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尾声 涅槃

净火天国在净火天帝阿波罗的领导之下，进入了最为辉煌的盛世。

阿波罗天帝统治净火天国的时期，史称“黄金时代”。阿波罗在位期间，逐步地取消了恒星天国和宗动天国时期所征收的一系列苛捐杂税，其政权所施行的土地新政有效地保障了耕者有其田，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进入了自乌拉诺斯创建净火天国以来的历史最高点。在取消了多项税种之后，国家的税收反而也升至了历史的最高点。

净火天国的军事力量在阿波罗的领导之下也达到了历史的最高水平，净火天军的总兵力高达八百万，军队的战斗力也远远高于在这之前的国家正规军。阿波罗在晚年之时，由于其所施行的部分政策触动了一部分大官僚和大地主的利益，阿波罗所缔造的数十年和平盛世受到了威胁，反叛不断地在各地爆发。每次在反叛爆发之后，阿波罗都会亲自开动八百万净火天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前往镇压。令旗指处，叛军无不全军覆没。这个时期，也是净火天军最为辉煌的时期。

阿波罗登基之后的第五十年，即净火天国阿波罗净火天帝五十年，以贤德著称于世的净火天妃埃尔病逝。埃尔一生共为阿波罗诞下四位皇子，这四位皇子分别是太子俄耳甫斯、皇次子阿里斯泰俄斯、皇三子阿斯克勒庇俄斯和皇四子洛克瑞亚斯。四位皇子龙腾虎跃，皆有乃父之风。

埃尔在临终之时，她倚靠在阿波罗的怀中，埃尔将四位皇子全部都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波罗一边哭泣着一边抱着埃尔并说道：“埃尔，你别走，朕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再离朕而去的话，朕就只能孤独地度过余生了。”

四位皇子跪在阿波罗和埃尔的脚下，他们也都不停地抽泣着。面容憔悴的埃尔倚在阿波罗的怀中，她笑了笑并说道：“陛下，其实臣妾也很舍不得您，可是臣妾也没有办法，现在臣妾也只能离您而去了。不过臣妾能跟陛下牵手走过五十年，并为陛下生下了四个儿子，臣妾对此已经感到很满足了。臣妾知道自己的离开会叫陛下伤心，但是臣妾也很无奈，臣妾也只能叫陛下为臣妾伤心了。”

阿波罗和四位皇子继续哭泣着，完全继承了母亲医术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哭泣着说道：“母妃，孩儿不孝，母妃将医术全都传给了孩儿，可孩儿现在却救不了母妃。孩儿真是没用。”

埃尔笑着摇了摇头道：“阿斯克勒庇俄斯，母妃不怪你。就像你外祖父一样，母妃一生拯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最终母妃不也是救不了自己吗。所以当你在救不了别人的时候，如果你感到你已经倾尽全力了，你就没有自责的必要。”

阿波罗和四位皇子依旧哭泣着，埃尔又看着俄耳甫斯并说道：“俄耳甫斯，我有话要对你说。”

俄耳甫斯也抽泣着说道：“母妃，您说吧，孩儿听着呢。”

埃尔充满了期许地说道：“俄耳甫斯，你是太子，是未来帝位的继承人。你作为大哥，你一定要保护好三个弟弟，你千万不要伤害他们，也千万不要让他们受到别人的伤害。你不要再让恒星天国皇族的悲剧在我们家重演，好吗？”

俄耳甫斯连忙点头并应声道：“母妃，孩儿向您起誓，孩儿绝不会伤害三位弟弟，孩儿也将倾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保护他们。母妃，请您放心吧。”

埃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最后对阿波罗说道：“陛下，永别了，能跟您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五十年，臣妾感觉很幸福。如果有可能的话，臣妾希望那个能在未来与您重逢的人，是她，而不是臣妾。”

阿波罗心中一怔，他看着自己怀中的埃尔。阿波罗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而后阿波罗便更加伤心地哭泣了起来。

埃尔最后看了看阿波罗，她笑了笑，而后埃尔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接着她的头便歪了阿波罗的怀中。

