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岁月长河

云渡青山，一衣带水。山水环绕间，古涅之地，烟蒸霞蔚，宝光吞吐苍龙之口，圣华笼罩荒天之域。

古涅荒天，北古地的超级势力之一，自万古时代就横亘在这片魔土。岁月蹉跎，世代更迭仍可不朽不落，历经百万劫不覆而步上一次又一次的鼎盛辉煌。或许这就是万世宗门所谓的底蕴存在。

今日，一道凌快身影空闯荒天山门。

“来人放肆，古涅荒天是你可冒犯的吗？！”惊怒叱呵，荒天的巡守弟子直接祭出法器想要截住遁光。不料对方无惧攻击加身不退反进，无匹气势啸宇苍穹，轰中古涅最外层的结界上。

“退下！”

霸道之威，如狱如海，巡守弟子置身其内似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了魂火。

身影残影崩散，结界轰震，一纵即没，徒留下方巡守弟子神魂不复，惊震再三。

“唉，你们暂且回去修养吧。”愣神之际，一道慨息声随着柔和力量将众弟子唤醒。

“是徐长老”未见其人，可这些巡守弟子知道唤醒他们的就是荒天巡守的统领。虽然唤回了魂，众人仍心有余悸。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拱手问起：“徐长老，刚才闯入之人是何人？竟能御空破入外结界。”这般目中无人的行径，若真是外人当此，定会被荒天内的强者斩灭。

徐长老沉默半久，最后又一声叹息传来：“他是你们都需仰望的人。”待巡守弟子离开，青林之外出现两道高深背影，望着古涅深处。

“上次见他这般动怒还是在百年前，若是可以我愿一世都见不到他这样。”黄衣男子负手慨然，听声音赫然是之前传音的徐长老徐司。而他身边那人，若是陆剑弃在也定不会陌生，因为那正是传予他千苍缚仙手的青枫药圃的主事长老青石。

“我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秣陵之后，能让忘尘师兄这般动怒，绝非小事。”

两人相视一眼，读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魔狩出事了！”青石知道陆忘尘的一名弟子和「历井扪参」的亲传弟子游浪去了魔狩，而本该在秘境龙门窟探查异度魔族的陆忘尘突然回来说不得就是他那名弟子出了事。

“若真是如此，古涅荒天就真要变天了。”多愁善感的徐司再慨然而叹。再无多言，两人瞬步而去，赶回荒天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早做准备。

一缕危机飘荡在北古地苍穹之上。犹在混沌的左夜此时坠入生死之间，漂流三世，似孤魂失去意识，游荡东西。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洪流中，左夜始终重复做着两件事，口中喃喃自语时念叨着两个字眼：“磨剑……练拳……磨剑……练拳……”。陆忘尘曾说：打拳壮体魄，磨剑可砺心。在岁月的洪流间，时间不知悄然流逝多少，无力的拳头在挥舞千遍万遍后带有一丝莫名道韵，心中的虚无也渐渐磨出一丝清明。

渐渐，失魂的低语化作一道道执念，似一弯溪水起初潺潺，转而轰隆，顿作雷霆，斩穿混沌。

震天，动地，叱咤无名，直指本心。

识海崩碎后的左夜陷入痴蒙混沌，如今他身心唯有一念：磨剑练拳。纵然耳边炸雷频做亦是浑噩无知，更不会有丝毫察觉他已经从暗黑不名中来到一处荒芜的岁月长河边畔。

长河怒浪奔腾，湮没世间所有。左夜在河畔举双拳演阴阳，动无极生太极，造混沌创无名，以天地为磨盘砥砺剑意道心。

左夜双目神焰爆发琥珀光芒，双拳鼓动如风如电，十方风云狂舞，呼应长河怒浪。左夜气势逐渐攀升，从落破堕凡开始开元淬体，混沌重生的太荒神体灵能初现，荒气升腾如焰，气海再开新天，至圣炼阴阳开启练气之门，三千六百道伪阴阳漩涡吞吐天地灵元。

初而冥冥，进而天崩，就见气海内的所有物什旋浮左夜周身，青雷流转，青玉琉璃宝树拔地而起旋而流光，定住一方虚空。紫尊鸿蒙瞳神妙似神兽凤凰的赤金翎羽开阖招摇，引动大道应和。灭世黑莲冠顶，脚下道域铺卷百里，隔天划地，焚寂鬼火旋动莲状，鬼火阴森，凶焰霸邪；一条暴怒黑龙盘身，激昂啸天。受到混沌气机，一道隐约剑形从眉心骨显化，投射万丈剑影搭在宝树之上，太阴石刻吞吐阴阳气霞光万丈，似太古皇者吟诵天地极道，无量大道神链从虚空透射出来，轰动万界诸天，接引无上太阴之力，涌入神体之内。

几乎刹那，诸天之上的大能强者感应到了天地变动。

太清仙界『神宫』最深处，千机混沌阵内一道苍老背影突然惊醒，掐指推算凛然：“下界竟有人得了太阴石刻，开始接引太阴之力了。”

