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日的离奇命案(4)
上午10点22分,市局重案组来电话啦——来电话啦——
办公室里,罗刚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报纸,发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几分钟后,发哥放下电话,兴奋地说:“死者开的那辆红色马6已经被找到了,要咱们立刻赶过去!”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发现车子的现场——南湖大路。此时此刻,那里已经有好几名警察在守候了。
罗刚熟练地戴上手套,在工具箱里,坐椅下面,以及后备箱中……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结果却大失所望,非但没有找到与案情有关的证物,甚至连与死者相关的物品都没发现。
好在车牌经过确认,属于死者,不然的话,根本无法确认这辆车就是死者生前开过的那辆红色马自达6。
经过更进一步的搜查,已经基本可以证实,这里的确就是死者被劫持的现场——原因很简单,车内已经被凶手“精心布置”过了,没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
脚不沾地儿地乘兴而来,却败性而归,两人不无遗憾地钻进警车。
一路上,两人谁都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一回到重案组,发哥便立刻失去了踪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罗刚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桌前,为自己泡了壶浓茶。只是他心里仍很纳闷:发哥这老小子也跟自己一样,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早早的起来查案,精神头儿咋就那么足呢?真是没有天理!
他原本希望喝口浓茶提提神儿,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结果后脊梁骨一碰上椅背,眼皮就再也撑不起来了。这也难怪,自案发到现在,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但事与愿违,两分钟后,他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迷糊中……
“刚子!”
发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罗刚面前,叫道。
“啊……”罗刚呻吟了一声。
“刚子,醒醒!哈喇子都淌下来了,快照照镜子!”
发哥用力摇醒罗刚。
罗刚清醒了一些,不过眼睛并没有睁开,只是含混不清地问了句:“唔……啥事?”
发哥说:“我想,我可能已经猜出凶手在现场那样布置的用意了!”说完,他“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了得意,如同一只抓到老母鸡的黄鼠狼发出的声音。
罗刚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弱弱地问:“你是指……那辆报废中巴,以及现场留下的数字?”
发哥点了点头,从皮包里取出一只牛皮纸信封。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那辆巴士的烧灼痕迹下面似乎还有一层灼痕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纸袋里取出几张照片,是从中巴各方位拍摄的。
他接着说:“我心里老觉得纳闷儿。不过没有车牌号,查起来很费时,于是我便试着从车身上残留的编号着手,果真给我查到了它的底细,结果真让我大吃了一惊!”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光彩在流动。
罗刚直起身,翻看桌上的照片,等着发哥揭开谜底。
“还记得石岭镇小学二十年前发生的那起事故吗?不记得也没关系,当时你恐怕还是个小学生,根本不会留意报纸的。”发哥说。
不过这次他错了。
中巴、教师、大火、石岭镇小学……
罗刚脑海中灵光一闪,叫道:“难道是那起校车失火的意外事故?”
“完全正确!”
发哥用力拍了一下罗刚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到桌底下去。
“被烧毁的巴士,正是那辆二十年前意外失火的校车!”发哥肯定地说。
罗刚不禁咋舌,那辆中巴竟然是二十年前那起意外事故的主角?
他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抢过档案翻看起来。1986年9月14日,石岭镇小学×班师生乘坐客车前往水泉村进行户外劳动,不料车行不久,因为刹车失灵,撞到一棵大树上。由于撞击猛烈,油箱漏油,导致客车陷入火海,造成30人罹难,只有带队教师因撞击中被弹出窗外,幸免于难……接着,发哥又把石岭分局传过来的照片拿给罗刚看。
果然,校车外观和案发现场那辆中巴车一样。
发哥说:“当时我就已经在怀疑了,只是想不透凶手为啥要安排成当年的场面,难道只是巧合?不过当我想起了那个数字‘20’后,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完,他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
一缕淡蓝色的烟雾自他的唇间徐徐上升,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莫测的图案,看起来有些诡异。
“20?”罗刚呆住了。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相隔二十年的两起悲剧居然有着如此诡异的联系!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另外,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当年乘坐那辆巴士的有三十一人,而死亡人数却是三十人。”发哥又说。
“这个啊,资料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带队的老师被弹出车窗,因此幸免于难。这……这又怎么了?”罗刚不解道。
“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发哥微笑着掐灭烟头,然后随手又取出一支烟,刚想点上,却猛然看到墙上挂着的“禁烟”标志。他很不情愿地又将烟插回了烟盒。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传真纸递给罗刚。
“你仔细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罗刚接过传真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内容如下:幸免于难的教师名叫李文竹,由于头部受到撞击,当场昏迷,被送到石岭镇医院救治。她在昏迷了三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基本已脱离危险。只不过,这次撞击造成了她的失忆……罗刚反复看了好几遍,那位幸免于难的老师的确是叫李文竹。
他张大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难道两个李文竹……是同一个人?”
