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二〇 伐道
“魍魉鬼族吗？”听左夜说起在虚空遗址遭遇魍魉鬼族的大能，苍神的声音从缥缈云空传来，“那一支的祖先是魍魉鬼神，是开创鬼界的七鬼神之一。”
鬼神族崛起的第三代，七位鬼神至尊平定混沌之乱，将鬼神意志烙印天道，成就永恒不灭，并开辟万象生灵的归宿之界--鬼界，以自身神性衍生出鬼神族的分支，由此诞生鬼界百族，开启了鬼神一族的黄金时代。
“「鬼神变」原是用以增变血脉之力的神威秘咒，后来经过历代祖先推演变化，增添了不少鬼神秘法及神通之术，非鬼神血统不可习。”苍神承认左夜就是鬼神皇所预言的天命之人，将鬼神族的不传之秘悉数相教。
鬼神变的渊源要追溯到第二代鬼神，它不单是秘咒，更代表着始祖鬼神的意志。
“魍魉族的老鬼之所以不敢对你出手，是鬼神变对鬼界百族而言实则是个禁咒。他若敢出手，就会被不朽的鬼神意志诛得神魂俱灭。”
左夜恍然，原来那只老鬼在诈自己。不过依当时的情形，哪怕他知道也会和它定下约定，毕竟这是他几年来第一次得到父亲的下落。
“你说你父亲在九渊之下的世界？那里是混沌禁区，传说中鸿蒙幽冥所在。”苍神多少知道些混沌隐秘，哪怕再妖孽的左夜断不可能在七年间突破到踏入九渊的程度。
“那老鬼还是骗了你，九渊不是寻常大能圣人可以踏足的。”
左夜低头思索，最后摇头道：“我没得选择，哪怕七年之后我去不了九渊，也要先从魍魉老鬼手里得到我父亲下落，若是他真骗了我，我定要他生死两难。”
左夜相信以青古的道行，对付魍魉族的大能不会是什么难事。
苍神亦是从左夜口中知道了轮回窟的镇守者青古，他在左夜的识海设下印记，作为左夜的保命底牌。
囿于左夜境界，每次激发印记都会对自己造成极大伤害。但看到左夜眼中凛冽的寒意，苍神可以预见，魍魉族的那个老鬼要是真骗了他，该会是落得何等凄惨的下场。
“之后你要做什么？”七年时间对修者而言不过白驹过隙，左夜欲做突破必要兵行险招，以苍神对他的了解，此刻想必他已有了决断。
“我将伐道！”
左夜双眸燃动神焰，语破天惊，在无垠的鬼神空间回荡不休。
“伐道？”苍神自然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在古老的混沌时代流传下的修真法中有着圣人斩道，帝者伐道之说。那是修行法初创，大道境界只有三分：天地、混沌、鸿蒙。
天地境时，大道三千取其一，修士修的是大道，求证的却是己道。
混沌境时，当本命之「道」超脱了三千大道之限，修士面前便有两者择一之难，其一为「斩道」，斩去己道，承纳天道，即可立地成圣；其二为「伐道」，以己道为兵，征伐天道，渡劫而成帝。
以左夜的道行和大道进境，「伐道」为之过早。
苍神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道：“是因为天道诅咒？”
神农氏说过左夜最大的问题并非道法的桎梏，而是天道禁忌之力，需要有人为他施展逆天改命之术才能解决诅咒。左夜此时逆天伐道，是想借神农氏封镇之力，截取天道。
“七年时间连突破天人境都不够，我别无选择。”
当初左夜体内之患就是多重大道之力混杂相冲，导致神体被破。所以当他参悟「世身」法后，创出三世帝身，将体内三种极道之力分化，归入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合而归一，是为帝身小成。
这是三世帝身的核心法门，再之后便是「三脉同荒」。引三脉之力转化为最为纯粹的太荒之力，觉醒本尊太荒神体血脉。
到时候左夜便是帝身神体，就算跨越两个大境界也足可保证不死。
但问题就在于，左夜寻找的极道之力太过雄浑，不言原始天魔真血塑造的荒灭魔身血脉，以荒龙之骨及玄黄诀筑基的妖仙之身绝对是祖妖级别的血脉，单是将这两种极道力量转化成太荒之力就已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还要媲美这两种力量的第三重分身血脉。
三脉无法融合转化，那左夜永远只是徒有三身一体之形，不言他的境界将会止步于此，就连他的肉身也会因为血脉之力太过磅礴而逐渐崩溃。
于此，截取天道之力的念头就在他心头萌生。
万道之上，天道为尊。
哪怕是赫赫极道，亦无法抵抗天道之力的镇压。所以当神农氏为自己注入神力封镇体内天道诅咒时，他就开始筹谋盘算。
