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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乾隆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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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乾隆御笔

“小王,既然我答应永怀来医你,你就是我的病人,咱们便不算外人。就算按照江湖上的老礼儿,刚才你也不算输给我,都是同道中人,没那多讲究。我早年游走四方,以行医为生,很多人背后都叫我药爷,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习惯了,你要不嫌丢人,也可以这么叫我。”

“那小子便抖胆了,药爷!”王进应了一声,用上了敬语。

他们两个人刚刚才交过了手,甚至王进根本就是在不明所以的情形下,被女孩青青逼着出的手,最后还伤上加伤,被老人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但话一说开了,满天云彩自然便散了,现在王进心里也没有半分隔阂。

这就是王进的气度,一是一,二是二,完全没有必要揪着一件事情不放。练拳的人,对待敌人固然是凶狠绝伦,但反过来对待“友人”却也是不吝啬任何的交好。之前他们打得激烈,招招全力,动则便有性命之忧,但是双方也是正面交手,堂堂正正,就是打输了也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可以怨天忧地的。

然后,罢下手来,大家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当然就化干帛为玉帛,皆大欢喜。何况人家还是不远万里从国内连夜飞到伦敦,就为了给自己看病的,以上种种,再面对药老的时候,王进自然敬服,摆出了应有的礼数,同时也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了晚辈上。

王进大病未愈,身上还有外伤,刚刚又耗尽了体力,肚子里早就饿得前胸塌了后背,一见桌上摆满了药膳饭菜,知道都是给自己准备的,哪里还会犹豫,只端起当归老鸭汤咕咚喝了一大口。

清汤下腹,顿时一股热气翻滚着,在肠胃间扩散开来,浑身的疲惫都不由一轻,当下眼睛一亮,一口气便喝了个干净。随后翘起大拇指,点了点头:“这汤熬得地道,火候十足,舒坦。”

“这可是我们家青青从小练出来的绝活,你再尝尝那龙眼粥,味道更好。”药老笑道。

“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也不管那粥上还冒着浓浓的热气,王进端起饭碗,喝了一大口,顿觉齿颊留香,不禁拍掌赞叹:“龙眼已经化在粥里了,入口即化,真是绝妙。今天却是托了你老人家的福,才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药膳这东西乃是中国独有,是将中医养生的道理和日常饮食结合起来的一门学问。“寓医于食”,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但想要做出好吃的药膳,却也不是仅仅就能单凭一张药方配伍,就能做的出来的,最关键的还在火候上。

郭青青家学渊源,素手调羹,显然是在这方面尽得了药老的真传的,年纪虽小,药膳却比她爷爷郭老爷子,做的还要地道三分。

王进吃出了滋味,当下也不客气,就了饭碗,刷刷刷刷,风卷残云一般,不到十分钟就把桌子上四菜一汤,吃的净光。

而且他吃的虽快,看似狼吞虎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不但是把药膳中的一应药物吃了,就连乌鸡,人参鸡的大小骨头都细细的嚼的碎了,一一吞下肚去。练拳的人都要“炼精化气”,“精”从哪里来?还不是要从食物中吸收,用现在的话讲,那就是营养。过去的人为什么常说“穷学文,富练武”,说白了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没钱补充肉食营养,所以轻易练不得拳脚。

尤其是像王进这样出身军旅的,战士每天进行大量的体能锻炼,靠的就是部队一日三餐提供的大量肉食。要不然谁能扛下来动则十几公里的负重急行军?一天十几个小时的拉练,营养跟不上,那可是会死人的。

而一旁的郭青青,眼见着王进吃的香甜,并且不住口的夸赞自己做的药膳,心里也是高兴。再看王进时,眼神里就多了几分笑意。

到底是女人心性,心思怪得很,刚才还对王进一肚子怨气,现在就莫名其妙的消了大半。

等到王进放下筷子,拿毛巾擦了嘴,药老让郭青青泡了两杯铁观音端过来,放在桌上,这才问道:“小王,你的拳脚功夫已经练到了劲敛一线,如同刀斧加身的地步,虽然练得只是军队里的搏杀术,但放在武术界里,也是当之无愧的外家拳的大宗师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像你这么大就能有这种成就的,屈指可数。问句不太方便的话,你在军队里一共练了几套军体拳?另外,你是和谁学的朱砂掌,说出来或许我还能认识的。”

