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赫皇联盟

荒野上，一单薄身影踽踽独行。离开王城遗址已经三天，左夜没有施展云尘步，只是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小子，你是在做饵引我们出来吗？”虚空中传来一丝冷哼。左夜停下脚步，掩藏在兜帽下容貌看不见神情，“我只是想在这片让我留恋的大地多停留一会，没想过让几位作陪。”

“小小年纪倒是牙尖嘴利，你若是一直躲起来，说不得我们还找不见你。”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在「武域」与独傲重幽斗了一场后，左夜可以隐藏了踪迹，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楚王城万里之外，然后就凭空消失了一般。还好他们在楚王城废墟苦等了半个月，终是等来了左夜出没的马脚。只是对方好像也发现了他们，这三天一直带着他们兜圈子。

“还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势力呢？”左夜能猜到楚王城一役后大夏、东神州乃至半个尘界都会有所变化。只是现在局势到底如何，他仍无法完全预料。

“等到了地方自然有人会告诉你。”说话间天地灵气汇聚成一只巨手朝左夜抓来。和以往不同，这回左夜放弃任何抵抗，任由对方擒拿。

落入手中刹那，左夜顿觉脑袋遭到一股巨震，直接晕厥了过去。

直到这时，虚空中走出三名衣着华袍的男子。三人都是一脸淡漠，只是当中有位中年男子盯着昏去的左夜面露疑色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王兄又在疑神疑鬼了，不过是抓个家族弃子，手到擒来的事，盟中居然还派出我们三人，真不知盟主为何这般小题大做。”瞧许真一脸不屑的模样，引得王远府和另一位老者微微皱眉。

“许师弟你就不觉得奇怪。楚王城一役后，左夜人间蒸发一样，诸多势力的情报机关都没有掌握到他的行踪，而在三天前，他又凭空出现在王城废墟，紧接着貌似是故意引我们抓他……”王远府推测到这也皱眉不语，而许真脸上的不屑神色却愈发明显，“王师兄真的多虑了，他不过就是个哗众取众，仗着父辈狐假虎威的纨绔子罢了，我承认他有些智慧，可在吾辈修者面前，这点小伎俩小聪明算得了什么？”

两人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始终旁观的老者发话，“好了，我们的任务是把左夜带回去。远府说的不错，左夜妖孽之名也并非空谈，此事颇多蹊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禹皇京，赫皇联盟据点。

左夜醒来的时候，发觉眼前一片漆黑。这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感知，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点声音。此刻的他，手脚被禁锢在椅子上，可意识却无比清醒，或者是有人有意增幅了他的意识感知，可以让他清楚知道周围的气机变化，即使这里什么也没有。

幽寂是勾动人内心恐惧的原罪，黑暗是世上最恐怖的妖魔。它吞噬着一切，却独留恐慌无限放大。

左夜没有动用识念和鸿蒙瞳的力量，一来是因为他察觉到体内的问题。二来他被关在这里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在他心里埋下恐惧的种子，消磨精神，摧毁心志。所以暗室内必然会有监视，等着他精神崩溃之时，掏出他所有的秘密。尽管左夜是故意被抓住，但从他醒来的这刻起，正是这场博弈开始之时，而输赢的代价就是左夜的生死。

周遭的黑暗吞吐着氤氲的气息，像是母亲低喃地呼唤，安详地哄睡。

时间在死寂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左夜身如石雕独自品味岁月的孤寂。生机于无声中消逝，意识也开始渐入虚无，似在高空坠落，沉溺深海之中，光明被黑暗逐步蚕食，左夜麻木地望着不见的虚穹。就这样不断的沉潜，坠落，沉沦。

或许这样的状态正是他渴求的，可以让自己彻底放空冥想。往事温暖如潮水涌上心头，在眼眶里打转。

从出生到现在经历的林林总总，似幻灯片般一幕幕划过眼前。母亲的笑容，父亲的疼爱，兄长的关怀，阿姊的宠溺，一切还彷如在昨天，而所有的悲剧只是一场噩梦，只要梦醒，他还能见到自己的老爹老娘，还是楚王城的小魔混世，纨绔一生又如何，若他们安好，一切便好。