“「伐道」非同小可，在混沌世界不知多少半步踏入鸿蒙的半圣准帝都在最后一劫下飞灰湮灭，尽管也存在如你这般逆天而行的例子，但能成功者万古寥寥。”苍神觉得左夜太过冒险，想要镇压三脉极道之力也不一定非要是直接截取天道之力，只要是能够匹敌三种极道之力的就可以，比如一些炼入过天道意志的无上仙兵神器。
左夜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最后还是摇头否决。
他是要将三脉转化为最纯粹的太荒之力，体质无缺至净，若是抽取无上仙兵中的天道之力，多少会沾染到仙兵法则气息，那样他的体质就会像掺沙子般出现瑕疵。
劝说无果，苍神便只能和他合力推演截取天道之法。
“你机缘不浅，得到了太初十六字里的「道之卷」，还将其化形烙印仙台之上。有了这一法宝，吾看此事便有了一成把握。”左夜在龙门窟内的经历事无巨细地都将给了苍神，鬼神一族也有太初十六字的部分残篇，不过被鬼神皇封入另一个时空，需要等苍神出世才能去寻找，“太初生于混沌之前，道之卷又称「万道总纲」，你既然能悟出混沌之圆、化天道等神通之术，不如你以道神之能试试能不能创出一道法门。”
虽言天道至尊，可自混沌伊始，能够截留天道之力的法门也不再少数，苍神就知晓一些。但无论哪样，都绝不是左夜这点微末修为所能完成的。
“你还要找到一处道灭之境，这样可以极大抑制天道威能。那个龙门窟就不错，上有远古龙门，下有万窟轮回，若你能找到一个缺口，引万界天道降临，截取天道之事轻而易举。”
听到苍神的话，左夜兴致缺缺道：“恐怕找到那样缺口也不是轻而易举的吧。”
苍神本不知龙门窟的事，只是听左夜说完才恍然悟到龙门窟其实是一个合称。
远在无尽岁月前，龙族有一件镇族至宝，传说是某处混沌破灭时的遗留下来的，名为「龙门」。
苍神不知道龙门有何神玄妙用，只是依稀记得万族大战的时候，龙族在最危急时刻祭出龙门打碎了一角轮回，后来龙门被轮回之力送入时空，龙族便失去了这件至宝。
这段往事印证了左夜的话，恐怕龙门窟的真正来历就是在此，只是苍神不明白所谓轮回镇守者的青古究竟是何存在，在混沌时代，能掌握轮回之力的已经是混沌境的巅峰，甚至是鸿蒙界的存在，那样的人物不该出现在诸天万界。
“其实鬼界倒是也有这样的地方。本来吾是想等你有至少问虚境的实力再讲，想来你不会耐心等到那个时候。”
“哪里？”
“血穹雷墟！”
混沌破灭之时，大诸天分崩离析，撕裂诸天的毁灭之力残留在破碎的世界中化为绝地。血穹雷墟是鬼界的绝地，却可能是左夜的福地。
“在那里你可以梳理一身奥义，完成第一阶段的修炼。”
在白骨千骷山极西之地，一道漆黑裂缝隔绝天地，弥散着毁灭亘古的气息。鬼老大带着左夜站在峭壁之上，遥望这里。
“这条裂缝被鬼族称为「苍穹之伤」，传说当年有一只黑手撕裂苍穹，将鬼界四分五裂。穿过这里，你就能到达血穹雷墟了。”
血穹雷墟所在的虚渡之地是鬼族的禁地，哪怕是沾染到些许气息都会让鬼族弟子神形俱灭。
左夜深吸口气，踏前一步，准备进入。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盯着鬼老大看个不停，眼神中充满疑惑。
“怎么了？”叼着烟杆的鬼老大吞云吐雾，见左夜突然停下不由问道。
“一直都叫你鬼老大，你没有名字吗？”
左夜很奇怪骨族之鬼好像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听他说完，倒是换做鬼老大一脸奇怪，当然左夜还无法从一个骷髅头上瞧出什么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眶似吞噬一切的漩涡盯着他。
左夜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禁忌，所以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吾名--玄鬼！”背后鬼老大的声音突兀传来，“小子，你可要记住!”
听得出鬼老大语气严肃郑重，左夜拱手称是，旋即脚下一阵狂风掀动，左夜如离弦之箭钻入漆黑罅隙。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鬼老大道出自己的名字时，自己体内鬼神变的力量瞬间弹动了一下。
带着无解的疑问，左夜踏进了苍穹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