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刹那海，恒定天
在岁月长河边，左夜沾染时间之力，历三世之变，起微末而强盛，然后盛极而衰，走向没落自毁的边缘。恍如人的一生，从懵懂痴白的稚童长到强壮孔武的青年，最后日薄西山，步向衰老覆灭。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小施主你该醒了。”
说话间，岁月长河边佛光大作，狂暴如风雷亦因佛光感召而温驯几分。左夜挟阴阳之分，截天地盛威，纵然远胜他几大境界的强者也不敢此时争锋。佛光虽撼于天威，可还是能凝光塑形，一名垂垂老僧双手合十，站距左夜一米开外。虽受风雷异火，亦能以佛光御体，不受侵袭。
“小施主还不愿醒吗？”
虽先压制住了左夜自毁之势，可我佛慈悲的老僧见风雷之势不减，三世之局还是没有真正的解决。
老僧见状催动枯朽金身，顿时佛光掩天，沛塞鸿宇。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人俱……然于是中亦无有心。亦无造心者。亦无有菩提。亦无造菩提者……”
老僧口诵佛经，古经梵文烙印四空虚野。怒浪长河为宏大佛力而平息风波，混沌云穹之上现金莲宝象，引万佛朝宗，召无上佛力降临岁月长河。万字佛言唤醒金身神通，垂垂老矣的枯槁老僧迸发雄伟佛光，化身万丈佛像坐照天地间。
老僧化佛初展法威，引来天道震动万道齐鸣，而后便是天雷劫数降临，天刑有罚，力压万钧。
『菩提玉证创天世』
佛吐真言，圣耀通天，天地重开宝相妙法，混沌再现菩提三千。得先天大道的左夜在刹那得以清明。见此时此景，心有疑惑间，脑部的重创巨痛却似附骨之疽轰击而至。
左夜难忍破脑碎念之痛，心口窒息间一口心血夺口而出。
“勿动心，明心见性；勿动念，一念菩提。是以心灯不灭，方可不渡千秋。”佛光敛去，金身纳体，慈眉善目的老僧回归垂老之态，雄天佛力撑掌浩荡青冥，遮挡天道窥探。
老僧枯槁之身现菩提圣光，温和佛力涤荡垂死不得的左夜，为他减轻痛楚。
时间无算，只道哭号声渐弱，最后四下俱寂，唯有永恒不灭的佛光普照大千。虚弱的左夜似刚从水里捞出，剧痛之后全身经脉仍在痉挛抽搐，脸色惨白的厉害，真气法力全无，魂息微弱，随时有可能熄灭最后一丝心火而亡。而这点心火的维系则有赖老僧源源不绝的菩提圣气。
“小施主遭逢此厄，虽是劫数亦是冥冥自有定数。你命格奇特，此劫当应破茧重生。”老僧风轻云淡说着，体内菩提圣气腾如金焰，无量光辉遍洒结界，笼罩左夜全身。
“敢问大师，这是哪里？”左夜虚弱问道老僧。
他记忆不全。只记得见到陆忘尘，然后自己就在无边黑暗渊薮中沉沦痛苦。忘了这种磨难有多久，直到他听见一声佛语，一角光明在黑暗的尽头闪烁着微芒。
他挣扎着，爬行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那点光明。于是，他做到了。他脱离了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痛苦炼狱，哪怕他再如何初心不改，在得到释放的那刻，充盈心间的不是死里逃生的侥幸或是感恩，而是无边的血腥杀戮与残酷寒毒的阴冷。
可还未等他来得及发泄这份血腥阴毒，无量佛光灿然而落，那份阴暗碰到佛光如冰雪般消融，土崩瓦解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里是刹那海和恒定天之间的岁月长河。”圣光耀体的老僧为左夜解惑。
“刹那？恒定？岁月长河？”左夜咀嚼着老僧的话。
“刹那海是混沌不可知地，而恒定天在鸿蒙之间。这条岁月长河只是时恒之河的一条分支。”老僧双掌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话锋一转，“小施主你本体受伤颇重，现在还是疗伤要紧。”
左夜不明就里可还是知道自己识海被素墨留白生生拔出九成，脑部震碎了六成不止。
“难道大师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仙药。”显然，左夜对自己的伤势也不看好。
老僧摇头，“贫僧身无长物自然没有那等地宝天材，可小施主的伤也用不到那么麻烦。”老僧直言明了，没有打所谓的机锋。“你身有一物可以弥补识海之殇，那是一座石台，封存着先天创就的识海。”
