关的就是这个号称道院文道第一的甘罗生。
当年两人以万古时代的千机谶碑文做题，两人虽然都触动了碑文共鸣，古花生香，锦绣河山。可左夜比他多出一重气冲霄汉，且他领悟出的太古秘文足有一百二十枚，甘罗生九十八枚。而迄今为止，闻天道院领悟千机谶碑文上太古秘文不过八十九道。
甘罗生修炼的「天意**诀」相传是万古时代的虚空神皇所创，是虚空道法中最为上乘的。修炼达大成者可开辟六片虚空加持己身。可惜岁月变迁，道法传承不全，纵使如此，甘罗生也摸索出第三片虚空的雏形。
“闻天道院底蕴还真是殷实，竟找来这么多虚空道法门供他参悟。”左夜「堪破」甘罗生背后三片虚空雏形蕴藏的道义，发现第三片虚空虽然初见雏形，但道法驳杂凌乱，并无梳理一道通齐。
三片虚空疯狂吸取周遭灵气，这道法的变态之处就是在玄宫境界他可以拿衍生出的虚空当玄宫来用，吞吐灵气量更是变态。
甘罗生此时也被妖将巅峰的雾瘴兽弄得束手无策，若是寻常，他一玄宫修士面对初境命星真人还是有一拼之力，可对方是妖将巅峰的实力，稠如云壁的雾瘴又是对方的主战场，饶是他再逆天也全然没有办法。
山谷外围的战斗于最胶着激烈后归于平静，无论左夜还是甘罗生都能察觉到有多股气息靠近。
“看来都闯过了外围啊。”左夜识念始终留意着外围，除了损失几名散修，那些道院弟子大都在法器庇佑闯过了山谷外围。
驾驭法器而来的诸多道院弟子没有过多交流，他们的识念在外围的时候被雾瘴削弱离不得身外五步，到了这里更是全力运转真气抵御雾瘴毒气。
“甘罗生？”站在阔剑剑尖的厉焱目光微缩，运诀将阔剑悬在和甘罗生差不多远的距离，彼此互相戒备。后来赶上的丁陌也是相同做法。之后，洗墨道院、战王宗、千澜门甚至南楚左氏也有人冲了出来。
“左司木？怎么这家伙也来了，他不是该跟着大哥吗？”左夜望着西南角，手持刀剑身覆半甲的左司木心中好奇。虽说是六道会武，但开启风火林山界同样要紧，为了不至于破坏风火林山界的平衡，势力主们拟下约定每逢山界开启定下名额让弟子入界夺取资源，一来风火山林界只能天人境界以下进入，二来也是当做对弟子的试炼。
历年六道会武与山界试炼都是同时进行，各宗门世家弟子会和道院弟子一齐进入，宗门世家的弟子进入山界后自行试炼掠取资源，即便找到辟命牌也无效处理。
天材地宝在前，其他人却没有贸然出手。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甘罗生，对于这个早他们大半个时辰进来却不见动静的闻天道院少年天骄，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天材地宝就在里面，不过有此地雾瘴所化的灵魅看守。想要夺取，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联手。”灵雾蒸腾中，一道白衣身影遗世独立，背后三片虚空雏形吞吐海量灵气。
“可以！”
“可以！”
“同意！”
丁陌、厉焱等人在各自道院中地位相若，大局当前没必要做口舌之争。如今识念无法作用，但修仙者敏锐的灵觉却让他们嗅出了周围的危险。
既然诸多势力在场，就算得到天材地宝也无法独占，倒不如提早联手，也好省份力气寻找辟命牌。
“那就开始吧！”甘罗生也不废话，双掌结印，背后三片虚空雏形重叠合一，在不断崩塌中产生巨大的毁灭之力。
「虚斩·一击」
流光闪过，径直打了出去。见甘罗生出手，其他人也不做保留，武玄庭厉焱鼓动真气，内运玄诀，一拳击出。丁陌神情如旧，衣袂无风自动，长发飞扬间，背后出现日月同天旋转之象，劈落一掌。
「武皇开天」
「日升月没」
其他道院弟子也是纷纷展露道法术法，一时间虹光如雨，飞蝗走石。
「战神操戈」
「一念指」
「炼古指」
「风卷狂澜」
暗处，左夜一脸邪笑探出一指点在雾瘴最深处，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却在静默之后掀起轩然大波。
“看你们这么努力，我在为你们加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