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老将出马
“阿苒,师傅来看你。”
听乐熠如是说,初苒浅笑,心中热流涌动。与乐熠在桌前坐下,初苒急急的问道:“师傅是何时回京的。”
乐熠便草草将琼州边境的情况,及回京所见一并告知初苒,初苒倒也不十分吃惊,只是觉得耿默此人大有问题。
齐姜边民闹事绝不是偶然,可以煽动这样大一场民变,又可以将之随时升级成两国间的战争,这个与舜纯密切配合之人,必定在齐姜有极高的地位,身为都护大司马的耿默则首当其冲。
乐熠也深以为然:“这次民变就由齐姜那边率先挑起,初时我也是许久不曾想明白的,如今看来定是舜纯授意了。哦,还有,王吉符也已去了百乌,听说是跟在右贤王身边,如今右贤王已因伤势严重,不治而亡。”
初苒唇角一抿,冷哼道:“王吉符这般顺利就逃离了大晟,还能直接接触到百乌右贤王,舜纯真是功不可没。”
说罢,初苒又微微叹气,如今真是应了那句内忧外患了,千防万防还是走到今日这一步。
“师傅,皇上不能再留在宫里了,必须马上送出宫去。”初苒抬头道。
“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乐熠殷切的看向初苒:“阿苒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初苒挽唇一笑:“有师傅在,好法子自然就有了。劳烦师傅去和宋丞相联络,在宫外接应皇上。我让穆风去雪阳宫见见惠嫔,看她可以法子送皇上出宫。”
“就如此简单……”乐熠觉得初苒似乎极有把握,可是却又似乎完全没有可能。
“有宋丞相在,事情自然就简单了,谁让他老人家现在是舜纯手里的香饽饽呢。”初苒狡黠地笑道:“舜纯现在最想要什么,咱们就给他什么,他最怕什么,咱们就专拣他的软肋戳。到时候还怕他不乖乖的‘送’皇上出宫么?”
“……”
初苒低低地声音就在乐熠耳边,乐熠此时却没有半分绮思听得专注,只觉越往下听,越豁然开朗。
屋外,穆风忠诚的守在檐下。见二人已密议许久,不禁感叹,他也是今日才知晓,原来乐侯对主子还有“那样的”心思。可是他始终觉得,娘娘与皇上站在一处,才似珠联璧合,龙章凤彩。
乐熠终是恋恋不舍的离去,虽说初苒已易了容,他仍是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北三宫里,只得对穆风百般嘱托。
次日,一直与舜纯针锋相对的宋丞相,居然称病不朝,舜纯顿觉警惕。
元帝被软禁后,朝议仍是要举行的,这不止是商议国事的会议,更是臣子对皇上的礼仪,虽然元帝卧病,朝议却一如往常,仍由宋恒道来住持。这些日子以来,宋恒道一直苦苦支持,虽败象已露,但也不至于称病示弱。舜纯怎肯轻易相信,一路上心神不宁,待回了王府正与萧萝阳商议,外头却说内史张廉递了拜帖进来,求见王爷。
张廉与宋恒道是何等亲密的关系,舜纯怎会不知,他这个时候居然上门请见,必然不会是什么鸡毛蒜皮之事。当下舜纯便命人教张廉书房相见,萧萝阳则隐于密室旁听。
少顷,待张廉进来时,舜纯也吃了一惊,只见他花白的头发胡乱敛于冠中,一双锐利的眼如今业已蒙尘,里头满是血丝。
舜纯忙起身看座,道:“老大人何至于此?”
张廉也不推辞,跌坐在椅上,似已疲累之极:“老夫今日是来给王爷报信儿的,丞相他——怕没几天好日子了。”
说罢眼角竟有了浑浊的老泪。
舜纯眼神斜睨,如何肯信。若宋恒道真是病了,瞒都来不及,还会头一个告诉自己么?
舜纯倾身,故作焦急,道:“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何故今日就病倒了,可是患了什么急症?丞相乃国之柱石,本王理当择日前去探望。”
其实,舜纯也不过嘴上说说,来试探张廉,实则断不会真的前去。值此敏感之时,丞相府对他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他哪里肯做这样愚蠢的事,轻易被人诱杀掉。心里正思忖着接下来怎么继续与张廉周旋,却忽听得张廉急道:“王爷去不得,丞相现在还不自知呢……总之,王爷去不得。”
张廉眼神躲闪,似有一肚子苦衷的摸样。
“尚不自知?这却是何意。”舜纯冷言审视着张廉。
“丞相今年已六十有四,体衰多病,久已如此。这几天又日夜操劳,有今日之结果早就在老夫意料致中。昨夜丞相咳血晕厥,老夫接了小女的信儿,才带了府中的大夫悄悄儿过去,哪知宋丞相他竟已时日无多,大夫说若是静心调养,或者还能拖个一年半载,若再操劳,只怕这个月也要挺不过去了。可怜我那女儿和小外孙啊!”张廉说罢已是唏嘘。
舜纯脸上终于有些波动,纵然张廉说得遮遮掩掩,可但凡身处高门大阀之人,都听得懂这话底下的那层意思。
宋恒道虽然仍在做困兽之斗,其实早已经山穷水尽,油尽灯枯了,便是连自己年轻的敏夫人也是瞒着的。这位敏夫人是张廉的独女,十年前嫁了宋恒道做续弦,诞下一个男孩儿。宋恒道已有五个儿子,虽然喜欢,却也习以为常。但是张廉却稀罕的很,给这唯一的小外孙起了小名叫六宝,如珠如宝的捧在手里。而宋恒道的嫡长子,对敏夫人母子诸多敌视,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以张廉那话的意思,竟是将这消息偷偷透给自己的。舜纯心中冷笑,至少有八九分却是不信的。
张廉见舜纯冷脸不语,似乎很是尴尬,下了极大的决心狠心说道:“老夫料王爷也是难以相信,但王爷手眼通天,不妨自去细查。丞相虽然治家甚严,家中却也不是没有败家子儿,只要王爷有心求证,必然有迹可循。”
“老夫只是可怜自己的女儿、外孙,宋丞相他如此遮掩,事到如今还没个交待。老夫只怕到了哪一日,小女与孙儿被人撵出家门也说不定。”
张廉说罢,已是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