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转机
等了三天，许司长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顾方槐就坐不住了。讀蕶蕶尐說網昨天晚上他打电话回北岗，询问市气象局近期天气的变化，局长同志还是那句话——从卫星云图上看，北岗最近可能会有降雨，这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顾方槐当然不可能再相信，耐着性子问道：“老田，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点儿根据？到底什么时候下雨，你给我交个实底。咱们市现在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都这时候了还跟我打什么马虎眼！”
田局长犹豫了一下，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市长，从卫星云图和未来天气的走势看，是这样，可到底能不能下雨，什么时候下雨，我也不知道啊。”
顾方槐强压下自己骂人的冲动，压着怒意，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跟我说能下雨，跟赵书记说能下雨，连天气都预报不准，气象局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田局长马上据理力争道：“市长，预测天气短期内还有比较高的准确度，长期可就不行了，这就跟预测地震一样，全世界都通用的。我跟您和赵书记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不是随便胡说，您……”
“砰！”顾方槐哪有功夫跟他在这里瞎扯，直接摔了电话，坐在床上喘粗气，心里满是焦躁感。他来北岗的时间不长，就碰到了这种事，给谁谁不急？虽说干旱是自然灾害，可如果大面积减产，给当地农户造成大面积的巨额损失，那他也少不了要呗安一个“防灾救灾不利”的罪名。农民土地没了收成，接下来就要补偿，补偿多少合适？多了政府财政承担不起，少了下面不满，万一闹将起来，又是麻烦，如今的顾方槐，只觉得自己空手捧着一个非常重要仙人球，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左右为难，简直要被逼疯。
郁闷归郁闷，该干的事却一点儿都不能耽误，看看时间尚早，顾方槐干脆带着刘驽马和两人的秘书，直奔国家能源局。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可他还是没有轻言放弃。
国家能源局所在的办公楼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气磅礴，只是一座主体八层，左右六层的小楼，外面看上去稍微有些不起眼，在大门外做过登记之后，顾方槐带着刘驽马一起走进院子，来到楼前。走近了刘驽马才发现，这座不起眼的小楼里竟然有两个重要部门，除了国家能源局之外，旁边的立柱上还挂着发改委的牌子，原来两个部门是在这一个楼里联合办公。
虽然在大门外已经做过登记，可到了楼里，顾方槐二人还是被保安拦了下来，听说他们要见副局长，又没有预约，那保安直接很不客气地道：“在这儿等着，我给上面打个电话。对了，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顾方槐忙回答道：“北岗，北岗市。”等保安缩回保安室中之后，才跟刘驽马到走廊边上的塑料凳子上坐了下来，这排塑料凳上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官员，一问，不是市长就是副书记，无一不是权倾一方的大人物，现在却和普通人一样，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凳子上等待接见。
刘驽马在座位上坐着，顾方槐却自顾自的走到保安室旁边，看起了墙上的“能源局领导干部介绍”，这个公示栏上有照片，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许司长和其口中的那位副部长，将对方的样貌记在心中之后，才走了回来。无所事事的刘驽马也站起身，看了看身后这面墙上的“发改委主要领导干部介绍”，在这些照片里，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和雪儿的婚礼上，这些人都是到场嘉宾，他给这些人敬过酒，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对面能源局的干部介绍他没去看，也不想去看，他和顾方槐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是公事，如果需要借助韩家的面子才能办成，那来京城还有什么意义？直接给老丈人或三叔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不就得了？
刘驽马和顾方槐运气实在不佳，等了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见到那位副局长，眼看着日头西斜，其他几个等待的干部都起身离开了，顾方槐却不为所动，轻声对刘驽马道：“小马，我就不信他们不下班，只要截住那位副局长就行，说什么也要让他给咱们个说法，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总好过在这里耗着。”
刘驽马点点头，这倒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原本这件事就挺难办，要是再在楼下拦人，引起对方的不快，成事的可能性怕是就更低了。
又等了一小会儿，便到了下班时间，能源局的工作人员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三三两两的从楼上走下，说笑着朝外走去。顾方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希望能在下班的人群中找到那一张深深印在他脑海中的脸。
