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囚禁
我醒的时候太阳从南窗透进来,记得以前一直想要一个靠南的窗户,房间不要大,但要很温馨。而这里就是按照我想要的所设计的。明黄色的窗帘和壁灯,没有庄肃的壁画,而是贴近生活的墙纸,天花板是浅紫色的,吊灯挂在那儿一动不动。整个房间都是很简单的装饰,没有什么特定的风格,而是混合在一起,显得不一般的韵味。
歪头看向旁边的情若,他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安好的容颜,怎么看都不像是反派的人,我忽然笑出声来。
他睡眠很浅,被我的笑声吵醒了,又或者是我的笑声太大。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傻笑的我,连忙照照镜子,确定没有王八等一系列图案才松了口。
“我记得以前总是趁你睡觉的时候给你画一个可爱的小乌龟。”好听便是小乌龟,难听点就是王八。
“是啊,然后你还说我是王八蛋,我问为什么,你说这里是乌龟,加上脸蛋,就是王八蛋。”他也笑了,站起身子,“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
自从搬去总部,我对饭菜也没有特别的情有独钟了,往往就是有什么吃什么,有的时候食之若蜡。
女佣过来替我换了家居服,洗漱完后去吃早饭,是情若自己做的。
有里脊肉卷、法国吐司、可乐卤蛋、水煎包……他像以前一样绅士地拉开椅子,“都是家常菜,吃吃看。”
“嗯,情若大哥你的厨艺真好。”我由衷地赞叹,不经意间看到他怔了怔,他说:“你可以把大哥去掉。”
我含糊点头,说真的,他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完全就不像是敌对的人,谁要是嫁给他的确很幸福。
如果这一顿丰富的早餐放在几年前,我们一定吃得很欢快。
吃完饭后他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都可以带我去。
“那回去呢?”我试探性一问,他果然摇头,“你身上还有毒。”
那我和囚禁还有什么不同。
“我想去看爷爷。”
他怔了怔,“他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想确认一下,奶奶很担心他,我们都有一年多没见了。”
情若终究是答应了,他伸出一只手,我会意地伸出右手,由他扶着。这一次没有蒙上眼罩,看来他对自己得领地颇有自信,知道我即便想逃出去也没有能力。
尽管如此,一路上我还是观察地形。这里果然是偏郊,所处的地方被高大的围墙围住,草木丰盛,小道很多,左拐右拐才到了许老地住处。
情若带着我在两间小屋前停下,我很快从花草中搜索到许老的身影,他正忙忙碌碌地修剪松树,旁边有几只小动物。情景好不和谐。
“爷爷!”我呼喊,正要跑过去,情若拉住我,“慢点,不要拉动伤口。”
我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他唤许老过来,“许老,你的孙女来看你了。”
许老放下剪刀,他黑了好多,身子却比以前硬朗了,看不出一点被囚禁的死寂。情若到底是好人,他知道许老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所以也给他一定的空间和自由。
“爷爷,我可算见到你了!”
我强撑起一个笑,许老上下打量着我,发出爽朗的笑声,“一年多没见,丫头变化好大啊。”
这一声丫头更是让人泪流满面,这个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许老吗,他的变化比我还大。
“嗯,我们都过得挺好的,奶奶很想你,她每天都在等你。”
许老笑了笑,“不会的,她肯定每天都骂我,说老不死的怎样怎样,她的性子我了解。”
我还想多说几句,情若牵着我的手,“让许老在这里吧,我们该回去了。”
“不要,我不要。”我忽然忘记自己是在这里,不能随着自己的意的,只好低下头,“我们走吧。”
“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只是你现在有伤。”情若体贴道,“十天后我再陪你过来。”
我猛然抬头望着他,他的意思是十天后除非我留下来,否则见不到许老。
是时候该计划一下了,康剑三天后应该知道我的行踪,但他无法找到这里,我来的时候手机等一切通讯工具都被封锁了。
和情若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埋着心事,听不见情若说的话,他忽然停了下来,我呆在原地。他忽然低下头覆上一个吻,冰凉的唇贴上来,很快又收回。
“走吧。”他似笑非笑看着呆愣的我,“被吓着了?”
不问我还没有察觉,一问我用手背抹了嘴,挣脱他的手往前走。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做哥哥来看待,他怎么可以这样子。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你不想问我问题吗?”他跑到我前面,“问吧,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既然得到这个机会,我自然得抓住,我说:“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不是想杀死许生?”
“是。”
“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许家的继承人!”他面无表情, “本来想等他们兄弟二人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翁之利的,但是许他无心与许生相争,只得我亲自出马。”
“你是许家的,长子?”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许老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共有三个儿子。我和许生都是情人所生,我被藏起来,许生却宁愿被人欺负也要去许家承认身份。许是许家大夫人的,所以爷爷自然对他宠爱有加。而我父亲带着我在日本重新生活,改名换姓,我也随着姓方。父亲和许老断绝关系后,他在日本做生意,生意也越做越大,所以并不能掩饰他喜欢拈花惹草的性子,很快他就爱上了方夫人,就是你的亲母。”
“你和他是亲兄弟!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去害他?”
“他并不知道我是他大哥,对于我只是当做朋友而已。”情若心不在焉,“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我忽然觉得他无比可怕,那一切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吗,他的目的也是许家的继承权,这个东西到底有多重要,
“那爷爷,是你的亲爷爷,你居然把他囚禁!”
“他挺开心的,我本来还想把阮葙子接过来,但她似乎对调教你颇有兴趣,是个倔强的老太婆。我也只能告诉她那就好好调教你呗,看看能不能把许老救出去,游戏还是很好玩的。”
“你!”