在暗室上方百米的一处庭院内，几名衣着锦衣华服之人透过玄光镜监视着暗室的一举一动。

“此子倒称得上天骄之材，中了峫毒湿蘑的迷障毒气，又在吾布下的心魔幻境中坚持了这么久。若是成长起来，来日突破天人当有他一席之地。”有灰袍老者对气息奄奄，陷入假死境界的左夜流露出一丝赞色。

“哼，就怕他等不到那时候了。”身旁的阴鸷男对老者的评价不置可否，“刚从盟中传来消息。楚王城一役后，没得到尘剑秘传的联盟势力针对左寒食长女左月漪出手，结果她师尊暴怒，一剑挑了五家南千域大小势力，而后溯流山昭告天下，公开保下了左月漪，不久之后被禅风带走的楚王长子左晨被南楚左氏以大代价保下。”

“这么说，左寒食子女三人就只剩下左晨无人问津。”

“当然，溯流山这等南千域巨擘不需要给任何势力交代，可南楚左氏虽然底蕴深厚，可也架不住联合势力的威势。我赫皇联盟对付不得溯流山，可南楚左氏还不在话下。”阴鸷男眼神睥睨，王八之气毕露。

“南楚左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保得住左晨就保不下左夜。再说这个混世子在南楚一向仗着他父辈张扬跋扈，就算有修为天赋又如何，潜力毕竟代表不了实力，这也就注定了他弃子的命运。”

“可尘剑秘传，左寒食夫妇是否传给了这个纨绔子。如果没有，就算他是弃子，也没有任何价值。”院落中第三人开口，显然对尘剑秘传传承给左夜有所顾虑。

阴鸷男闻言也是陷入沉思，“事实上盟中对左晨和左月漪都做过试探，甚至请出了尘帝镜，结果两人身上虽然有尘剑秘传，但并不完全。”

“所以，这个深受左寒食夫妇宠爱的小儿子就有极大可能得到尘剑秘传。”院落中最后一人盖棺定论，只是他们都知道这种可能很小。且不论左夜的修为，正因为左夜是楚王最疼爱的儿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相信他们还是懂得的，如果左夜真得了尘剑秘传，那他面临的将不会是强者的崛起，而是无穷无尽的劫杀。

“姑且一试吧，留给我们赫皇联盟的时间也不多了，左晨被南楚左氏保下，弃子左夜就成了众矢之的，不管能否得到尘剑秘传，左夜都会是诸多势力争抢的对象。”

“那现在怎么办？这小子现在处于假死态，如果这样下去假死就成真死了。”他们不是没尝试过搜魂，可左夜的魂魄受一股神秘力量保护，就算是修炼神魂道的南老也无法冲破，所以才有摧毁心志的磨难。

“时不我与，让沈牵机和玄鸩子出手吧。”起初赞叹左夜心志天赋的南老此言一出，就连阴鸷男都脸色突变。

“沈牵机和玄鸩子？让他俩一齐出手？”

满头花白的南老此时眼神狠毒道：“我们没时间和他消磨，既然他是弃子，他剩下的价值就让他俩榨取干净吧。”

‘轰隆’暗室中终于打开牢门，当门外的微弱光线缓缓爬上左夜略显灰白的头发时，“咳”一声轻呼，并非他恢复了意识，而是对环境做出的应激反应。

沈牵机和玄鸩子踱步走来，牢门在他们身后慢慢闭合。

玄鸩子一副佝偻老头模样，身上套着黑色兜帽斗篷将自己隐藏起来，干瘪似枯藤的手指抬起左夜的下巴，“啧啧，倒是一位俊俏后生，能扛过南老的搜魂和幽暗心魔，这样的少年怕是近百年也少见啊，可惜如今你却落在老夫手里……”

一袭白衣的沈牵机不苟言笑道：“南老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快开始吧！”

玄鸩子嘿嘿怪笑，“开始了，早就开始了。此子现在身上被我种下了兽毒、蛊毒、尸毒三种混合毒，如今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玄鸩子声如夜枭，让人寒毛乍起。沈牵机却是毫不介意，“那就开始吧。”一指点在左夜额头，命星真人的精练法力汹涌破入左夜体内。左夜不过淬体圆满，真气还没有洗练成法力，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量的法力，而且沈牵机根本不是单纯想唤醒左夜，而是为了以强横暴力摧毁他全身筋骨脉络。

没有丝毫怜悯的出手，徘徊生死境界的左夜终于被痛觉刺激恢复了意识。过程并不漫长，不过弹指刹那，左夜就从一个极端转为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