“太阴之力？如此雄天的太阴之力就算帝境三天的强者也承受不住，难道是隐藏下界的散仙之流。”

无极城外双月同天，城主姜异人皱眉不解，先有荒魔出世，而今太阴石刻现世，末法时代早已过去万载岁月，难道又一个乱世即将出现。

太阴降世同一时间，玄阴皇界。亘古不动的银月皇朝在沉寂千年后，再次崩发一股撼天神势照耀古老天穹。银月圣皇时隔四千年颁下御令，昭告皇朝文武及下界亿万臣民。

“寻太阴献于吾！”

一诏六字，驱动银月皇朝无数强者及皇朝执掌的三十个大千世界一同发力，目的只为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皇朝霸者寻到所要之物。

“找！大乱将至，我们需多留几手暗起，让他们出动，将『太阴』带回来。”

同样的法令昭告在诸天世界出现了无数道，而身在不可知之地的左夜再一次成为了诸天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他不知道，就连一度想找到他的人同样不知。

而此时的左夜气势如虹，练气炼体同时突破第一大关，淬体大成，无缺的太荒神体筑下了夯实道基，左夜心思无杂，练气法门自然催动，再遇炼息三重关：引炁、道息、炼道。

鸿蒙瞳神妙两道璀璨仙光浮耀诸天幻象，再现道界恢弘，道神一念截取千百万道，合身炁海流波，同脚下道域相合，在他双拳演化的阴阳磨盘间，各持二气，化生万般。

可以说此时的左夜最是纯粹，也是所有练气士梦寐以求的状态。先天无名且道无名，与其说是左夜在掌控一切，倒不如说是先天大道再帮他修炼。

精纯的先天之炁源源不绝，太荒神体无缺又以太阴之力洗濯，催生气海灵荒二气，灵天荒海自成天地。和左夜最初误打误撞造就的灵荒开天，这次分天地无疑要稳固许多，且气海纳入一丝先天道韵，为以后的进阶造就了无限可能。

左夜的拳势愈演愈烈，周身道道残影，转瞬被他捣碎。时间长河边，虚空震荡，左夜双拳演化阴阳鱼，一黑一白即分即合，分而崩时碎虚，合而开天辟地。

无匹威势引动风雷交感，雷电迸射四溅，被雷击中的山石草木都会如镜花水月般碎成片片蝶翼翻飞消散。

左夜穿梭雷电之间，偶然有雷击来，就会被身后的青玉宝树吸收过去。每吸收一道雷电，宝树就会浮起流光，似湖中泛起的水光荡漾开来。

轰！

从未停下的左夜突然躯身顿颤，始终无法逾越的练气鸿沟在在一刻轻松跨越，炼息圆满，以道衍宫。

练气第三重玄宫境，以炼息境所炼道息开辟中丹田『绛宫』，演化妙境玄宫。绛宫中丹田乃人藏气之府，修士炼息时养气感，炼道息，只是初窥练气门径。练气士真正的开始是在玄宫境界，中丹田开辟之后。

玄宫者，有养灵之神、蕴道之妙、洞天之能、斗法之力，神妙玄通不可一言而述。

受于修者自身修炼的本命道法，感悟的大道法则，每人衍生的玄宫都会千差万别。先天大道可以冲开绛宫封闭，却无法催动至圣炼阴阳衍玄宫。

玄宫不成，先天大道催动炁海，以先天之炁凝塑无名玄宫雏形，白气朦胧的道宫因没有炼入道息而无状无名，三座道宫旋浮藏气之府，形成微妙的感应。

修真界流传着这样一段话：一宫作府三宫阵，五宫成域七宫天；九宫划界，十宫无缺，无缺上自天外天。

这段话说得就是修士玄宫的神妙之处，三宫而成阵，布阵不同，催发阵之力亦有不同作用。

这是后话，能以先天大道演化玄宫雏形，此番虽不及先天识海之造化，但也是世间罕有的机缘。

可左夜此时状况着实令人担忧。

从他到了这里，他之变化可以说是从起初的波澜不惊转到气势如虹，而今愈发疯魔，癫狂之势竟有几分自毁之势。舞动的黑白太极宛如实质，惊泣鬼神。身法如电如光，即便以识念锁定也无法全然看清，激扬真气滚滚碾压透散，湮没四野，炸裂穹宇，就连岁月长河也是掀起惊涛怒浪，鬼哭神号。

太极之圆罩住周身，左夜也似成为了其中一部分。若是以往，左夜修炼至此极境，当是赞他悟性无双，可此时却是他的最大危机。

只见太极圆渐合道，左夜身上散发出焚燃烧焦的浓烈白气，似要顷刻羽化。

左夜的真气此刻也出现枯竭，显得无以为继，整个人全身颤抖，面露痛苦之色，可仍无法从梦魇中超脱，内心犹自秉承了‘打拳磨剑’的唯一信条。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小施主该醒了！”就在左夜深陷化道之危时，一声轻唤带着无量金光包裹住发狂的左夜，以弘大佛法之力净化那份毁灭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