人群从密集到稀疏，顾方槐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看着他这幅样子，刘驽马的心里有些触动，站起身，走过去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轻声道：“顾市长，休息一下吧。”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员，都有自己的烦恼，普通人会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会因为自己的上学和就业问题到处走门路，跑关系，官员又何尝不是如此？需要为一地的民计民生奔走操劳，为某个大项目或者审批手续一趟一趟的跑部委、打电话。如果从本质上看，两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眼看着大楼外的天色逐渐变暗，顾方槐叹了口气，准备带着刘驽马他们离开，就在这时，却看到之前一起吃过饭的许司长施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许司长。”顾方槐忙迎了上去，旁边保安室的保安见他这个样子，忙走了出来，直到许司长朝他摆摆手，示意无碍之后，才又退了回去。
“你们怎么来了？”许司长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随口问道。
顾方槐马上改了口，笑着道：“这不是专程来等您，想问问我们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
“那件事？”许司长挠了挠有些谢顶的头皮：“哪件事？”
好么，感情这位许司长压根儿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顾市长的脸因为羞辱而涨红了。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微笑着道：“许司长，不就是北岗那几座水电站开闸放水的事么，您忘了。”
“哦哦……”许司长笑着拍拍脑门，无所谓地道：“这事儿啊，我还真忘了，这两天事情太多，你们先回去吧，再等两天，我再帮你们问问，好吧？”
对方的敷衍是个人都看得出，刘驽马和顾方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张远和小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许司长也真是过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把人悬在这里当猴耍是什么意思？
就在顾方槐不知是走是留的时候，楼梯上又走下两人，刚刚还一副讨人厌嘴脸的许司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谦恭起来，朝那两人中年纪大些的那个点头哈腰道：“侯局长，您下班了？”保安室中的保安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体站得笔直。
“恩，下班了。”侯局长朝许司长点点头，刚准备离开，目光从刘驽马和顾方槐身上扫过，突然一愣，问道：“咦，这不是小马吗？”
刘驽马正皱眉苦思对策呢，听到声音，抬头一看，也是一惊，这不是临江省省委副书记侯勇吗？他也来能源局办事？忙笑着道：“侯书记，您也来办事啊？真是巧。”
侯勇伸手指了指刘驽马，笑着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都来能源局履职有将近一个月了，你都不知道？”他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朝刘驽马问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在这边做什么？你不是到北岗做副市长了吗？”
刘驽马指了指许司长，微笑着道：“来这边办点事。”
侯勇看了许司长和顾方槐一眼，顾方槐忙上前一步，伸出手道：“侯局长您好，我是顾方槐，北岗市市长。”
伸手跟他握了握，侯勇转过头，对许司长道：“老许，什么事啊？很难办吗？”目光中就带上了几许威严，他是那种最正统的干部，最烦的就是下面的人吃拿卡要，虽然不知道顾方槐和刘驽马来这边办什么事，可不管是什么事，把人拖到天都快黑了也不给办，这就是许司长的问题了。
许司长额头一下子见了汗，道：“也没什么大事，您交给我就行了。”接着对顾方槐道：“顾市长，咱们到办公室谈吧，这边实在是不方便，那事好办，我打几个电话就行了，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态度比起方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侯勇就点点头，对刘驽马道：“那让他们处理事情，咱俩出去喝两杯？你到北岗之后，咱们再想见面可就难了，今天难得碰到，怎么也要聚一聚。对了，再把老焦叫上，他可跟我念叨你好几次了，说你从京城回去之后，已经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刘驽马知道他说的是焦明义，便挠挠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太忙了，脱不开身，正准备这件事结束之后，去拜访他一下。”
“好了，不用解释什么，走吧，一会儿见了面，你们当面谈。”说完，就拍了拍刘驽马的肩膀，笑着和他一起朝外走去。刘驽马回过头，看了顾方槐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便也转身和许司长一起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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