“药老,教我朱砂掌的就是我在部队的一位教官,他十几岁参军,武术界里应该没谁能认得他,不过他的功夫是家传的,应该算是南少林八宝门的一支。至于军体拳,因为还有些顾忌,有些我是不能多说的,还请您多多谅解。”王进也不隐瞒。

大家都是练功夫的,遇到一起,难免就要互相探探底子。就算药老这时候不问,心里早就有了其他想法的王进,也会把话题转到这方面的。

“哦。既然不方便讲,就不说这个了。军队里面流传的军体拳外面知道的就只有四套,但我却知道肯定还有别的没有传出来。当初建国时,政府曾经不止一次,把各门各派的高手聚在一起交流开会,杜心武也去了,很是整理出几套实用的散手……。”药老知道军队里有纪律,很多东西就算王进现在已经退役了,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毕竟大家现在还相交言浅,当下只是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话,便不再追问。

只换了个话题:“刚才看你和青青交手,你的功夫里面,还有点白鹤拳寸劲节力的影子,只是练得似是而非,有点不到位。”

“都是自己瞎胡练的,没得到过什么真传,这寸劲节力的发力手法还是前几天和周方和交手时,学来的一点皮毛。练了一整天,也琢磨出个形似而已,入不了方家法眼,叫药爷你见笑了。”

王进想起之前郭青青和自己动手时,就曾喝问过他周方和是不是他打死的,就知道这件事情至少已经在一个小圈子里传开了。武术界并非单纯指的是国内,海外华人的武术圈子也不小,郭老爷子既然能在伦敦待了这么多年,又是行医卖药的,和当地一些武术界的人士有来往也是很正常的。

何况,他们这一家子家学渊源,不但精于医术,而且拳法也实在叫人摸不着底。只看郭青青的一身好拳法,要说郭老爷子不会功夫,王进也不会相信。

想到此处,王进便也不讳言,抬头直视着药老的眼睛,说道:“周方和是我打死的,不知道他和您……?”

药老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没什么关系,他们老周家没到海外的时候,我和他的爷爷算是有过数面之交,后来他们一家子就没了音讯,还是永怀到了伦敦之后,这才慢慢联系上了。不过故人已去,那些后辈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周家这一派的白鹤拳,在国内还有一些有名有姓的高手,而且永春白鹤的门下弟子众多,很多都是帮派中人,大家多少还都有点同门之义,你打死了周方和,将来恐怕也会有些麻烦的。”

王进点点头,却不以为然,一口牛饮似的喝光了杯里的茶水,连铁观音的叶子都嚼了吃了:“要么就不练功夫,练了就不怕,我打死周方和是因为他要打死我,如果将来他们这一派真的有人想替他报仇,那也是各凭本事,谁生谁死,打过才知道。何况,我也未必就会老老实实坐在家里只等着人家找上门来的,真要论起杀人的本事,我也不比别人差……。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好勇斗狠。不过若非如此,只怕你也练不到这个地步。”药老轻叹道,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现在这年月,大家都去玩枪了,像你这样肯刹下心来练功夫的年轻人不多了,而且还能练到这种地步,真是很难想象如果你要一点毛病没有,元气充沛时,又该是个什么气象!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老了,但话又说回来,小王啊,按理说有些话我是不应该和你说的,不过既然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了,那该说的我还是要说一下的。”

药老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心里措辞,想着自己该怎么和王进说。

“您老尽管直说,小子虽然不善言辞,却也不是浑人一个,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王进脸上神色一正,在椅子上挺直了腰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咱们都是练拳的,门派之别,有些话不太好讲,但是小王,以你身体现在的情况,再这么练下去,可是万万不行的。军队的搏杀格斗,一招一式,都是打法,杀法,虽然凌厉,有效,却没有拳法中的练法,给你们养住体力。靠的都是透支身体的潜能,这根本就是无源之水,时间一长,不出事才怪。如果非要练,我建议你还是练练内家的练气功夫吧!”