“埃尔！”阿波罗声嘶力竭地高喊道。

“母妃！呜呜呜……”四位皇子也大声地哭喊着。

埃尔死后，阿波罗整整一个月都站在奥林匹斯山的米蒂卡斯峰上，他默默地面向着平静的爱琴海，阿波罗始终都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这一个月，阿波罗滴水未进。

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俄耳甫斯默默地走到了站在米蒂卡斯峰上的阿波罗的身后，俄耳甫斯轻声地说道：“父皇，母妃都已经走了一个月了，您可不能每天都这样不吃不喝啊。”

阿波罗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阿波罗依然面向着爱琴海，他用凄凉的眼神眺望着远方。

俄耳甫斯见阿波罗没有应声，他便默默地站在了阿波罗的身后，且一言不发。

两人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眺望着爱琴海的阿波罗对俄耳甫斯轻声地说道：“俄耳甫斯，等到朕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将朕水葬在水族自治领的勒拿湖中。”

俄耳甫斯看着阿波罗的背影，他点了点头并说道：“父皇，儿臣知道了，这件事您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阿波罗苦笑了一下，他依然眺望着爱琴海并说道：“是吗？”

俄耳甫斯低下了头，他在想了想后便问道：“父皇，您为什么希望将自己葬在勒拿湖里呢？”

阿波罗依然苦笑着，他没有作出回答，而俄耳甫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阿波罗依然面向着爱琴海，此时阿波罗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凄清，那样的哀愁。

十年后，即净火天国阿波罗净火天帝六十年，净火天国史上的千古一帝阿波罗净火天帝溘然长逝，寿终八十五岁。

阿波罗在崩逝之后的国丧期间，净火天国的亿万百姓自发地布衣素食，沿街哀号。纵观古今帝王身后之显荣，亦不过如此。

阿波罗死后，其子俄耳甫斯净火天帝遵照其遗愿，他将阿波罗的遗体葬在了水族自治领的勒拿湖中。当阿波罗的遗体被渐渐地沉入了湖心之时，站在湖畔的俄耳甫斯、阿里斯泰俄斯、阿斯克勒庇俄斯和洛克瑞亚斯以及净火天国的文臣武将们纷纷望着勒拿湖并大声地哭泣着。

俄耳甫斯一边流着泪一边望着勒拿湖并喃喃道：“父皇，请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将我们家族的荣耀继续发扬光大。”

这时俄耳甫斯忽然看到众人的远处正站着一位身穿着破旧风衣，已几近风烛残年的老妪。老妪望着勒拿湖，她正在抹去眼角的泪水。

俄耳甫斯快步地走到了老妪的面前并问道：“这位婆婆，您是谁啊？”

老妪看了看俄耳甫斯并苦笑着说道：“您就是俄耳甫斯陛下吧？民女只是一位普通的阿波罗先帝的拥戴者，民女也只不过是一位在红尘中漂泊了八十五年的平凡之人而已。”

俄耳甫斯对老妪的自称感到有些惊讶。一般到了老妪的这般年纪，已经是儿孙满堂了，所以她不应该再对自己自称民女，而应该是自称民妇才对。

俄耳甫斯眨了眨眼看着老妪并问道：“婆婆，您难道没有结婚吗？”

老妪笑着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很对，民女终生未嫁。所以民女没有家，民女只是独自一人而已。”

俄耳甫斯点了点头，这时他看到了老妪的脖颈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这块胎记十分地惹眼。

俄耳甫斯笑着说道：“婆婆，您脖子上的胎记还真是好看啊。”

“是吗？”老妪笑了笑，而后老妪有意地用风衣遮住了胎记并说道，“谢谢陛下。”

说罢，老妪转身便要离去。俄耳甫斯连忙叫住了她并问道：“婆婆，等一下，您叫什么名字？您作为一介布衣，能陪着朕在这里一起哭送父皇，朕应该感谢您一下才是。”

老妪转过头来，她苦笑了一下并说道：“人生如梦，繁华似锦。人与人之间，即便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并相识于茫茫人海之中，又能怎么样呢？最终只不过是一枕黄粱而已，即使是相识过也依旧是要相忘于江湖的。倒不如从最初就不要相识，那样也就了无牵挂，了无遗憾了。”