我正要一巴掌扇他脸上,情若握住我的手,露出前所未有的神情,“别动怒,还有伤,伤好的话自然有你该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替你争夺继承权,你觉得可能吗?”
“有了你我也不需要什么继承权,墨林和白林都掌控在我手中,你要做的是一个女人可以做的事情。”他不急不慢反握住我的手,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我被他拉着,力气好大, 是我太虚弱了吗。还是他太过强大,他表面是一个会做饭的谦谦君子,事实上却是一个武道高手,我们都太轻敌了。
回到房子里,刚刚没发现,原来这么豪华,和他特地给我装饰的房间风格完全不一样。纯日韩风,每一处都装修得极其奢华,因为太过宽敞,所以盆栽和摆设都是经过一定的研究,设计出独特的韵味。白皮沙发工工整整,不染一丝风尘,每隔十米都有一个侍女站着,手捧一个果盘,有装满不同的点心和海南瓜果。
我咬紧牙关沉默不语,情若坐在沙发上,他皱眉道:“来坐吧,就当在自己家里。”
“本来就是自己家,我有什么不客气的,对吧,哥哥?”我大大方方坐上去,翘着二郎腿,“哥哥我早饭没有吃饱,我想边看电视边吃零食好不好?”
情若温言一笑,叫来几个侍女,随意拿些精致的小糕点放在掌心,“你不是喜欢吃甜点的呢?”
“不了,我想吃火山巧克力蛋糕,哥哥会做吗?”我笑得阳光灿烂,“以前只吃过一次,现在好想吃哦。”
“那好,我给你做。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们。”
情若走了,我笑容立马消失,他肯定知道我是什么心思,故意支开他,但是也无可奈何。
我拿着遥控器随意点了频道,娱乐太假,电视剧太假,新闻太假,什么东西都加。连我都是假的,那么看什么有什么不也是假的吗。尽管如此,我还是装模作样看起了……黄片。
旁边捧果盘的侍女轻笑,我嘟起嘴津津有味看起来,边看便问她们这个怎么样,那个女优技术不是很好吧。她们中规中矩回答:“小姐觉得好便好。”
“这东西怎么能我说好就好呢,这个东西需要众人点评的,你们陪我一起看,看完之后出出意见。”我补充一句,“否则我会不开心的,我一旦不开心就喜欢打人骂人,就喜欢乱砸东西。”
“好听从小姐命令。”她们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按我的命令把果盘放下,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了起来,开始还有人很羞涩。
后来她们也不扭扭捏捏的了,我随便拿了一块广式糕点漫不经心嚼起来,觉得蛮好吃的,但是为了演戏我还是吐掉。
“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吃,是不是过期了?”我指着被我吐掉的糕点,大声训斥,“你们会不会伺候人,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信不信把你们都解雇了。”
刚才看得津津有味的侍女们现在都害怕起来,聚集精神投入到我这边,心里八成在想刚才我还好好儿,热情满满地招呼她们,怎么突然就变了呢。有人兀地跪下来求情,说不要开出她,她是出来打工的,家境贫寒,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工作。
听了她的话我心软下来,但还是咬咬牙,“这个关我什么事情,你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就好了,我问你们,刚才的糕点是从哪里来的?”
“不要为难她们了, 和我做的。”情若淡淡道,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捧着火山巧克力蛋糕,模样诱人,一看就有食欲。
见沙发上的侍女架势,一个个都像跑桌子上偷啄米的鸡一样,立马就站了起来低头,我噘着嘴,“原来是哥哥做的啊,怎么没有原来的味道了,妹妹吃不惯呢。”
“可能正如你所说,时间长了吧,这时间一久什么都会变。”情若不以为意坐下来,“这是新出炉的,味道应该不错。”
火山的工序最为复杂,往往前一天把食料都准备好,没想到他还是一个万事俱备的人,看来什么都难不倒他。我自然不会和蛋糕过不去,拿着一只勺子就挖着吃,动作粗鲁,舔一舔嘴边的奶油,满心欢喜:“哥哥做的东西就是好吃嘛,这东西怎么做的啊,什么时候能不能教给我。”
“你要是想学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教给你。”情若毫不介意地递过来纸巾,我正要伸手去接,他忽然自己用手擦了擦。
我也不羞涩,更加大方地吃起来,甚至挖了一大勺给他。情若也很配合,含了一口,嘴边都沾满奶油,我不由己笑起来。
电视里的声音忽然不和谐,女友呻吟的声音传来我,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情若十分淡定地把遥控器换了台,“你喜欢看这个吗?”
“喜欢啊,很喜欢的。我在总部老看的,不过总是偷偷的,要不然奶奶发现了肯定得批评我。”我大大咧咧把蛋糕挖了一半。
“看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实践呢。”情若不经意望向我,我一怔,干笑二声:“是啊,这种事情吧还是实践好,哥哥你也是生了春心把,不如替我找一个嫂子,我给你相一相,通过我这关再说。”
“不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吧。”情若丝毫没有被我所打败,反而越来越有兴趣。
我暗思忖,继而作委屈状,“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就是觉得心里很委屈,刚才你的那些侍女都不听我的话。”
“哦?有这等事?”情若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脸部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把勺子插在蛋糕上,使劲地戳了几下,“是呀,她们居然不给我说一说刚才片子的精彩和不足,你说我能容忍吗?”
良久情若看了一眼恐慌的侍女,淡淡道:“不能。那就开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