“难道还有第二个李文竹不成?”发哥叫道。
罗刚仍旧是一脸的茫然,说:“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凶手这样做,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怀念二十年前惨死的那三十名学生?”
听了他的话,发哥心里忽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沉声说:“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倒还好了!”
“为什么?”
“直觉!”
发哥两只手重重地拍击在一起:“我估计这不会是最后一起,而且以后会越来越棘手。”
罗刚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
没等对方发表意见,发哥接着又说:“虽然因为地点和人物的关系,没办法完全照搬原貌,但凶手还是尽其所能,按照当年的样子来布置。你不觉得奇怪吗?李文竹是在南湖大路被绑架的,而凶手不辞辛劳地把她带到北郊下手,怎么看都不合乎情理呀!要知道,旁边就是南湖,人迹罕至,是绝佳的谋杀、弃尸场所。”
罗刚恨恨地说:“凶手肯定是疯子!无可救药的疯子!”
说着,他起身披上大衣:“我看咱们应该再出去好好查一查,从她身边的人着手。很明显,这件案子与熟悉她过去的人有关。”
发哥一把拉住正想往外走的罗刚,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二愣子,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如果光围着她身边的人际关系打转,是不会有结果的!”
罗刚彻底糊涂了:“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就坐在这儿,等着凶手上门来自首?”
“你小子根本就是冥顽不化嘛!呵呵……”发哥不怒反笑。
罗刚只得重新坐回椅子,顺手拿起桌上的手铐摆弄起来。
“我说发哥,您就别跟我绕弯弯儿了,我脑子笨,有啥想法你就直接说出来听听!”
发哥这才正色道:“我看,我们应该从二十年前那起事故死者的家属查起。我猜想李文竹被杀案应该是某个心理不平衡的家属干的。另外,再查查那起事故是不是人为的,李文竹在其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罗刚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发哥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半个小时后,重案组组长李向东召集所有组员汇总线索,并就当前的调查进度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
李向东五十上下,为人刚正不阿、一丝不苟,被下属称为“钢板”(“钢板”自然是取做事不圆滑,不懂得变通,认死理,钢板一块、无隙可乘的意思)。他除了作风正派、不徇私情外,长相也十分严肃,让罗刚从报到那天起便起了敬而远之之心,彼此的接触仅限于公务。相形之下,不拘小节的发哥反而更具有亲和力。
不过,李向东那魄力十足的铁腕风格,却让罗刚相信,追随这位组长,将来的前途必定十分光明!
会上,负责整件案子侦破工作的发哥谈了自己的推断,并把最近调查的情况通报了一遍。
李向东略微一思考,提出了质疑:“那起惨剧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且已盖棺定论,虽然目前这起案子的死者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凶杀案现场也与当年的惨案相似,但这也许只是个巧合而已,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眼前。”
组长发话,不能不听,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发哥没吱声,将脸转向了别处。
很显然,他对组长谨慎、保守的办案风格很不以为然。
而后,李向东又根据目前情况重新作了布置,并提出了限期破案的要求。
说到此处,李向东不禁叹了口气:“限期破案不是我要求的,是吴局长亲自下的命令!我也是没办法,希望各位兄弟加把劲儿。”
吴局长是市公安局局长,他的话无异于圣旨。
限期破案!
这是发哥和罗刚都不愿意听到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李向东的风格一向是点到为止,这次却破天荒地说了很多:“其实这也怪不得吴局长,这件案子被媒体揪住不放,已经在市民中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如果不能尽早破案,重案组的颜面将毁于一旦!我要你们每个人铆足了劲,力争在春节前破案。破不了案,谁都别想回家过年!”
说完,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桌子随之跳了一下,发哥等人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