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信念与破碎
“不想！”
孙芳菲的话，让对面的那个医生的脸上都笑了起来。讀蕶蕶尐說網
“芳菲呀，你就配合我一下吧！”杨晓只能又叹一声，如果孙芳菲再不配合自己的话，他可真是无计可施。
“好吧！”看着杨晓搞笑的样子，孙芳菲微微一笑，这才眨着眼睛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胜在起义时，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孙芳菲疑惑道。
“苟富贵，不相忘！”杨晓马上道。
孙芳菲皱了皱眉，她没有听懂杨晓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我给你解释一下呀！”杨晓卖乖的道了一句。接着又看向了那个医生和那两个护士，“我说大哥大姐，能给点私人空间不？”
那医生微微一笑，“三分钟呀，要不然的话，我们的救护车可就走了！”
“多谢了！”
杨晓一抱拳，看着三人转身，向救护车处走去。
看到杨晓把三人支走，孙芳菲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她不怕与杨晓接触，也不怕与杨晓单独接触，怕的是杨晓的疯言疯语。
“其实陈胜的话，还有一种含义，那就是人是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
孙芳菲本来还以为会等来杨晓的疯言疯语，却没有发现杨晓又绕到陈胜那里去了。
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孙芳菲心里隐隐的有些生气，甚至比听到杨晓的疯言疯语更加的令她生气。就算你是文科生，也不至于这么显摆吧。
“杨晓，你如果没有事的话，我们就走吧！”
她的怒气很少的会直接表现出来，这样的话，已然是她不耐烦的表现了。
“再听最后一句，我们就走！”杨晓马上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说！”
“我们两个刚才就算是患难，而现在就是富贵。在患难时，我把你的手，算是同甘共苦吧。而现在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却又保持了距离了，这算不算是不能共富贵呢？”
孙芳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害羞。好气的是杨晓把自己的话说的这么复杂，而好气的是，这家伙果然不能给三分颜色，那样的话，肯定会开起染坊的。令她害羞的是，杨晓在说这番话时，却是一直盯着她的手看。
“不回答，就是默许了！”
杨晓看着孙芳菲的丰富的表情，只觉得心中一亮，便好似已经落山的太阳又爬了回来，照得他心里暖洋洋的。
他壮着胆子，轻轻的伸出了手，想去抓住孙芳菲的手掌，动作有些慢。
看到杨晓果然有了动作，孙芳菲把眼睛一瞪，直视着杨晓。
她的一眼，让杨晓的手马上就停在那里。面对着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他真的不想用强迫的手段。更何况，自己还是对不起她在先。
他只能悻悻然的把手缩了回来，在头上轻轻的挠了两下，满脸的无奈。
看到杨晓失望的表情，孙芳菲终于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也知道这是杨晓对自己的尊重。
“我好似还有点脚软，帮着扶我一下吧！”孙芳菲终于伸出手，小声的说道。
“嗻！”杨晓喜不自胜，一把便把孙芳菲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之中。
柔如无骨，滑腻异常，杨晓很小心的握着孙芳菲的手，便好似握着惜世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孙芳菲的脸微红，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着右侧的江水。任由杨晓握着自己的手，又上了救护车。
“你也是学医的？”
医生就坐在杨晓和孙芳菲的对面，当救护车开动之后，他才张口问道。
“是的！”孙芳菲轻轻的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避开了与杨晓之间的距离，免得两人的身体太过接近，她可不想与杨晓进展的太快，因为他还没有给自己交待呢。
“哪个学校的？”
“白医大！”
“好学校，我是吉市医学院的！”那医生赞叹一句。
“我在上学时，和你的想法一样，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我还记得当我上班之后，我的第一个病人死亡时我的表现。当时我在病房里大哭了一场，谁劝我也没有劝住。我认为是我的水平太低，所以才没有把他救活！”
“而现在呢？”说到这里，那医生苦笑一声，“我想就算有病人死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吧！”
“为什么？”孙芳菲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就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死亡之后，主任找过谈过一次，他说如果每一个病人死后，主治医师都得哭一场的话，那么便连黄河的水也没有医生的眼泪多！”
“第二天，又死了一个病人。而到了第三天，一天则死了四个病人！而一年过后，我所在的病房的死亡人数是五百四十七人！”