说罢，老妪便戴上风帽并转身离去了。俄耳甫斯呆呆地望着老妪的身影，他无言以对，而后老妪便在俄耳甫斯的视野中渐行渐远。

这时，阿里斯泰俄斯、阿斯克勒庇俄斯和洛克瑞亚斯走到了俄耳甫斯的身旁，他们同样望着远去的老妪。阿里斯泰俄斯问道：“皇兄，这人是谁啊？”

俄耳甫斯摇了摇头并说道：“朕也不认识，好奇怪的一位老婆婆。”

此时沙拉曼达也走到了俄耳甫斯的身边并问道：“俄耳甫斯陛下，您在干什么呢？”

俄耳甫斯指着远去的老妪并说道：“刚才那个婆婆在这里哭送父皇，所以朕想要感谢她一下。可朕问她的名姓，她却不愿意告诉朕。”

沙拉曼达望了望老妪的背影。由于老妪戴着风帽，所以他根本就看不见老妪的脸。

俄耳甫斯接着说道：“沙拉曼达叔叔，既然您被父皇册封为了净火天师。那么从今天开始，朕就要完全地倚仗于您了。”

沙拉曼达拍了拍俄耳甫斯的肩膀并说道：“俄耳甫斯陛下，您放心吧。老臣一定不会辜负阿波罗先帝的重托，老臣一定会倾尽全力而辅佐您的。”

俄耳甫斯笑着点了点头，他显得十分地欣慰。神秘的老妪则形单影只地越走越远，最终这名老妪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尽头。

阿波罗在被沉入了勒拿湖之后，他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不过此时的阿波罗却依然还没有清醒，他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而这个梦，正是阿波罗在二十五岁登基前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经历。

当这个梦在结束了之后，阿波罗便慢慢地张开了眼睛，他重新地苏醒了过来。

阿波罗缓缓地坐起身来，而后他便惆怅地自言自语道：“朕怎么做了这么长的一个梦啊，朕居然把以前的人，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回忆起来了。”

这时阿波罗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朝四周望去。阿波罗大声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朕怎么会在这里？朕不是正在所罗门神殿中和大家一起举行庆功宴会吗？朕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此处并非是勒拿湖底，阿波罗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满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中。阿波罗急忙站起身来，他看到这里乃是一个宛若仙境一般的世界，远处的高山郁郁葱葱，清澈的小溪缓缓地从自己的不远处流淌了过去，而自己正站在小溪的岸边。岸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三色堇，无数只凤蝶则在花丛之中穿梭飞舞着。

此时的阿波罗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里的美景，他慌张地朝四周望去。这时阿波罗看到了远处的地面上立着一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大字——“伊甸园”。

阿波罗望着这个仙境一般的世界，他显得既惊恐又无奈。阿波罗只得沿着河岸一直向前走着，他不时地喊着儿子和大臣们的名字。

这时阿波罗又在河边看到了一尊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比逊河”。

阿波罗继续朝前走着，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腹中饥饿难耐。这时阿波罗一眼便看到了远处高高地耸立着一棵参天大树，树上挂满了香甜的果实。

阿波罗走到了树下，他从树上摘下了一颗果实，而后阿波罗便大口大口地吞咽起这颗果子来。当阿波罗在将这颗果子吃下了之后，阿波罗顿时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飘飘的。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美妙的少女的歌声，这歌声飞入了阿波罗的耳朵里。阿波罗顿时便瞪大了双眼，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阿波罗已经有六十年没有听过这歌声了，可在阿波罗的脑海中，这歌声依然是如此的熟悉。

阿波罗顿时便不顾一切地朝歌声传来的方向飞奔了过去，他一直朝着声源的方向快速地奔跑着。在这途中阿波罗经过了一条长廊，这条长廊的顶部上面开满了紫藤花，而长廊两侧的墙壁上则开满了红蔷薇。

阿波罗穿过了长廊，他跑到了一片开满了白玫瑰的平原上。平原旁边的小溪缓缓流过，小溪旁则立着一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基训河”。

阿波罗狂奔着的双脚瞬间便被白玫瑰的荆棘给割破了，鲜血顿时便染红了阿波罗脚下的白玫瑰。血红色神奇地沿着白玫瑰快速地铺展了开来，血红色所蔓延的速度比阿波罗奔跑的速度还要快。而阿波罗也顾不上双脚已经受伤，他依然奋不顾身地朝歌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一位少女正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唱出美妙的歌声来，几只天堂鸟正停在少女的跟前，它们全都在聆听着少女的歌声。

