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螣蛇遗骨，不灭神性（二）
雾瘴深处传来惊骇怒吼，被激怒的雾瘴兽终于不管不顾，冲出老窝就要和甘罗生他们来个不论生死。
就连甘罗生也是眉头一皱，刚才和诸家之力，他都已经察觉到徘徊在附近的雾瘴兽被惊走了。可一息还不到又杀出来千军万马，这是去搬救兵去了？
雾瘴兽当然不会告诉它们是有人在背后爆了它们的菊花，否则又怎么会召来全族类出动。
本来把那五头妖将巅峰的雾瘴兽吓跑就可以了，反正作为灵魅，它们修炼天赋极高，但很难衍生灵智。即便妖将巅峰也不过是对事物有模糊的认知，根本做不出什么判断。
雾瘴兽倾巢而出的后果就是引出一头实力堪比天人的雾瘴兽。初见天人雾瘴兽，许多弟子都被那股凶悍的气势所慑，道心出现破绽。甘罗生、丁陌、厉焱等人也是在短暂失神后，默念清心诀，强行镇定心神。
“大家勿慌，不过空有堪比天人力量的灵魅罢了，小心应对就是。”各家师兄出声劝慰，此刻当真生死攸关，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雾瘴兽潮挟卷雾瘴汹涌而来。甘罗生见识过雾瘴兽喷射的毒液，提醒道：“小心那些雾瘴毒液，毒性是寻常雾瘴的万倍。”
说话间奔涌的雾瘴已经席卷而来，虽然在山谷外围也杀了不少雾瘴兽，可到现在这些弟子才看清雾瘴兽的庐山真面目，身形似狗，长牙短尾，额前有独角，这是草原鬣狗的混血种吗？
尽管在心中喝骂千万遍，可当怒极的雾瘴兽刺出独角的时候，还是要小心规避。没看见战王宗弟子以为专修体魄无惧近战，被独角贯穿心脏，全身都被毒腐化成了血水。
这场厮杀注定是血腥的。如果说在界门前各大道院、宗门、世家弟子都有所矜持保留，没有造成太大伤亡，那现在不论生死的****对决，注定有我没你。
左司木手中刀剑焕发毫光，在雾瘴兽潮中左砍右削，杀得不亦乐乎。
“以前没发现这家伙杀性这么重。”左夜将识念附在几位南楚左氏的弟子身上，其余的人不重要，但左氏自家人还是要保全的。
见他们厮杀过去，左夜也准备动身收掉枯木朱果。
解除「灵神」神妙，左夜神色有些疲惫，但时间紧迫，将气息收敛近无，施展云尘步化身为线，钻入生长枯木朱果的核心地域。
当左夜进到核心地域的时候，在远处苦苦支撑的甘罗生似有察觉，但在这里他的识念也无法探出本尊五步远，能有察觉也是归功于他强大的灵觉。
再说左夜飞身降临核心地域，发现这里的雾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和雾瘴兽喷出的毒液有得一拼。刚一接触左夜整条左臂就沾染到雾瘴，真气被瞬息腐蚀攻克，肌肤似老树枯皮般迅速老化，接着是体内经络，最后是骨骼血髓。
“都说物极必反，谁也没说万灵之根存在的地方就是巨毒所在啊。”左夜嘴中嘟囔，但速度却一点不慢。幸好这里不仅雾瘴剧毒，同时灵气也是最浓郁的。外界灵气可以液化成雨，在这里就完全固化成冰了。
在‘冰川’中穿行，左夜背后双翅金龙虚像愈发凝实，尤其是双目似乎闪耀着璀璨神光。
解铃还需系铃人，能解决这雾瘴的也只有生长在最深处的枯木朱果。在不断消耗和汲取中，这场拉锯战的赌注就是左夜的性命。
“谁他娘的告诉我，有大气运者掉个悬崖都能捡到绝世道法，福地洞天的。就没人问问那大气运者摔下去的时候疼不疼？”双臂已经无法动弹，左夜全凭肉身力量，辗转腾挪。
他发现自己就是个圣贤，不是修为超凡入圣的得道仙人，而是思想境界已经脱离庸俗，走上巅峰的那种道德大儒。而就在他慨叹世上无知音时，透过‘冰川’他看到一抹光亮，充溢生机的灵息让尚未解封的气海都有了重生的感念。
“千年朱果？”
传闻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的万灵之根，常人服食可伐毛洗髓，生得极品灵根，成就神级根骨。不过大荒以来也没有人因为一枚朱果成就了极品灵根、神级根骨。只听说在神话时代，有位绝世大帝少年时资质驽钝，灵根混杂，根骨漏空然后在某次历练中得到一枚朱果，之后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在仙道争锋中脱颖而出，证道大帝，甚至最终羽化成仙。