“先天识海？！”
左夜不由诧异，苍神曾说起过他的识海隐患。解决的方法有两种，一则自己修炼再开识海，二则寻常混沌先天的神物弥补识海的残缺。
这两种方法都有着难比成仙的可行度，而老僧此时竟然对他说他自己就有一座先天识海。
“佛讲因果，道讲缘法；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老僧说着偈语，继续讲述，“将石台覆在双掌之间，以心神感应石台的波动，就可炼入眉心泥丸宫。至于你的脑伤，菩提圣气有复生之效。贫僧的本命道法--『玉菩提光明证法』是练出菩提圣气的不二法门，贫僧愿助小施主修炼小城境界，辅以体内菩提圣气，当可蜕变生机。”
“为什么？”左夜口气有些轻喘。
“贫僧只是尽我天命，在岁月长河边上引渡有缘人。”而貌似左夜就是老僧口中的‘有缘人’。
“你且先听我传法，初境能领悟几分就要看天意了。”言罢，老僧口诵禅法，焕发无量光明，一座佛祖宝相指天画地，掌中以佛言梵文化出一株金色菩提树。随着老僧的禅唱进入高潮，菩提树脱离佛祖掌心，落在左夜头顶。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人俱……
菩提树化成金色熔浆自左夜天灵灌注。一时金耀胜天光，大广弥天穹。
白骨千骷山，鬼神虚界。
云雾中盘坐的少年的身上弥散出微弱的死气。枯身沉寂，左夜体内最后一点魂气几乎耗尽。若不是有虚夜交代，苍神都打算将这具无缺的太荒神体转化成骨族。
“四十九日的生死关，是成是败就看此刻了。”苍神的声音飘渺回荡空间。一语话落，垂头散发的左夜周身骤发出金色微芒，点点星泪滴落虚空，金光由弱转盛，弘大佛息透散而出，感染十方，宁静祥和。
沐耀佛光，左夜如铸金身，生机渐复，本应枯竭的血气被再度点燃，沸腾如龙，炽热如阳。
心有菩提，般若观照
有老僧的心力加持，从未修炼佛法的左夜心头顿悟。『玉菩提光明证法』登时突破小成--心存光明，体蕴圣气，至此灵天荒海之中再现一股混沌开天圣气。
“小施主悟性通神，如此就祭出石台。双管齐下，净业消灾。”老僧再赞无量圣气，撼天扩地，光明领域遍照十方三世。但见一道霞光从气海冲出，于头顶三尺绽放璀璨焰火。骤然昼转暗夜，四下万籁皆寂。左夜仰观如墨夜幕，纯粹似镜不见一丝杂尘。倏尔，一颗星辰绽放刹那恒光，无极而生，在左夜的眼中铺展天穹。然后一颗连着一颗，不多时夜幕缀满繁星，映耀一界，熠熠生辉。
“这就是星辰的力量。”老僧指点夜天星辰流转轨迹，慨然叹道，“这片天地并非真正寂然，而是受到神念力的影响扭曲了大道法则。这座石台蕴藏的就是识海--星阵！”
随着老僧的一指点去，夜天繁星似海底漩眼凝成一束玄光点落眉心骨内。
冲劲让左夜不禁向后一仰，脑海中一座石台凭空浮现。耳畔恍闻一声炸响，石台迸射亿万光芒，洒落亿万星辰。本已永沉暗荼的世界得以重现光明。和万千星河大气磅礴不同，繁错星光洒落之地在氤氲中遍开莲华，莲华舞动间悄然融合一成先天识海碎片，补过去遗缺，不时一股自然之风唤醒沉寂的帝相、雷印及暗域。在星光照耀下，三尊力量亦发生蜕变。诸天帝相爆发轰然之势，端坐星阵石台中央，持雷印，镇暗域，石台旋于两膝之间，如莲华旋舞。
石台吞吐无量星光，使亿万星辰寻迹而行，以阵炼星轨。
岁月长河边，左夜轻吐一口浊气，悠而转醒。此间过去，识海隐患消弭，这般来讲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阿弥陀佛！小施主历劫重生，识海再生当不再会有邪祟作怪，可喜，可贺。”老僧双掌合十道了声佛。
置死地重生后的左夜脸色仍是惨白的厉害，不过对眼前这个自己有大恩的僧者，左夜挣扎起身对他行了一礼道：“若无大师援手，我只怕早已堕入九幽黄泉了，大师请受小子一拜。”
左夜摇晃拜倒，不料却被老僧抬手托起。迎上他茫然目光，老僧慈眉善目讲道：“小施主不必谢我，今日种因他朝得果，贫僧在此等候有缘人是因，助小施主解厄是果。因果循序，小施主就勿要多礼了。”
“因果吗？”从何时开始，左夜对冥冥大道有了特殊的感应，不是玄而又玄的灵觉，而是彷如虽是能入道的奇特境界。
左夜不知，老僧却见他周遭万道潮涌，如萌蒙蒙白气将其淹没。
“阿弥陀佛，这就是太上玄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