当远处的血红色染红了少女脚下的白玫瑰时，少女顿时便停止了歌唱，她瞪大了双眼并望着自己脚下的红玫瑰。

此时阿波罗已经跑到了少女的面前，当他在看到了少女的那张脸时，他顿时便震惊地看着少女。阿波罗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泪珠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角处滑落下来。

少女也震惊地看着阿波罗，此时的少女同样也是无法言语。少女那轻盈的身体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她缓缓地走向了阿波罗。此时的少女，美丽极了。

正所谓：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蟾宫谪降仙。

少女抽搐着面容，泪珠从她的眼角处滑落了下来。虽然她已经有六十年没有见过阿波罗了，但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阿波罗。她用颤抖的声音微微地喊出了阿波罗那已经有六十年都没有人再叫过的名字：“弗雷。”

阿波罗也想要喊出少女的名字，可内心的激动已使他无法再喊出少女的名字来。

突然之间，二人冲向了对方，而后二人便抱在了一起，并痛哭了起来。

二人抱在一起，他们哭了很久很久。

随后两人便并排坐在了秋千上，此时的二人，内心都是无比的激动。

少女将头倚在了阿波罗的肩膀上并说道：“弗雷，我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阿波罗虽然很激动，但他却有些心虚地说道：“你看我都已经这么老了，现在我的孙子们都比你要大，你会嫌我老吗？”

少女连忙摇着头并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弗雷。”

阿波罗激动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已经在枉死城里消散了吗？你怎么又会到这里来呢？”

少女笑了笑并说道：“我的确是在枉死城里消散了，但是混沌之神卡俄斯怜悯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于是他便施法将我的灵魂重新地聚集了起来，而后他又用泥土帮我捏了一个身体，之后卡俄斯大神又建立起了这座伊甸园来，而后他便将我放置在了这里。他告诉我说，等这里的白玫瑰全都变成了红玫瑰的时候，就是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为此，我已经等了整整六十年了。”

阿波罗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这时少女有些调皮地问道：“弗雷，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枉死城里交给你的东西？当时我把它作为我们两个人重逢所用的信物。”

“记得。”阿波罗点头道。这时阿波罗想要将波塞冬三叉戟从手中幻化出来，可是无论他怎样施法，波塞冬三叉戟始终都没有出现在阿波罗的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阿波罗不解地问道。

少女顿时便笑了起来并说道：“来到伊甸园以后，我们两个就是平凡的肉身了，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法力了。所以说，你也不可能再把我所送给你的东西从手中幻化出来了。”

阿波罗眨了眨眼并问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和凡人一样了？”

少女摇了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刚一进入伊甸园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一棵参天大树，并且还吃了树上的果子？”

阿波罗点头道：“是啊，我吃了，怎么了？”

少女笑着说道：“那棵大树叫生命树，若是吃了树上的果子的话便会得到永生。我就是因为吃了生命树上的果子，才会永葆青春的。”

阿波罗激动地问道：“那这么说来，我们两个就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是吗？”

少女也笑着说道：“是的，我们两个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圣乐并放出了万丈金光，一个垂暮的老人瞬间便站在了天空中的云端之上。

少女指着天空并高喊道：“是卡俄斯大神！”

阿波罗也望着天空并叫道：“卡俄斯大神，您好。”

卡俄斯笑着说道：“阿波罗，本座最为杰出的后人。从今往后，你就和你最爱的人永远地生活在这座世外桃源中，并无忧无虑地享受你们的幸福吧。”

说罢，卡俄斯微微一笑，而后卡俄斯便消失在了苍穹之中。

坐在秋千上的阿波罗和少女激动地望着天空，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红玫瑰铺满了二人的周围，数只天堂鸟则停在了二人的身边，潺潺的基训河也绕过了二人的身边。基训河绕过了青山，流向了远方，流向了永恒的天际，并最终注入了天边那一抹鲜红色的晚霞之中。

正所谓：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

又所谓：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