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暗流
好在这次出事的是阳明县，刘驽马盘算着下去之后，没准儿能借着这个事测测土壤成分，看看究竟有没有污染，便释然了。讀蕶蕶尐說網转头对张远道：“小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下阳明。”
张远兴奋的答应一声，犹豫了下，问道：“领导，是去查污染的事儿？”
“怎么了？”刘驽马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
“也不是。”张远摸摸后脑勺，叹了口气：“那个王成刚真的挺不容易的，他家我进去了，房子挺新，像是这几年新盖的，不过家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炕之外，就剩下台电视和几个板凳了，应该是为了看病把能卖的都卖光了。两个老人也不容易，他爸不在家，据说是到城里给工地给人看料去了，他妈在家纳鞋垫儿卖，得肾病眼睛本来就容易坏，再加上天天纳鞋垫儿，现在眼睛已经不行了。本来我还因为他硬闯您的办公室有些生他的气，看到那样子，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回来以前，我还给他留了一千块钱，我钱不多，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刘驽马沉默了一下，摇头道：“不是那件事，那件事不急，你也别到处宣扬，明白吗？”
“哦。”张远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看了刘驽马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下班之后，刘驽马又在单位磨蹭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办公室，下楼开车回家。车是前两天从临江回来时路过省城顺手从大舅哥韩江枫那里拐来的，一辆九成新的迈腾，德系车，质量有保障，开着又称心，最舒服的是到处都是4S店，坏了也不愁修。至于大舅哥韩江枫，他那么有钱，一辆迈腾自然不在话下。
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刘驽马有些打不起精神。他租房的地方是一所高层公寓，精装修，一百五十多平，住着倒是很舒服，就是缺乏人气，每天晚上回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感觉还没有在单位有意思。所以别人下班之后是赶着回家，只有他一点儿都不着急，把车开进楼下的地下车库，却没坐电梯上楼，而是走到马路对面，准备在成排的小饭馆里选一家，把晚饭解决了。
这边附近都是居民区，小饭馆自然也不少，这些小饭馆装修精致，菜色齐全，只是味道不敢恭维，在刘驽马看来，还不如那家街边小面摊的饭菜好吃。如果不是那个面摊儿和他租住的房屋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而且那附近到了下班时间道路拥堵，刘驽马恐怕会天天去那边吃饭。
不好吃是不好吃，可晚饭总得解决，刘驽马慢悠悠地走出停车场，却见对面一排小饭馆儿大多闭门落锁，就算有两三家看着的，也是食客寥寥，根本看不出有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他有些疑惑的走过去，随便找了一家开门的饭馆，刚推门走进里面，就被一个服务员拦了下来：“对不起，先生，我们今天停业，不做生意的。”
“为什么？”刘驽马更是疑惑了，要说一两家店不开门倒是寻常，谁没点事儿啊，可这么多店同时歇业，这就有点儿不寻常了。
正准备仔细问问，就听不远处一个声音疑惑地问道：“刘市长？”
刘驽马转过头，见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从包间里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没有印象，便问道：“你是……”
“呵呵，刘市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对方笑着走了过来，提醒道：“上次全市治理旅游乱象联合行动，咱们见过面的。”
“哦？”刘驽马回忆了一下，一拍脑门，笑着道：“是周局长，你看我这记性。”面前的男子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周玉虎，上次治理旅游乱象联合行动，市旅游局、工商局、警察局联合行动，他是警方代表，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刘驽马早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位周局长记性倒是不错。
“刘市长每日日理万机，有些疏漏也是正常的。”周玉虎笑着化解了刘驽马的尴尬，问道：“您这是……”
“过来吃个饭。”刘驽马探头看了看，见木板和毛玻璃隔开的小包间里，有几个穿警服的人正在对店里的服务员和老板进行盘问，便转头朝周玉虎问道：“你们这是在出任务吧？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玉虎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刘驽马忙笑着摆手道：“要是有困难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有纪律。”
“那倒没有。”周玉虎看看四周，对刘驽马道：“就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儿？”
刘驽马点点头，朝外指了指，道：“我家就在对面，上去坐坐。”
周玉虎自然是求之不得，朝包间里的几个手下打了个招呼，便和刘驽马朝门外走去。看那个守在门边的服务员一脸****地看着自己，刘驽马有些头疼，跟周玉虎说了几句话，自己这身份也就算是曝光了，以后恐怕不能再在楼下的这几个小饭馆吃饭了，否则的话，少不了惹来麻烦。
“随便坐。”回到家，刘驽马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自己则到厨房冲了一壶茶水出来。
周玉虎有些受宠若惊，欠身站起，从刘驽马手里接过茶壶，放在茶几上，这才道：“刘市长您还没吃饭吧，我知道一家餐馆不错，经济实惠，味道也没的说，一会儿我做东，您赏个脸？”
刘驽马想了想，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周副局长接近自己有什么用意，不过公安系统的重要性不言自明，能跟周玉虎打好关系，总是没坏处的。
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刘驽马抬头看着周玉虎，问道：“周局长，现在能说说了吧，刚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市长，您叫我一声老周就行了，总周局长周局长的，多生分。”周玉虎先是笑笑，接着才叹了口气，对刘驽马道：“刘市长，咱们北岗打黑除恶，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哦？”刘驽马挑了挑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周玉虎站起身，走到窗前，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几家小饭店，道：“就在今天下午，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在小玉饭庄发生争执，进而引发大规模械斗。整个过程经历十几分钟，有二十多人参与，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我们调取了周边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又对附近几家餐馆的老板和服务员做了询问，发现这些人在打斗时，有铁棍、砍刀等武器，甚至还有人的手里有土制的鸟枪。虽然还没有查清楚这两伙儿人的身份，可我敢肯定，他们绝对是盘踞在我市的黑恶势力，试问，有谁出门吃饭，身上会带着砍刀铁棍，还有鸟铳呢？”
刘驽马微微点头，道：“正常人是不会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就说这些人是我市的黑恶势力，是不是稍显武断？我来北岗时间虽然不长，可这边的治安情况还是了解的，虽说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还是不错的。”
周玉虎苦笑着摇摇头，说：“刘市长，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跟您说实话吧。咱们市有涉黑团伙儿，而且不止一个。其中一个的后台是富春矿业董事长马长生的侄子，富春矿业之所以能有现在的规模，与他们在原始积累阶段的行为是分不开的，最早的时候，马长生也是有名的地痞无赖，纠结了一帮手下，啸聚乡里，他的富春矿业，最早不过是一个没有手续的黑煤窑，靠一些非法手段才发展起来。现在他虽然成了企业家，洗白了，可他侄子却接了他的伴儿，道上人称‘马王爷’，手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很是嚣张。”
“马王爷？”刘驽马差点儿乐出来：“这是什么外号。”
“不是有句话说马王爷有三只眼吗？”周玉虎沉声道：“其实马王爷这个外号最早是说马长生的，比喻他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吃的开。您可别小看这帮人，据可靠情报，他们手里有枪，而且不止一把，本来就是些不安定的家伙，再加上手里有枪，一旦为祸，对社会的危害可想而知。”
刘驽马也严肃起来，点点头道：“那另外一伙儿人呢？”
周玉虎忽然沉默了，点上一颗烟，过了半晌才叹口气，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另外一伙儿人能够有今天的气候，跟我们工作的疏漏是分不开的。”
刘驽马看了他一眼，等待下文。深深吸了一口烟，周玉虎缓缓开口道：“这伙儿人的幕后靠山，就是我们市公安局副局长，刑侦大队大队长，方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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