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临危受命
陈再新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忙朝众人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接起来,挂掉电话之后,他表情严肃地道:“文城晨报上的报道,影响很坏,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影响到文城今年的招商引资计划,市委卢书记亲自指示,让我们三天之内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争取在正月内把这事圆满解决。讀蕶蕶尐說網”
众人面色都是一变,这件事先前的影响确实不好,可也还没到市委副书记亲自干预的情况,现在卢副书记亲自指示,如果做不好,可就不是一个计生办的问题了,可能整个街道办党委都要受牵连。
包长德是乐于见到陈再新痛苦的,所以先前的时候一直抱着都是看戏的心态,现在眼看这台戏演砸了他也要受牵连,可坐不住了,站起身朝众人告了声罪,捏着电话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面色铁青的包长德走回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倒苦水,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街道办稍有些工作能力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给计生办擦屁股的,可他还偏偏不能来硬的,因为这毕竟不是人家的本职工作,就算拒绝了,也在情理之中。
商讨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办公室的气氛越发压抑。
刘驽马在那里如坐针毡,想走不敢提,不走吧,吸进一肚子二手烟就不说了,气氛还压抑地要死,让他有一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无穷的压力让莫少忠这个从不吸烟的人也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他点起烟来吸了一口,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刘驽马见状赶忙起身,把茶杯递了过去,道:“莫主任,喝口水吧。”
“谢谢。”莫少忠接过茶水,看了刘驽马那张年轻却不失沉稳的脸庞,忽然开口道:“小刘,如果让你去做这份工作,你能做好吗?”
“啊?”刘驽马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
莫少忠抬起头,看向陈再新,道:“陈书记,我提议让小刘去和那夫妻谈谈,全权处理这件事。”
“这不大合适吧。”包长德开口道:“小刘刚刚来街道办工作,以前从未处理过类似的事件,而且年纪太轻,做事容易冲动,万一再跟人动起手来……”
“蒋书记,你怎么看?”陈再新看了刘驽马一眼,有些意动,转头朝蒋红燕问道。
蒋红燕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行,整个事件前后始末小刘都比较清楚,而且还是他上楼把那轻生的女子劝下来的,和对方沟通起来应该更容易一些。”
刘驽马有心说我还把她老公揍了一顿呢,去了以后没准儿人家用棒子招呼我。
“恩,小刘,那你就走一趟?”
面对陈再新这句像是疑问句的祈使句,刘驽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道:“好吧,我试试看。”
“小刘,要端正工作态度,要把这件事当成一次攻坚战……”见刘驽马似乎没什么信心,包长德马上板下面孔,长篇大论起来。
莫名其妙的成为解决这次事件的最终人选,刘驽马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摸着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卡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张银行卡里面有街道专门为这次事件批下来的五万“应急款”,手里虽然有钱,刘驽马却不知怎么去用,正如包长德所说,他长这么大,这样的事一次都没有做过。
出了莲花大厦,坐在前往胡杨社区的出租车上,刘驽马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如果这件事做不好,上面怪罪下来,香山街道的领导班子可能会有小幅度的震动,不过这种震动根本不可能影响得到他这个普通科员,可如果把这件事办成,他在街道办几个主要领导心中的位置肯定会提升一个档次,虽然不太可能因此就往上提一个级别,不过对以后的升迁来说,还是极有好处的。
从这方面来讲,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对他来说明显是利大于弊。
“这大概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意思了。”刘驽马自嘲的笑笑,自己压根儿就什么都没有,做起事来反而无所顾忌,陈再新等人怕失去现在的位置,所以才更会患得患失。
窗外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印着韩江雪大幅照片的广告灯箱,虽然演唱会过去已经有半年之久,可文城的街头巷尾,似乎还残留着她的足迹,从来都未曾离去。
这次演唱会的成功举办着实在文城刮起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流行风,海纳广场周边的房价半年就打着滚儿的翻了一翻,餐饮业、娱乐业也是蒸蒸日上。
见韩江雪这位国际巨星都在文城办演唱会,一些过气的,以及二三流明星也把目光投向了文城这片文化荒漠,一时间,海纳广场竟然洛阳纸贵,承办的演唱会从年初一直排到年尾,让文城这座没什么特色的海滨小城着实火了一把。
出租车一路走走停停,穿过人流最密集的小商品批发一条街,停在胡杨社区居委会门前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点半。
胡杨社区居委会盖得比桃柳社区还要气派,办公地点是一座占地颇广的三层粉色小楼,门前用反光架和铁链拦起的停车位上整齐地停放着几辆大众和丰田轿车,一楼接待大厅宽敞明亮,正对大门有一个像酒店前台一样的接待处,一套黄色的真皮转角沙发摆在不远处地墙角,前面的茶几上摆着水果和饮料。
刘驽马见状撇了撇嘴,把车钱付了之后迈步走进居委会,一问之下才知道,胡杨社区居委会的工作现在处于完全停滞状态,主任和副主任从那件事之后就被直接撤职,下面也是人心惶惶,目前整个居委会只有一个接待员和一个年近七旬的大妈。
问清前主任王翠芬的家庭住址之后,刘驽马转身离开居委会,买了点水果,连找带问,终于在中午前敲响了王翠芬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见敲门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老者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谁?”
刘驽马举了举手里的水果,笑着道:“大叔,我是香山街道的,请问王翠芬家是在这里吗?”
老者脸色一黑,冷哼一声道:“你找错门了,这里没有叫王翠芬的。”说罢便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见老者火气如此之大,刘驽马知道自己八成是找对了,他赶忙继续敲门,边敲门边喊道:“大叔,我来就是了解一些情况,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的,大叔,开门啊……”
敲了大半晌都无人应声,刘驽马刚准备放弃,就听屋里传出个尖锐的骂声:“死老头子,谁让你把街道的领导关在外头了?我看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打开了,头上绑着方巾,双目赤红,面色灰败的王翠芬站在门前,上下打量刘驽马一番,眼中露出回忆之色,问:“你是那天和沈艳芳一起过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阿姨,我叫刘驽马。”刘驽马露出一个笑容,见王翠芬两天时间就病成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不管对方的方法对不对,目的总归是为了工作。
那位老者似乎对刘驽马的到来极为不满,一边干着家务,一边冷哼道:“有啥事就在那儿说吧,我刚墩了地,就不请你进来了。”
王翠芬听了脸色一沉,又骂了老头子一句不懂事,赶忙把刘驽马请到屋里。
听刘驽马只是来了解情况,以及问那夫妻俩的地址的,王翠芬脸上就有些失望,问街道难道就这么把我撤了?我干了这么长时间居委会主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次的事情不也是为了计划生育工作?
刘驽马就说这次事件社会反响很恶劣,就算想让你官复原职也得等风头过去,王翠芬就叹气说:“那就算了,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再等几年没准儿已经入土了,还做什么居委会主任。”说罢又躺了下来,捂着脑袋哼哼。
见王翠芬似乎要不合作,刘驽马只好无奈道:“王阿姨,您现在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您好好配合我,把这件事处理地漂亮些,我回去之后肯定和街道领导商量,让您继续做这个居委会主任,怎么样?”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想:“我只是答应商量,至于街道里面同意不同意,你就不能找我了。”
听了这话,王翠芬马上就坐了起来,看看窗外天已近午,便冲着屋外大喊:“老头子,去割两斤肉,再买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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