王进闻言,心里顿时就是一动。

他虽然现在已经把拳法功夫练到了如同外家宗师一般的地步,但因为十八岁当兵之后,一直都在部队里,即便后来退役了,也是出国谋生,是以虽然练拳,却对武术界中的一些讲究和规矩,并不太熟悉。只是当初听教他朱砂掌的教官,闲时说起过一些而已,完全是个“后学末进”。

不过,规矩什么的他不懂,但不代表就不懂得人情世故。药老能不远万里,连夜赶来给他看病,这本身就说明对方很看重他。要不然以药老的身份,年纪又这么大了,早就在家颐养天年,何必非要走这么一遭。

就算是出于医家对于疑难杂症的天生兴趣,却也不至于做的这么面面俱到。

“莫非,我的机缘到了?”王进心里又是猛地一跳。他本来就对内家拳的练法期待已久,甚至不惜动了要从郭青青手里“抢夺”的念头,如今药老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似有所指呀。

“要我去连内家拳的养生练气术?这就是要收我入门墙吗?”常听教官讲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就有那不世出的高人,每每游戏风尘,都会给人许多指点,武侠小说里不也都是这么个桥段么?

一时间,王进心跳如鼓,眼睛刷刷放光。只觉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机缘一到,居然就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高人传艺,都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就是收徒弟,也得摆出个架子,有点矜持才行。药老之所以,只是这么轻轻点了一句,大概就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当面提出来的缘故。

毕竟以他老人家的年纪,一辈子讲的都是老礼儿,江湖规矩,门派森严,传拳授艺,虽然未必就非得像过去一样,有人推荐,投帖子拜山门规矩那么大,但好歹也要双方自愿才行。

过去的大武师,大拳师,一般很少只精通一门一派的拳法的,许多人都是兼容各家之长的高手,自然肯定就不会只有一个师傅了。但那时候,徒弟拜师傅想要改换门墙,那是必须要得到原来师傅准许的,拜师时还要广邀武术界的知交好友到场作证,否则就是背叛师门,要被江湖同道唾弃。一辈子翻不过身来。

王进心里面一口气转过十几个念头,心里高兴之余,却也没药老那么多的顾忌。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功夫都是在军队学的,虽然有教官,却算不上什么师承派系,当然就也不必遵守江湖上的规矩了。

而教他朱砂掌的教官,瑜伽大手印的大喇嘛,也都是因缘际会,要给他调养身体,对他没有什么限制,只要不私下随意外传,就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顿时不想犹豫,直接站起身来,纳头就拜:“我盼内家拳之真传,如盼大旱之甘霖,奈何国内各家,真传难求,眼看命在旦夕,正好碰到药老,如果您老人家不嫌弃的话,那就收下我做个半路的徒弟吧!王进定能尊师重道!!”

药老见状,愣了一愣,眼神中却掩饰不住的欢喜,再看王进已经跪在地上,砰砰砰叩起了头,连忙伸手去扶:“小王,你快起来,你能有这份心思,我心里也很高兴。自古以来,徒弟拜师傅,却不知道师傅也再寻徒弟,实话和你说,我之所以要从国内连夜赶过来,也是存了这么一点的心思的。现在年轻人肯练拳吃苦的越来越少了,我这一派的功夫,练得人虽也不少,但三十年来,眼见着越来越衰败下去,我心里着急呀,所以听了永怀说起你的事,我就上了心,总想过来见你一面。”

“不过,这一见之下,可是叫我吃惊不小呀。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能把功夫练到这种地步,以你的本事,要是回到国内,开山立派的资格也有了。这么一来,我却是又不好再收你入门了。”

王进想的简单,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他只道是药老对自己这么好,就是想要给自己收个关门的徒弟,却没想到在药老的眼里,他居然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能把部队传授的军体拳,搏杀术,练到外家拳宗师的境界,劲敛一线刀斧加身的,那得是何等人物?