“这些数字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自己都记不清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会伤心的了。见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了，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杨晓能感觉到孙芳菲的身体抖的有些剧烈，他自己也能听得出来这个医生说的是真话。他现在发现自己和那个医生一样，都有些残忍，因为他们都对她讲诉过事情的真相，这种真相，生生的破碎了孙芳菲心中的白色梦想。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因为救护车就救死扶伤的车辆，怎么可能收钱呢？”那医生看出了孙芳菲的不适，没有再说死亡的事情，接着才又转移话题道。
“没错，不是应当是这样的吗？”孙芳菲挑起了眉毛，冷冰冰的问道。
“按理说应当是这样的，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整个医院的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医生，都有自己的任务，要为医院创收多少钱。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他们就只有基本的工资，而根本就没有奖金可拿。如果能超额完成任务的话，还有超额的奖金。其实哪行都差不多，我有一个邻居是交警，每天早上四点多就出去了！为什么呢？”
孙芳菲没有回话，她不知道当怎么回答，她隐约的猜出来了事情的答案，但是她不敢相信。
“大哥，我们能不说这事吗？”杨晓看向了那个医生，这些话说点就得了，总不能说得太透了吧。
“唔，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医生把身子正了正，“我估计今天晚上有挺多检查都做不了，恐怕你们明天还得再去医院！”
“有特需吗？”杨晓笑了笑。
“你挺懂行呀！”那医生有些吃惊。
“我父亲就是医院的！”
“怪不得呢？”医生点了点头，“有的！”
“帮着开一个吧！”杨晓这才道。
“行呀，没有问题！”那医生很是轻松的道。
“什么是特需！”孙芳菲更加吃惊。
“医生会加班加点的为你做的检验项目，只是收费是正常收费项目的一倍！”杨晓解释了一句。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让人加班，总得有点好处吧！否则的话，一天两天的，有人讲奉献。但是十天八天呢，一年两年呢？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别说非亲非故的医生了！”杨晓说道，他现在发现了今天引出来的这个话题，真不是什么好事。
孙芳菲沉默了，紧紧的抿着嘴唇，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杨晓的手里抽了出来，死死的握着一起。
救护车很快的便到了医院，停了下来，孙芳菲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向反方向走了过去。
杨晓看到这种情况，只能快步的跟了上去。
孙芳菲走的很快，估计已然能到达自己的极限速度了，但是和杨晓相比，她还是有些慢，杨晓可以很轻易的跟着她。
“别跟着我！”
孙芳菲走了几百米之后，突然一扭头，声音极大的吼了一声。
杨晓马上就定在那里，看着怒火高涨的孙芳菲，他的眼神很是柔和，他知道孙芳菲现在心里憋着一团火，她的火根本就无处可发。
孙芳菲喊了一句之后，接着又转过头去，越走越快。
杨晓可是不敢让她自己走，刚才在江心里的那一幕可是给他吓坏了。如今天色已黑，他必须得把孙芳菲给送给家去。
又走了一段距离，孙芳菲又是一扭头，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别跟着我了吗！”
杨晓依然不动声色，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哼！”孙芳菲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又走。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离，已经将到了机电厂的门口了，她又是一扭头，眼神无比的愤怒的看着杨晓。
两人眼睛对视着，杨晓眼睁睁的看着孙芳菲的眼睛由愤怒，化成了无助，又化成了悲伤。
接着，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流淌出来。
“别哭！”杨晓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到了她的对面，柔声的安慰了一句。
“为什么？”孙芳菲呢喃道。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问杨晓，还是在问自己，又或是问这个体制。
她不知道问的是谁，杨晓也不知道当如何回答，他只能伸出双臂，把孙芳菲一把的搂在怀里。
“为什么？”
“为什么呀！你告诉我呀！”
孙芳菲趴在杨晓的怀里，大声的哭着，用自己的拳头用力的捶打着杨晓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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