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披着羊皮的狼
第十章.披着羊皮的狼
“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里的?这一走,就是一年半年多。家里得不到你的一点消息,有人说你被打死了,妈妈想你快疯了,我觉得,就像过了十年一样漫长”。
兴奋之余,玉海想眼前,眼睛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忧愁。
云海赶快告诉哥哥,这半年来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掌柜的张白发,是一个疙顶瓮子二号盆,鬼魅溜眼装好人。看上去慈眉善眼,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压榨长工,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霸地主。他是大门洞洞里的风,蝎子的尾巴财主的心,毒辣的呢!
白给你吃了几顿饭,让妈妈成了他们家不花钱的长工,一年四季白干活不说,还要……
“还要什么?”哥哥急切地问。
“那个老畜生要妹妹红柳花做二房,”
“什么?!”哥哥急得跳起来,掀翻被子。
“全家不同意。”
“唉。”了一声,哥哥才刚把心放下。
在哥哥和弟弟的记忆中,当地人给掌柜的张白发人们给编了一个顺口溜:“人吃饺子马吃料,没有姑娘不睡觉。怀抱算盘算了个到,敲骨吸髓还要你笑。”
“事情没有算完,让我给村公所去送信,他们早就下好套。我一去,就被抓了壮丁,连夜送走。”
“啊呀,大和妈还不清楚,还把****的当好人。”
“其实大大早就看出来了,老实人,哑巴吃黄连自己心里明白,苦哇!”
哥哥骂一句:“黑狗财主好黑心,吃上人饭屙白粪。”
弟弟还一语:“财主本是刮地穷,毛草蒿蒿断了根。”
“有件事让我问你,人们都说你被打死了,如何到了这里呢?”
“唉,一言难尽啊。!”
那一年玉海被抓兵后,先在平章乡集训了四十天,部队开拔,到了包头附近驻扎。一天,和连长几个人到这个小店吃炖羊肉。侍候连长几个当官的吃饱喝足,剩下一些肉汤让士兵们喝。突然,吹紧急集合号,人一紧张,谁知道一块小骨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气也出不来,憋成个紫茄子。
跟着连长跑了几步,一个跟头倒了下去,连长让一个士兵往起扶,又倒了下去,人也成了硬棍。
这个士兵报告说我死了,丢下了我都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找我。
“那后来呢?”弟弟云海问道。
“唉,多亏了老板娘秀秀,她看见我是吃东西被咽住憋住了气,倒背着我急跑了二里多路,一直到我把骨头吐出来,换上了气,秀秀被累的吐了血。
说到这里,兄弟俩再也没有睡意,拥着铺盖坐起来。
云海又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哥哥,弟兄俩又抱头大哭。
秀秀一个人睡不着,出来前后左右巡视了一番,正好路过这兄弟俩的窗口,看见他们俩个坐着,就走了进来。
秀秀欲言又止,默默地在地下转来转去。问道:“玉海,你也要和云海会河套?”玉海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脸的愧疚看着秀秀。
还是秀秀是见过大世面,经过风雨。大大方方地对云海说:
“兄弟,我的那个男人也是被抓了兵,没有你们兄弟俩命好,在打四平的第二天就阵亡了,同村村的弟兄和邻居把他火化了,骨灰也捎回来了,我是彻底的绝了念想。回娘家,家里没有了亲人,再说,也没有留下个聘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理。正好,你哥哥送上了门,我们过在了一起,说好了不打仗的时候,回河套认公婆。想不到,先认了小叔子。”
在莎拉齐,人们的主食是莜麦,副食是山药蛋。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卖莜麦和山药蛋的小贩。家家户户,一到饭熟时候,一阵阵莜麦窝窝和山药蛋烫烫的的香甜气,立即弥漫了满个村子。
现在兵荒马乱,正赶上闹春荒,糠菜半年粮,山药蛋也成了主粮。
秋风凉草木枯,正是起挖山药蛋的季节。家家户户把山药蛋堆得像小山似的。
起挖完一块地后,村子上至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下至五六岁的娃娃全部出动,到地里拾山药蛋。说是拾,实际上是挖。
秀秀当然也不会落在别人后头,有的人用小铁铲,循着挖过的山药蛋窝子,一窝子一窝子找,这样挖省力,挖出来的山药蛋完整,速度慢,可是数量少。
秀秀挖的时候用锄,沿着挖过的山药蛋窝子刨,不一会满头大汗,可拾到的山药蛋多。
收获完山药蛋后,秀秀把山药蛋细细的分成四等。头等的山药蛋是光滑无破损,无虫眼的,大一点的凉晒七八天后入菜窖,是准备今年冬天明年春天食用的;中等有虫眼,呲牙孬容易坏的,装在袋子里,准备现吃;不大不小和鸡蛋差不多的,光溜溜的,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烧着吃;小的像纽扣,还有的被风吹成了墨绿色的山药蛋是猪的饲料。
山药蛋的吃法五花八门,煮粥做饭离不了。虽然米少,多放入山药蛋,面葫芦,黄萝卜,一煮一大锅,味道鲜美不说,主要是喧肚皮,能放开肚皮吃个打饱嗝。
炒菜烩菜不管油肉多少,放入山药蛋一样可口入味。如果能够吃上一顿猪肉烩菜山药蛋粉条子,那是过年的佳肴。
庄户人有句话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孩子年龄大,吃的多消化快。三四碗山药蛋和面葫芦汤汤下了肚,还望着锅底,还要吃二三个玉米面窝窝头垫底。
尤其在寒冷的冬夜,人们忙碌在晚上十点多,肚子里的那点汤汤水水早已摇筛光了,饿的前面的肚皮贴到后脊梁。
来到火炉子跟前,刨出已经烧得焦黄山药蛋,连吹带打,打后的烧山药蛋更面更沙。有时候连皮也剥不净,狼吞虎咽,几个热乎乎的烧山药蛋下了肚,连梦也是甜的,是热的,那种慈爱,那种亲情,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
如今,莜麦被征了军粮,山药蛋也被土匪抢光,人们靠苦茶榆树皮糊糊度命。
这正是:只估划桃花开了结果果,谁知道老天爷爷冷雨挄。【kuo】
牵牛牛开花半晌午落,露水夫妻泪水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