在左夜看来这种近乎扯淡的神话传说偏偏让无数人吹捧迷信，甚至朱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升仙果”。
“如果靠朱果就能证帝成仙，老子拿他当饭吃。”左夜只能以撇嘴来表达自己的羡慕嫉妒。并非真得羡慕吃了朱果就能得道成仙，修仙界叫朱果为「修仙圣果」，它确实能改善灵根和根骨的品质，但更为重要的是朱果号称万灵之根，服食之后可以提升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和亲和力，完美筑基。
与「大诸天神开鸿蒙瞳」的神妙「灵神」相似，不过朱果的亲和力是能更好的融入天地，合身天道。而灵神是统御万灵的主宰，凌驾于万灵之上的存在。如果左夜想完全掌驭这道神妙，就须让自己的「灵」晋升，同样超脱万灵，成为与灵神相当的境界存在。
在较为古老的时代，流传着灵修的道法，类似于修天道，灵修不断提升自身灵力以突破天地之限，碎虚成道。当年左夜在藏星七楼看过有关远古灵修的记载，认为修灵道和如今的神魂道差不多，不过是将体内潜藏力量具现化，只是表现不同。
鸿蒙瞳是天赋所予，如果想彻底掌握，还需要与其匹之的修为实力。
朱果，左夜势在必得。
千思万绪在转瞬间闪过心头，左夜动作却是愈发迅敏。
“没办法了。”被雾瘴毒性所累，数十呼吸间左夜已经从毛头稚子变成枯槁老头，身躯腐朽到了近将破灭的程度，就算是特殊体质在未觉醒之前，也不过是比寻常修士体魄强些罢了。
朱果近在眼前，左夜当然不会轻易言弃。
「云尘步·云卷浮生游尘世」
左夜运转体内不多的真气，化身风云，旋上九重天。稠似灰质浓烟的雾瘴，被涡旋吸引汹涌并且疾速固化成冰。将全部应龙精气散出附着全身，识念疯狂回流识海，巩固识海壁垒。双管齐下，识海万道星河扭转成阵，释放强大虚魂，应龙再现。
「以精为骨，以神化魂」
应龙精气与虚魂应龙混沌相合就是左夜以「应龙诀」与上古仙道十重境界——「魂道」贯通之术。
「应龙斗战炼虚术」
与往昔只能搬运应龙精气显化龙形护壁不同，应龙精气与虚魂都是左夜以炼魂之法造就，可谓同出一源。在楚王府闭关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同时运转两种力量会产生共鸣，只是一直无法堪破其中奥义。此刻情势所逼，不想水到渠成，练就了一式术法。
以虚魂、精气召唤远古应龙神力加持。左夜背后的应龙宛若复活般，神目爆发出璀璨碧光宛如贯穿九天的神剑。翅震玄黄，风雷无赦，‘重生’的应龙盘绕在左夜周身，赫赫龙威将方圆百步气息瞬间炸裂排空。龙吟九霄，音浪如潮，滚滚音浪将‘冰川’几欲震碎。
术法初成，左夜尚不如意应手。但他深知这式术法的极限并不止于此。
在他召唤出的应龙神力险将自身反噬后，不得不散去术法加持，但肉身溃散也已到了极限。
此时左夜终是信了‘凡大气运者，当有天助’。施展过最后绝学，左夜的魂力与真气都已枯竭，待雾瘴回涌时，他将再无力抵抗。生死关头，左夜狠狠撞在最后一面冰川上，冰川在龙影、龙威、音攻连环攻击下，已经脆弱无比。左夜撞上去径接压过另一边。而那里正是枯木朱果所在。
左夜意识渐渐溃散，枯手搭落在一抔荒土上，枯败的根茎近一半裸露在外面，似抽搐一般，枯手勾住树根便再没了动静。
冰川环绕下留有一方净土。一株半人高的枯死矮树扎根净土，干瘪树杈上结了三五枚朱红色果实，如风铃低垂。无风，却似有风声流过，果实随风摇曳，洒落点点灵光，在树根下倒着一位‘老者’，身形枯槁，鹤发鸡皮，在雾瘴气息遮掩下透着浓烈的死气。
灵光落在枯手上，起初没有半点变化，但当后来不断有灵光洒落后，枯手竟然微弱地弹动了一下。
果实轻曳摇动，似是在发出召唤。
左夜意识还在潜睡，他的识念一直对着黄金领域的诸天帝相徘徊。不过勾住枯木的手有了知觉，攒力慢慢收回的时候，手上却是多了枚鲜如烈焰，红如赤金的果实。
“世有传说，千年朱果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人服之可长生不老，修仙问道；十万年朱果五万年一开花，五万年一结果，仙食之天地同寿，不灭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