虽然没有练过内家功夫,但纯以杀伤力而言,就连药老自己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之前他之所以能力压王进一头,占得也是王进受伤,体力大不如前的便宜,不然以他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就算体力保持的再好,也不可能在筋骨上打得王进找不到北。

这样的一个外家高手的份量,实在远远超出了药老之前的想象。是以到了现在,他收徒弟的心思都有些淡了。

就好像是你考了个状元郎,见到同科的进士,就算你学问更大一些,难道你就能让这个进士拜你为师,钻研学问么?

大家都是从童生,秀才,一路考出来的,就算学问真的有所差异高低,但状元和进士的地位也没差到哪去。

王进没有混过武林,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见药老流露出这个意思来,立刻就纳头便拜,反倒是药老现在有了顾忌,不想占这个送上门的便宜。以免传出去,有人说自己是倚老卖来,收个外家拳的宗师给自己长脸面。到时候连他以前收的徒弟都跟着丢人。

毕竟药老以前的徒弟,可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时候的王进的。

“老人家您不肯收我入门,那岂不是就叫王进没了活路。那这病治和不治还有什么分别,没有内家拳练气养生的手段来调养,到头来也是个死?”王进身子往下一沉,根本没有随着药老起身的意思。

药老见状,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知道王进是这些年苦求内家拳真传不得,心里已经犯了执念,如今说起话来虽然有些无赖,却也不遮不掩,赤子心性,心中不但不觉得厌恶,反倒是见他执意拜师,心中颇为欢喜。

自民国以来,武术没落已成趋势,社会越发展,肯花心思在拳法武功上的人就越少,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叫王进这个外家宗师长拜不起,饶是药老心性早已圆坨坨,不受外物所扰,却也忍不住有了几分自傲之意。

当下,想了想,老人呵呵一笑:“小王,还是刚才那句话,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也不能瞎了你这片心,我虽然不能收你为徒,但教你点内家拳的功夫却还是可以的。我这一派的拳法远在宋朝时就有流传,也不是什么秘传的功夫,祖师爷当年托名梁山一百单八将创下这路拳,为的就是替天行道,扫荡不平。可也真就没有什么不得外传的说法。只是后来得了这拳的人,心思不纯,慢慢的才有了门户之见,有了一大堆的规矩,但我老人家不一样呀,我练拳只是行医之余的一份寄托,总不能叫我这一派失传不是。”

“你起来吧,我把拳教给你。但你不能叫我师傅,我郭药师可丢不起这个人。咱们这就算是亦师亦友吧!哈哈哈!!”

见药老言语间决议已定,又答应了传拳给自己,王进心里欢喜,便不再坚持。他心里虽然目的性很强,就是为了得到一门内家拳的练法,好让自己身体恢复起来,但既然得了人家的好处,他却也不会不知感激。

药老虽然不肯收他为徒,但他心里却已经认了药老为师。

只要有了师徒之实,将心比心,他也会做到自己的本份。

“梁山一百单八将?那不是小说演义么?怎么还有人托名这些好汉专门创出这么一路拳来?我只知道有一门燕青拳是和浪子燕青有些关系的!”心中虽然欢喜之极,但王进也有些疑问。

仿佛看出了王进心里在想些什么,药老呵呵又笑道:“我虽然不收你入门,但你既然要和我学拳,那就得先拜拜祖师爷,你也来给上三柱香,就算进到心意了。”5800

从饭厅再往后过一道月亮门,推开一扇不起眼的红漆木门,里面就是杏林堂堆积如山的各种药物,再顺着中间的小道走到尽头,撩起一挂珠帘,走下楼梯,才发现在这仓库深处,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片地方。

谁也不会想到,杏林堂的地下居然是个设施相当完善的现代会练功房,足足有三四百平米那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花岗岩,再上面又是一层十几公分的橡胶地板,隔音又防潮。中间用黑白颜色画了一个巨大的先天八卦图,中间太极,外面八卦。

最显眼的却是一进门的正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真人大小的画像。身上穿着蓝黑色的长袍,圆口的布鞋,双手扶在膝盖上,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目光炯炯,气势深沉,却是一副清朝时候人的打扮。

而且这画中的老人,面容清矍,背后的墙上还挂着一块匾额,上写“神拳”两个大字,下面的落款居然是“乾隆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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