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怜 幽
冰冷的湖水不会涌进口鼻，因为寒越已经没有了呼吸。
耳边流水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水下的世界安静无声，他也变得安静无声。
我要死了吧。
妈妈，爸爸。
他面朝着水面，慢慢地向着黑暗的湖水里沉落。
晃动的水面上明月的光亮有一些模糊。
黑暗的水中，一个发着白色荧光的动物飞快游过来。
那是什么，是幻觉么？
但寒越没有来得去想，身体里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感觉，一个东西好像要从身体里面钻出来了。
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自己的魂魄要离开了？
白色的动物来得很快。
七米。
五米。
但体内的那个奇怪的东西也钻得飞快，已经到了寒越的喉咙，寒越感觉着它，好像是一团气流，但又自己好像在运动，有生命一般。
我不能死，我不能丢下我妈妈一个人。
寒越用身体的最后一点力量紧闭着牙齿，那个东西在他口腔里鼓荡。
接着，那个白色的动物清晰地出现在了寒越的视线里，那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洁白无瑕的身体发着淡淡微光，黑色如海藻一般的长发随着波涛舞动，双腿上下齐摆，好似游鱼一般。
女子越来越近。
寒越看清了女子的脸庞，以及，她的眼睛。
他又见到了这双好美的眼睛。
并且寒越庆幸的是，在死之前，他还见到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人跟眼睛一样的美。
你一定是天女，要接我去天宫了。
寒越顿时失去了恐惧，内心一片安详，失去了所有力气。
体内的东西涌到了嘴边，竟然有滚滚黑气从寒越口中冒出。
那黑气与湖水的黑暗是不一样的。
湖水的黑，仅仅是黑。而那黑气是密集的，带着绝望与恐惧。
寒越的意识随着黑气的流走渐渐模糊起来。
他只是感觉那女子靠近了自己，在混乱，迷蒙的黑暗深处。
嘴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堵上了，体内那个东西迅速缩了回去。
寒越好像触电一般惊醒过来，他见到女子那双如秋水般的美眸，漆黑如墨的眸光幽幽地闪耀，在很近很近的距离。
近到女子高挺的酥胸贴到了寒越的胸口。
近到女子玲珑的鼻子蹭到了寒越的脸颊。
近到女子柔软的嘴唇吻到了寒越的嘴唇。
寒越脑中就好像划过了一道闪电。
空白。
女子双手按在寒越肩头，长而柔软的香舌轻轻地撬开了寒越嘴唇，牙齿。
寒越感觉心脏又恢复了跳动，而且以十四年最高的速度激烈地跳动着。
女子的舌头长而灵巧，将一个东西送到了寒越嘴巴深处。
而女子送入的那东西，冰凉光滑，顺着喉咙滑到了胃部，胃里立即升起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在寒越的周身游走。
皮肤接触的是冰冷的湖水，但是身体里面却暖融融的。
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觉。
很快，气流迅速汇聚在一起，向着寒越下丹田精虚涌去，就向在花园里被妖花噬咬之后的接收那股清凉气流的感觉一样。
寒越睁大了眼睛，难道他的精虚，竟然又开始接受新的灵力了？
寒越感受着小腹的温暖，这是武灵么？
不对，这不是武灵，父亲说过武灵是烫热的，像蒸气，但是这股温柔的气流却是温暖的。
虽然寒越知道这并不是武灵，但是寒越知道，这又是一股灵力，是褚大人送给自己的第二股灵力。
唇分。
黑暗中，女子身体发着白光，是水里唯一可见的事物。
水底的世界寂静无声，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寒越表情僵硬，好像被施了术法。
“真怕你死了，完不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女子的声音明丽清晰。
寒越还在发愣，却没发觉自己不但回复了生命力，而且还可以自由呼吸，在这冰冷漆黑的水底。
“你吞了我的灵珠，转化为了极阳之力，在水中说话行事，都跟陆上没有区别。”女子幽幽地说。
寒越想问什么是极阳之力，但是他像是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是一张脸不自觉涨红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太重？”女子身体再次贴近了寒越，长而白皙的手臂如水蛇一般绕到了他背后，按住腰部，渡过一股热流。
女子娇躯柔弱无骨，酥胸温软圆润，寒越的脸上更加红了，眼睛盯着上方黑漆漆的湖水：“我伤其实大好……只是不知，不知姐姐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女子奇怪地望着他：“穿着衣服在水中游动不便，很奇怪吗？你们人类生下来，不都是个个没穿衣服吗？”
寒越一惊低头，余光瞟见女子胸口洁白挺立的双峰，又立即抬起道：“原来姐姐……你不是……人——”
“我是花魅，乃主人饲养的天灵兽，四十年前，是主人救了我，不知他怎么样了，不是说你下来之后，他就会下来么？”女子抬头望着湖面，表情看不见悲喜。
“扑通”一声响，好像有人进了水里，但是水底漆黑，寒越什么也看不见。
“怜幽！”褚贤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宁静。
女子立即像鱼一般飞快游了上去。
湖水里一片漆黑，寒越抬着头，能见到的只是女子渐行渐远的身体，好像逐渐升起的明星。
“寒越，你怎么样！？”
寒越知道褚大人是在关心被赤月一拳击中的伤势，连忙向着褚贤大喊道：“褚大人，我很好。”他嘴边大张，但是水却一点也跑不进嘴巴里。
黑暗中的褚贤“嗯”了一声，嘴巴里开始念起里复杂难明的咒语：“愿术大神，赐我法恩，以血化灵，结水成冰。”两个蓝色的光点忽然亮起，渐渐变成两道蓝色的光束，朝上方射出，击中湖面两点。
蓝光开始飞速向周围扩散，流过的地方，竟结出了厚厚的一层冰，眨眼之间，整个湖面已经被蓝光幽幽的冰层封住。
蓝冰的照耀下，褚贤的身体与苍白的脸隐隐出现在了黑暗中。
他高高抬着双臂，两束蓝光与他双臂练成了一线，或者说，蓝光的光源，正是褚贤的双肩。
褚贤双臂合拢，两道蓝光也随之合在一起，顿时明亮了许多。
接着，褚贤不知道为什么了闷哼一声，终端的光线渐渐弯曲交汇，最终凝成了一个球形，飘在水中，蓝光源源不断地射向水面，一旁的女子立即伸手捧过那团发光的圆球。
“撑得一时算一时，但不可强求。”褚贤嘱咐道。
“怜幽明白。”女子整个身体，也渐渐被蓝光包裹。
“寒越，随我来。”褚贤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原来褚贤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体。接着，寒越的周围的湖水竟然开始自行流动起来，把寒越自行往湖水更深处送去。
寒越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女子楚楚动人的身体，她全身渡着蓝光，身在深蓝如墨的湖水里，就好像仙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